《濯缨》分卷阅读74

    “多半是成亲一事。”少臻说,“章老那边可有怪罪?”

    “老人家宽厚,没加以责难。不过这事心里大都不会太痛快,章千金一直是老人家的掌上明珠,岂能容人这般当众以拒?”钟攸说,“他既然只听得进去你讲话,你便与他谈谈。”

    “……哦。”少臻回答,却有点隐约的心虚,竟一时间不敢正视先生的眼睛。可他垂眸细想,又想不出哪里做错了事。钟如辰……钟如辰和他一直如此,没什么奇怪之处。

    书阁随着书院一并扩建,已成五层阁楼。少臻顺着木阶往上,最顶层储蓄的都是书院自刊,排列最齐全的是每期沧浪文会的文集。偌大房间被红木书架层层划隔,他绕了一圈,在最里边的书堆里找到了钟燮。

    钟燮埋书堆底下,正睡得安稳。

    少臻蹲身在他脑袋前,抬手夹了书本,敲了敲他耳边的木板。

    “醒醒。”少臻说,“哪有赶在书堆里睡觉的。”

    钟燮半睁眼,在斜光浮尘里眯眼看了少臻一会儿,突然道,“这场景似曾相识。”

    “嗯。”少臻盘腿坐下身,“很久……很久之前,雨夜长河边也是这个样子。”

    “记得这么清。”钟燮露了点笑,“当时还是个小鬼,面皮黑得像锅底。”

    “是啊。”少臻冷笑,“你一看就是贵门少爷,皮白面青,白得不得了。”

    “是吗。”钟燮摸了摸下巴,“那会儿大人我正值年华,京都百里挑一的俊哥儿,如今也找不着什么对手。”

    “自夸这病也愈来愈重。”少臻垂眸看他,“救不成了。”

    “你这语气也愈来愈嘲讽了。”钟燮仰头回望,“我们待在一起有些年头了,只只。”

    “光阴似箭。”少臻避开目光,“杖刑的伤好了吗?”

    “哪能那么轻易就好。”钟燮拧眉,“疼得要命……你这是什么目光?你要看一下吗?”

    “疼得要命你还躺地上?”少臻脚尖踢了踢他肩头,“诓我。”

    “我这是苦中作乐。”钟燮又问,“你……觉得我如何?”“不仅可怜。”少臻淡淡,“还孤独寂寞。”

    “……”钟燮酝酿多时的气氛终于消失殆尽,他骨碌地坐起身,“你这人,你这人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少臻撑着膝头,“大人你威武雄壮、英明果决再世神……”

    “打住!”钟燮嘶声,对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又找不着突破口,嘶了半天也没下文。

    “那你想听我说甚?”少臻莫名其妙,“你直言行不行。”

    “我没什么想听的。”钟燮音落,又加了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少臻静了片刻,问道,“你当真不想娶章千金?”

    “不想。”钟燮挥手,“这事已经过了。”

    “那你想娶谁?”少臻问,“此事推脱不了,总要有个缘由。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想……”钟燮声音渐渐如同蚊鸣。

    “嗯?”少臻皱眉,凑近些,“你说什……”

    钟燮忽然一个倾身撞他唇齿上,牙齿磕得两人一起抽气。

    “我谁也不想娶。”钟燮捂着磕破皮的唇,“我就想这样。”

    他看着少臻眼眸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猛然起身,然后想也不想地摔袖而去。

    少臻急匆匆地下楼,撞着沿途的学生也未来得及道歉,一路闷头到篱笆院钟攸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了?”

    他又一脸受惊地摆手,转身匆忙离去。

    不可置信。

    少臻是这么想的。他认识钟如辰多少年,他曾经把钟如辰当作过方向,但他从未预料到有一日两个人要变作这种关系。他看钟燮,情感复杂,却未曾想过会带着点**。

    简直措手不及。

    少至之兔子似的上船回京,连头都没回。钟燮带着破皮的唇回篱笆院时,他已经飞了老远。

    “在京都待得太安生。”钟攸说,“所以在这里整事情?你对至之要做什么事儿,总得给我这个先生透透气。闷声先下手,这事不地道啊如辰。”

    钟燮哪里顾得着接话,提着外袍又追出去。可少臻飞速离了岸,已经狂奔向京都,徒留钟燮顾影自怜。

    (五)

    少臻走得急,连晚饭也没顾得吃。钟攸原本打算做些拿手的菜,最后都便宜了时御。厨房还是老样子,灶上锅盖被蒸得咕噜噜响。时御在门口打理鲤鱼,钟攸切着葱姜。

    “还说让至之休息两日。”钟攸说,“人也被如辰给吓跑了。”

