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痕/新伤旧痕》分卷阅读20

    先是不停的赶着行程,知道几日之后的一次住到店家以后,杨芜青要来了笔墨之物,突然决定了要给庆舞飏写了一封信。

    所云不过尔尔,都是些报平安的废话和套话,还写上由于住处不定,不要回信,只等收信便好。又加上了几句关切之言,体贴云云。

    末了自以为别出心裁的来了一句,“吾爱见信便知安好。”几乎是一气呵成,文不加点,字倒写的很是好看,实在是瑕不掩瑜。

    老管家叹气,“粗制滥造。”

    杨芜青不以为意,“那又怎样——嗯,反正他就是吃这一套,由不得我这么做了。”

    事实真的是诗里写的那样,“山岭崎岖水渺茫,横空雁阵两三行。忽然失却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一日我在厨房里溜达——自然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趣做菜,突然间就觉得心里空空的,一定是因为有人要烹煮很辣的东西,所以我的心才熏得那么疼。

    是的,事实一定是这个样子的,七尺男儿怎么能因为想一个人而想到落泪。

    人真是很奇怪,你不可能因为同一段落口或杂耍去笑一次又一次而不会厌烦,却怎么能够做到因为思念同一个人而哭了一夜又一夜不觉足够。

    杨芜青的那一封信实几经颠簸,最后飞进了钟眠谷,敲开了庆府的大门。

    老管家不在,门房把信给了我。拿到信的那一刻,我实在是不可遏止的想到了《饮马长城窟行》。

    之后便自顾自的大声念叨,“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信写得十分简单,但我相信是因为太过匆忙的缘故,里面的每一个字本来是平平淡淡的,但因为知道是他的文墨,我就觉得仿佛每一句话都有了味道,倾诉着点点滴滴。

    幸福的满脸通红,那一句“吾爱见信便知安好。”简直要把我的心都看碎了,酥酥软软的浸泡在了蜜罐子里面。

    所以那一夜我十分开心的和这封信一起睡了一大觉,要知道自他走后我真是寝食难安,这下子就好像突然就释然了一切。那些为他做的奇奇怪怪的噩梦,也都成了虚妄之谈,他很好,他很平安,这样多好。

    爱,就是希望他好。如此,我便满足了。君思,我念,所以我知道了思念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安慰我的孤独。

    ☆、多事之秋

    本来庆迎菲安安稳稳的做着她的王妃,小腹日渐显得隆起了。

    唯一出的事情,就是因为饮食不善,险些在孕初小月了。

    这件事情令三皇子在王府之内震怒,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香烟,没想到自己的姬妾里竟然不乏毒妇和妒妇,居然要扼杀他的小王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小郡主,这刚怀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揣的到底是个啥,但无论如何,就算是个哪吒,也是他王爷殿下的至亲骨肉,而且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反正不管是什么理由,哪怕是因为他冷淡了其他女人,总之就是想要害他的孩子的人就是罪无可恕的。

    连他都知道螃蟹、甲鱼和马齿苋这些东西孕妇吃不得,而况庆迎菲本身也不会碰这些腥气哄哄的东西。

    所以这条路的提防几乎不用太过在意,但是诸如芦荟、桑耳和杏子什么的,都免不了要沾一些,毕竟清淡。可是只是稍稍食用一些,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但有的东西很没有让人产生警惕性的感觉。

    因而庆迎菲在误食了薏米之后,不久便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之感。

    好在御医及时赶来,又加上食的不多,只是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阵的的痛楚,过后便没事了。

    庆迎菲劝解着宵明,“我没事。你也不要太生气,动怒伤肝。而况遇了这种事情,也是家丑,不能外扬,对你又不好。”

    宵明最后便宜了那两个意欲谋害王妃的女人,只是打了一顿撵出去,没有再过多牵连,身边的下人更是轰出去不少。

    这大动一番干戈引来了庆衣绯,庆衣绯也是借拜访皇子之名,忙里偷闲,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迎菲啊,进了人家的家门,可千万要小心。”

    庆迎菲有了身孕之后肤质格外细腻光滑,愈加美艳,又加上稍稍丰腴了些,嫩的就像仙桃,“是,大哥,我知道了。这不是没事了嘛。”

    因而这件事最终还是平息了下去,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倒是庆家这边,事情不是太顺畅。

    非常奇怪的事情是,杨芜青去收账的人家,多多少少都因为违法乱纪、作奸犯科什么的导致了不同程度的破落,因而总共没收下来多少进项,赖掉了许多,庆墨渐对这些觉得没什么,“天灾**吧,顺其自然好了,能收回来多少便是多少就好。”

    老管家对杨芜青道,“您这事情做的也太不地道——这岂不是变着法儿的把庆家的钱充了公?”

    杨芜青不是很做理睬,“我等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遇,还不尽快放开手脚做一番,更待何时?您老人家是菩萨心肠,如何还能应承下这份差事?”

