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旦》分卷阅读5

    成鸢一下台便和三皇子夏侯玉撞了个满怀。因他一心想着将叶华那个负心汉揪出来骂一顿,难得不找茬,率先向对方道了歉,谁知还没转身,便被夏侯玉赏了一耳光。

    宴上七十门礼炮齐鸣,无人注意后台的动静,满身酒气的夏侯玉抄起花枪,直直往成鸢身上刺去。

    成鸢挨了巴掌还没回神,见一杆花枪闪电似地戳过来,慌忙侧身闪躲,不料撞上道具架子,脚踝喀嚓一声扭得极狠。他跌坐在地上,眼见那杆花枪又摆出投掷的架势,夏侯玉的手却忽然被人拧到身后,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腾空翻了一圈,而后砸在泥里,啃了一嘴的草皮。

    夏侯文唤来侍卫,将眼冒金星的三皇子拖走,回头去扶成鸢,却见那家伙捂着脚踝哭开了,像个没出息的小奶娃。

    “我以为你铁齿铜牙,心大概也是石头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掉泪?”夏侯文揽过他的膝盖和肩膀,将他抱起来后,命人传太医到东宫。

    “放我下来,我还有事要做呢!”成鸢抹掉鼻涕,刚挣了两下,脚踝处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痛,他抽了口气,僵在夏侯文怀里不敢动了。

    夏侯文抱着成鸢离开前殿,步伐稳健。

    成鸢却念叨了一路,嘀嘀咕咕也听不清是什么,夏侯文叹了声气,打断他的嘟哝:“你娘嘱咐我好生照看你,这伤筋动骨的,万一落下后遗症使你再登不了台,叫我如何向你娘交待?”

    “乌鸦嘴!”成鸢埋下头,紧紧抓着夏侯文的衣襟,脚底一阵接一阵的抽痛,激得他额角冒出冷汗,“你三哥简直是个疯子!若是叶华在这,一定会打断他的腿,把他的心肝脾肺肾全扒出来烤了!”

    夏侯文忽然停下步子,定定看着成鸢。

    “干吗?”成鸢皱起鼻子,“说说气话也不行吗?”

    “当然行。”夏侯文抬起眼,继续向前走,“但是你要知道,能做到那些的,只有皇上。”他顺着长廊步入东宫,神色变得难以捉摸,

    天色已暗,前殿的宴会还没结束。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那边红艳艳的云霞,像是在照应灯笼的颜色,又像是被烟火染红的。

    成鸢躺在寝殿,床边挂着的织锦帷幔让他眼花缭乱。

    “我母后忌恨林妃,也就是我三哥的娘。这出贵妃醉酒不仅是为取悦太后,还为嘲讽不得宠的林妃,我三哥大概反应过来,愤恨难平,便来找你发泄。”

    太医走后,夏侯文坐在床边,轻轻擦拭成鸢脸上的妆容。

    温热的毛巾使成鸢愈发困倦,要不是脚上的药膏缀进丝丝凉意,提醒他保持清醒,他真想就此睡去,在夏侯文沉甸甸的嗓音里,放弃思考,不去想叶华的踪影,忘记那被抛弃一般的感觉。

    夏侯文放下毛巾,摘下成鸢的发饰,将手中乌黑的长发铺在枕边,一缕一缕梳着。

    见成鸢偏过头去犯困,夏侯文扳回他的脸,将唇落在他鼻尖上,细细琢磨,“后宫的事,就像跌宕起伏的戏,将你牵扯进来实属不该,若你今后有求于我,我定会为你赴汤蹈火。”

    “别离我这么近……”成鸢伸手推他,夏侯文却捉住他的手腕,将唇移到他嘴边,用力吻了下去。

    “唔!”成鸢猛地睁开眼,一弯腿,脚踝扯着他闷声叫了起来。夏侯文却毫无顾忌地欺身上去,抵住成鸢来回躲避的脑袋,从额头一路吻到耳后,压得他无法动弹。

    成鸢脑中一片空白,只觉面如火烧,不停大喊:“走开!”推出去的力道却让夏侯文以双倍还来,手腕被掐出红印,脚踝的绷带也松散开。

    “放开我!!”他一口咬住夏侯文的肩膀,趁他收力的瞬间挣脱开,连滚带爬地逃下床,直奔寝殿大门。

    雕花木门敞开的一刹那,成鸢看见被侍卫拦住的叶华,顿时失了声:“叶华!救我!叶华!”