    “来月就能见着了。”时御起身,经过他身后的时候唤了声,钟攸回头,时御就抵着人在案前啄了一下。

    “胆子见长。”钟攸回啄一下,“大哥近些日子可在家里呢。”

    “这是光明正大。”时御道,“谁也不怕。”

    “应该是皮糙肉厚。”钟攸接了鱼,腌在盆里,“上回埋的酒藏哪儿了?今日准你尝一点。”

    “一会儿我去挖。”时御就喜欢在他忙碌的时候黏着人,牛皮糖似的贴在后边,偏偏个头又高,显得碍手碍脚。可是钟攸也不赶人,指挥着他传拿东西,两个人竟然在这方寸大小的地方配合流畅。时御如今还被教得调了一手好酱料,钟攸忙不过来时都交给他。

    晚饭丰盛,佐以藏酒。

    收拾完正是黄昏渐暗的时候,两个人再漫步到书院消食。途中时常能遇着不少学生请教学问,钟攸多会温和解答。时御就站在一旁,不急不躁地看。

    看了这么久,他依然觉得先生是心头第一色。

    “发什么愣。”钟攸侧目,“呆了半晌了。”

    “不想散步了。”时御扫了眼前边的学生,压低声音,“我想回家……”

    钟攸听着后边的几句,面色如常。只拿眼睨他一下,带了点似有似无地勾引。

    “不成。”钟攸道,“得散完步,不然晚上回去该受累。”他指尖轻划过时御手背,低声道,“没轻没重的,我受累。”

    时御“嗯”声,倒没再说什么。只说散了一圈回去时,天色已暗。

    窗掩挡了月光,却遮不住月见草的芬芳。书本微晃,指尖颤巍巍地陷进纸页里,让墨给染上了点色。钟攸抵在书柜,身躯呈现的弧度完美地纵容着时御进出。他垂头哈气,眼前水雾迷蒙,哪里都热得不行。

    “累吗?”时御俯首细咬着他的后颈,像是狼衔住了猎物。

    钟攸答不上话,衣衫被推到腰上,腰间被掐得泛红,底下一片狼藉,可时御还精力充足,毫不见疲惫之色。他头抵在架上,被顶弄得站不稳身,只得任由时御的力道来回鞭策。

    时御不饶人,他一向不会在这种时候饶人。钟攸被他收拾得几乎要回不过神,从书柜到椅子,最后回到床铺时钟攸已经记不得多少次了。

    时御垂头湿湿热热地与钟攸唇舌相濡,一直拿在他腰间的手依然没松开。钟攸在难以忍受地温柔碾磨中,就扒着时御的肩头又射了一次。浑身湿汗淋漓,他张嘴止不住地喘息,时御缠着他的舌尖吮得用力,底下渐渐上了速度和力道,让钟攸趾尖紧蜷,连喊六哥的声音都昂扬激烈了些。

    最终被喂了个饱。

    时御没退出去,就这么缠着钟攸,呼吸粗重。两个人湿漉漉地黏在一块,又迎了个吻。

    钟攸含糊不清地说,“出……出来了……”

    时御没动,掌心贴他小腹上,“还在。”

    钟攸咬他,“没轻没重。”

    “嗯。”时御偏头蹭他颊面,“总是忍不住。”

    钟攸每一次结束后桃花眼都要红半天,这会儿眼角夹绯,浑身泛红。他懒洋洋地用手指撩划在时御背上,写了几个字,”明早上起不来,别叫我了。”

    “让你睡。”时御说完又停顿一下,“又不是禽兽。”

    “谁说的。”钟攸正色,“分明是条狼犬。”

    “啊,”时御渐渐滑下身,躺倒在床上,手指插滑在钟攸的发间,“那这狗腰伺候得还成吗?”

    “成成成。”钟攸哑声,“我这声音明日也上不成课。”

    “那就休息几日。”时御说,“院里先生众多,不打紧。”“早打这个主意了是不是。”钟攸声音渐沉,脚上蹬了被子,抗拒道,“热。”

    时御就用手掌贴在他后心,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渐睡,时御迷迷糊糊中也没忘记把被子给钟攸再盖上。

    书院里不成文的规矩,若非紧要事情,甚少有学生前来打扰先生休息。翌日天好,钟攸足足睡到近午才起来,踩着木屐在廊下走,看见日头又退回门边。

    太热了,人不但容易乏,还容易犯懒。

    一天都没什么事,也无人叨扰。钟攸索性在廊下翻书养神,困了就睡。他如今的日子多半都是这样清闲,除非赶着讲堂缺课,会住在书院里面对学生们的提问。

    时御从东山回来时摘了斗签,蹲在钟攸躺椅边,

    手指撩起他的头发,放回椅上。

    “菜园如何?”他们在东山上买了一块地,开做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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