    老管家到此默不作声了,是啊,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庆家产生了感情。

    二十一年前在风雪夜设计,装作孤苦伶仃,被庆家真的是好心的收留,由于自己既能文会武,又通识生意经,会养马,打理家业,能简单的教习小孩儿,谎称自己是远地破落大家的管家的儿子,因而留在了庆家。

    那时候的庆墨渐意气风发却缺乏得力助手,刚刚成为庆家的家主没有多久,侯夷的出现帮了他大忙,简直就是左膀右臂。

    不久庆墨渐的一双龙凤胎儿女出生,教养二公子的重任又托付给了侯夷。侯夷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孩子,不仅是聪明,而且有自己的想法,完全对庆家的名利不感兴趣,不怎么合群,却活得自在。才智完全不输给庆衣绯,但是却没有远大志向,只是悠然自得,倒像个隐士。

    庆夕飞给了侯夷极大的信任,将他当做自己的长辈,侯夷慢慢的也被他感动,简直看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尽管隐匿于此是为了完成使命,侯夷做的的确一丝不苟,但是唯独对庆夕飞,只有怜爱而没有心计算计。两个人好似忘年交一般,侯夷也是真心希望庆夕飞能够幸福快乐,因而他对杨芜青的出现,实际上是抱了很大的期待,希望杨芜青能对庆夕飞真心好,而不是只为了那个目标。

    侯夷把庆夕飞对杨芜青的爱意丝丝毫毫的都看在了眼里,特别的心疼。

    原以为杨芜青也能和自己一样有所触动和感化,却不料这个人真是冷酷无情的铁石心肠,“吃了秤砣呀。”

    杨芜青忙完了这些账目以后,便开始做另一件在侯夷看起来十分下三滥的事情——去赌场,滥赌。

    绝妙的易容术令侯夷不寒而栗,那声调几乎模仿的不差分毫,身形也类似。杨芜青伪装成庆墨渐的模样,几乎是在故意的滥赌狂输,有人出老千是为了赢钱,有人作弊也可能是为了让别人输得倾家荡产,自己好像没能从中捞取什么好处,却还是乐此不疲。

    输的一塌糊涂之后之后,杨芜青便留下为其六个月的赌债的凭证,有庆家的名号在外,“庆墨渐”借起钱来根本不成问题,杨芜青甚是借着利滚利的高利贷,当侯夷劝他的时候,杨芜青只道,“反正又不是我来还。”

    侯夷震惊于这个人的手腕之狠戾与完全没有信义之言,“庆家……待您也不薄……二少爷他……”

    杨芜青不为所动,“一颗石子不能牵绊江河涌流,无毒不丈夫。”

    侯夷的内心挣扎于真正的“忠义”究竟是什么,不禁老泪纵横,蛰伏诚然是为了大计,但是他并不是没有心的人。

    但这项活动毕竟不能长久,否则容易被戳穿。杨芜青做的下一件事,就是与厉家和花家的如侯夷一般的人物取得联系,勾结一通。

    厉家的管家李木秋,花家的辅佐华禾心,也都不是简单人物,和杨芜青碰面之后,几个人之中除了侯夷,都是一副冷面冷心的样子,杀人不眨眼用来形容这些人,再恰切不过。

    杨芜青摆弄着茶杯,“花家和厉家现在关系很好——那么,就确保花家和厉家现在必须联手,之后再拆散。总之,先从庆家开始。”

    李木秋和华禾心倒没有什么,听完吩咐后面无表情地走了,侯夷的声音都开始发抖,“您真的下的去手?”

    杨芜青这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笔墨来。”

    侯夷取来笔纸,研好墨,杨芜青这时候有些强作镇定的开始写下给庆舞飏的一封信,信里无外乎还是唧唧歪歪的问候,末了却不由自主的加了一句,“保重。”

    侯夷突然一声冷笑,“你都要置他于死地了,何来这种假慈悲?”

    杨芜青长叹一声,良心发现一般的感慨,“今生欠之,来世可还?唉……这辈子就这样吧。事已至此,我只能继续。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可能再回头。”

    自私自利的人总是以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那个人一定是心怀宽广、不计前嫌的大度人物,无论自己做的是什么都不要紧,至多这辈子造的孽下辈子再说。在说这句话之前,杨芜青肯定想到了不管最后爱恨如何,反正那个人下辈子也不一定见得到了。

    但是杨芜青好像不知道,他这么“为非作歹”,无非依仗的主要还是庆舞飏的一份痴情而已,若不是庆舞飏爱他,绝不会让他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做了其他探子一二十年都不一定做得成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的杨芜青说罢继续招呼着自己的信鸽,在各自腿上绑好了给厉羽悠和花啄春的密函,其内容也不是善词。接着把给庆舞飏的信交给了侯夷,“我对不起他。把信——寄了吧。”

    侯夷这时只撂下一句话,“若不是他想看到这封信,我一定把这张草纸烧成灰丢你一头。”说罢转身离去。

    杨芜青一下子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用手狠命的砸了自己的脑袋几下,一面不住的喃喃自语,“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是对的、我是对的,对的,对的……”

    ☆、严冬苦寒

    我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并不知道杨芜青做了什么。

    我每天的日程变得单调,甚至不如见到他之前的光景,因为那时候茫无目的,做的每一件事情,无非是用来打发时间;而现在,尽管时间还是要继续打发,可是目标却变得明确——等他回来。

    倚门望归的幽怨,何时竟然也会发生在心里无牵无挂的庆舞飏的身上。却不知远方的他是否如我一样,我希望是这样,但事实是事与愿违。

    我并不知道杨芜青正在冷血却平静的谋划着他的事业,而其实这事业,就连侯夷似乎都知道的不甚清楚,杨芜青在一个茶楼里极为秘密的、分别的约见到了花家和厉家的家主。

    前提是有厉家的管家李木秋和花家的辅佐华禾心一番认真铺垫叙述和极尽口舌之辞,当然互晓利害,容易让两家在这个时候不再先统一消息再各自做行动。

    花家的家主没有很正式的见过杨芜青,因而又重新认识了一番。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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