    夏侯文紧随其后,一把抓住成鸢的胳膊将他转过来,如同换了张人皮,露出一脸憨态可掬的表情:“成鸢,不过上个药而已,你这般没命地喊叫,岂不是让人误会了去?”说完,他将一件狐裘披在成鸢肩上。

    成鸢吓得连连后退,险些栽下台阶。还好叶华及时扶住他,见他脚踝受伤,便弯腰将他背了起来。

    “叶公子来得正是时候,省了我唤侍卫送他回去的功夫。”夏侯文上前帮成鸢系好狐裘,和颜叮嘱,“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叶华感到肩上那双手颤得厉害,耳边呼吸也促得紧,便背成鸢退下台阶,向夏侯文道了谢,快步离开宫殿。

    坐马车回将军府的路上,成鸢一声不吭,不问叶华为何不看他的戏,也不答叶华问他的话,直到下车时才叫了声:“背我。”

    叶华将他送回房后,在床边站了会,见成鸢依旧没有理他的意思,便上前为他掖好被角,轻声道:“你若困了就先睡,我明日再来看你。”

    成鸢吸了吸鼻涕,将脸埋进枕头。

    “哭了?”叶华探身瞧他。

    “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啊,管我做什么?”

    成鸢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像鼻塞了一样。叶华皱着眉头坐下来,手越过成鸢的身体撑着床,另一只手理开他的发丝,“你哭了,我怎么走?”他倾身贴近成鸢,温柔啜着他的耳垂。

    成鸢抬起脸,正对那双墨染般的眸子,“你说的没错,贵妃之舞坐拥绝尘之姿,可惜迷倒了皇亲国戚,却没有融化那张冰块脸。”

    叶华顿了片刻,忽然笑起来,高挺的鼻梁顶住成鸢的下颌,呼出的气落在他脖颈上。

    成鸢的心跳仿佛炸雷,一下又一下搏击着叶华覆在他胸膛上的手,“你…笑什么?”他推开叶华的脸,让那扰乱心跳节奏的气息离自己远点。

    “我就晓得你没瞅到我。”叶华牵住他的手,放在唇边细细摩挲,“我与皇家非亲非故,怎可让我入席?只得趁人不备溜到殿外的参天大树上,方能把你看清楚。可惜下树时被人逮住,要不是伯父为我开脱,怕要被送去刑部拷问一番。”

    成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天没合上嘴。

    叶华瞧着那微启的唇瓣,凑过去便将它含住,舌尖试探着进入成鸢口中,轻轻舔舐。

    成鸢的胸膛起伏剧烈,两只手不自觉地挂上了叶华的脖子,想回应他的吻,舌头却笨拙地不知如何自处。这一急,脚踝抽风,疼得他嗷呜一声便在叶华背上掐出十个指头印。

    叶华挺直身子,慢慢将成鸢剥下来,“是我的错,不该对伤患下手。”他疼惜地揉了揉成鸢的脸,抹去从他口中牵出的一缕银丝,“没有及时赶到你身边,也是我的错。皇宫乃是非之地,我本当更为警惕些,却没能护你周全……夏侯文面上儒雅,眸中却难看出心绪,我也该早些提醒你,防着他才行。”

    成鸢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将叶华望着,眼珠子左右转了一番,似乎有话想说又难于开口。

    恰巧丫环送来宵夜,他便将脸藏进棉被中,待人都走了,才缓缓露出头,看着依旧坐在床边的叶华,小声道:“那……你融化了吗,冰块脸?”

    “你说呢?”叶华弯起眸子。

    成鸢撇撇嘴:“若是在树上融化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人身上,恶心死了!”

    叶华强忍笑意,捧了自己的脸道:“看,还没化完呢,专门留给你的!”说着,一张脸在成鸢身上蹭了个遍,复又作轻松状,“哎,掉了层脸皮的感觉真好。”

    “你太无聊了!”成鸢拍他。

    “是谁先无聊的?”

    叶华又在他额上烙下一吻,替他整好被子,起身道:“我喂你吃宵夜,吃完了便早些睡吧。明日叫大夫来看看你的脚,换了药材和绷带,快些治好,便能赶上秋日祭典,到时带你好好玩一玩。”

    “嗯嗯!”成鸢兴奋地连连点头。

    成鸢的脚花去七日才将养好,浮肿完全消下,走路还算顺畅,但大夫叮嘱了不可跑跳,他便像个赌气的孩子,整日在屋中走来走去,就是不肯出门,唯独见了叶华才肯放心地随他去透透气。

    但这些天,叶华很难抽出空子去看成鸢。

    前几日帝都来了好些腰缠万贯的商人,偏偏在这不大的地方做起绢丝买卖,抢了叶家绢丝铺子的生意。平日里是客人上门挑货,这几天是叶华背着绢丝到处跑,货物滞销得厉害,给了毫无准备的叶伯父当头一棒。

    叶华带着绢丝满城拉生意,有时跑累了便在街边坐一坐,连三餐都不齐全,晚上还要清点库存,一边安慰他爹一边想法子。赶上秋雨时节,绢丝堆在库房便要生霉,折价卖出去,亏得血本全无。

    还有两天便是秋日祭典,叶华皱紧眉头,叹了口气。他与成鸢约好一同游玩,眼下这情形,怕是要毁约了。

    他在张员外家门口徘徊了片刻,张家本是绢丝铺子的老主顾,可因他拒婚的事情,老主顾也丢了。

    叶华回家时,天边薄暮三分,他扛着一筐分毫未减的绢丝,刚要进门,便听见成鸢的声音。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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