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旦》分卷阅读6

    “叶伯父,你就收下吧,做生意难免遭到意外,过了这段时日再还上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是你爹遣你送来的吧!你去转告他,我叶司白就算欠遍天下人的情面,也绝不会欠他成奕的!”

    “不是我爹,是我送来的。马上就是祭典了,再怎么样也得置些新物件,买些好吃的吧?”

    叶伯父还欲推辞,门外忽然有人喝了一声。成鸢回头,见叶华放下箩筐,径直走到自己面前,神色复杂:“我家还没落魄到要人送钱的程度,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既然意都领了,那就顺便把钱也领了!”成鸢将一包银两塞进叶华怀中。

    “胡闹!”叶华又推了回来,“快拿回去!”

    叶华自知家底无法与将军府匹配,他愈是爱慕成鸢,心中自卑便愈发强烈。当初为了留在帝都,留在成鸢身边,他放弃科举,不走仕途,想着经营好自家店铺,即使无敌国之富,也不至于被贵族踩在脚下。如今这番落魄,还要成鸢出手相助,他实在无颜面对。

    “怎么还不走?”见成鸢站着不动,叶华轻推他一下。

    “你收了我就走。”成鸢从未见叶华如此严肃,他本就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看见叶华摆出张冷脸,心中便多了三分倔强。

    叶华蹙眉:“我还有事要忙,别在这给人添堵!”

    他转过身去,刚捞起那筐绢丝,就听一阵哗啦啦的响,银两洒了一地。

    成鸢将包裹扔在脚边,满脸通红地瞪着叶华:“你忙你的!把祭典忙过去,把我忙过去,把约好的事全都忙过去!你以为我大发慈悲了才来帮你!谁会担心你累坏了身子,担心你吃不上好的,傻瓜一样!!”

    成鸢对着他乱吼一通,吼完便跑了出去。

    叶华本想追他,迈出两步却又停下,回头望了望他爹,握紧拳头道:“爹,你回里屋坐着,我这就去做饭。”

    说完,他默默弯腰拾起银两,放回包裹系好。

    起身时,眼光扫到桌上一大兜水果糕点,心中蓦然腾起一阵酸涩。成鸢脚伤才好,居然提着这么重的东西来看他,而今又被他气跑,实在是……叶华咬了咬牙,扔下银两便飞奔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愁言难诉

    彩云易向秋空散,燕子怜长叹。几番离合总无因,赢得一回僝僽一回亲。

    ——《虞美人》

    成鸢立于靖王府侧厅,冰蓝色长衣笼着微微暮光,黑发由苏绣锦绳挽起,闲适却不失雅致。侧厅正座,一名男子手捧青花茶盏,嘴角轻扬,饶有兴趣地望着那抹清影。

    “齐林,你派人给我娘捎封信,就说我这几日在你府上待着,让她安心,且不要告诉别人我在哪。”成鸢转身,几缕黑发从肩上滑落,窗外熹微的阳光映出他侧脸的轮廓,也映出眉间浓浓的郁气。

    “好啊,”齐林轻磕茶盏盖,眯眼道,“你把我妹娶了,我就帮你。”

    “……不要误了你妹的终生大事,”成鸢睨他一眼,复又望向窗外,“何况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哎?宁儿有心上人,贤弟怎么知道?”齐林翘起二郎腿,金线靴子得意洋洋地摇晃起来,“呵,莫找宁儿的借口,有心上人的那位,怕是贤弟你吧?”

    成鸢无言,脸色却沉了几分。

    从绢丝铺子跑出来没多远,成鸢便放慢步子,回头望一眼,却不见叶华追出,心中陡然万分委屈。

    他掉头踏进夜市,要来一瓶烧酒解闷,可还没沾到酒水,酒瓶便被人夺了去,一饮而尽。抬眼一瞧,那人竟是靖王府的王爷齐林,成鸢骂人的冲动也散了,识趣地摆摆手,正欲离开,却被齐林拉上马背,蹄声达达直奔靖王府。

    说得正经:“成贤弟,你若不来帮忙,大哥今日便要跪着过夜。”

    到了靖王府,成鸢只见到一盘奇形怪状的蟹肉包,各个冒着威胁生命的气息。齐林娘子亲手做的糕点,齐林难以下肚,又舍不得扔,于是想请朋友来家里玩玩,顺便拿它们“招待客人”,不巧让成鸢摊上了。

    “其实…味道还不错。”成鸢咬了一口。

    “想吐你就直说,不要勉强自己,贤弟!”

    “……能打包带回去吗?”

    “太感谢了!”

    后来,成鸢嫌麻烦,干脆留宿在王府,将蟹肉包端进卧房,掰开一个摆在窗口驱蚊。

    帝都西街的绢丝铺子里,叶华踌躇再三,终于追出去时,却不见成鸢身影。

    他顺着帝都的主干道寻向皇城将军府,半途却冲出一匹白马,险些将他撞倒,马主人侧身拉缰,马鼻一声长嘶,铁蹄踏地,停在他面前。

    夏侯文跳下马背,抚了抚马鬃,颔首面向叶华:“叶公子,真是失礼,我因着了急事才快马加鞭,不料险些伤人,十分抱歉。”他卸下手套,复而指向近旁的酒楼,“不如让我敬杯酒赔罪,如何?”

    “不必了,无大碍。”叶华摇头,绕过他继续前进。

    “叶公子!”

    夏侯文将他喊住,见他回了头,便拱手轻笑:“叶公子,不如与我小酌一杯,也好知道那些个富商听谁差遣,又或是,绢丝的生意该怎样做下去。”

    叶华眼中滑过一丝诧异,转身望向夏侯文,语气迟疑:“是你做的?”

    夏侯文笑而不答,仿佛所有心机都藏在那浓浓的笑意中。他牵马走向酒楼,不用回头,便知叶华定会跟来,不光是为叶家的生意,还因为叶华晓得,若不弄清缘由,恐怕今后会招惹更大的麻烦。

    “我想你大概清楚,我十分中意将军府的成小公子。”

    酒楼里,夏侯文挽袖为两人斟酒,字句轻佻,却隐隐透着强占之意,“若叶公子肯赏脸,自动远离成鸢,帝都的绢丝商人便只剩叶家一家,令尊的头疾也会因此好转吧?”

    夏侯文所说“为快马失蹄道歉”只是为酌酒谈话而造的一个托辞,面前情形,明摆着,他本就是奔着叶华来的。

    叶华望着酒盅,酒水倒映了对面那个人影,扭曲不定,却盛气凌人。他想不到,那层虚伪的形容,究竟包裹了多深的城府?

    两盅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夏侯文兀自端起酒盅碰了叶华的,叶华却分毫未动,两手放在腿上,紧握成拳,面色不曾有任何改变。

    “我想得到他,自然不希望他对我心生憎恶,所以,叶公子能自动退出,便是最好的。”夏侯文品了一口酒,视线依旧停在叶华身上,“张家既有女子倾心于你,何不成全人家的心意,于你是美事一桩,顺带了结我的心意,两全其美。”

    “说完了吗?”叶华忽然抬起头,墨黑的眸子不沾半点情绪,“在下告辞。”

    “你即是不顾家业,也要守着他吗?”夏侯文眸光一沉,语气直坠冰窟,“你若这么想,我也无所谓,只怕你耗不起,到时跪着求我,却将苍天染红也换不得一个罢休!你当知道,与我作对的,绝落不下好结果!”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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