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痕/新伤旧痕》分卷阅读18

    所以我总是试图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问他些什么,他却始终守口如瓶,更过分的是反倒是有时候不带我就走了,出去不知做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每次回来都是浅浅一笑,并不多言,总是类似于敷衍的对我说,“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嘛。现在说了,万一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难道不是少了很多惊喜嘛。”

    我对这一点倒是没有异议,“说的也是——哎,不过,你不是说这是我们两个人送的寿礼么?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有一份参与之功呢?”

    杨芜青居然可以稍有些肉麻兮兮的对我说,“你呀,要是不添乱就是出的最大的力气了。”

    这么嫌弃的话配上这种安抚的语气,简直让我没有了反驳的力气,我只好错乱的点点头,“好吧……那我……唉,到时候你来说,我负责……装蒜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芜青这下很满意,“这才乖啊。好了,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一写礼单,不就真相大白了嘛。到时候你可不许嫌我送的东西寒酸,再埋怨说丢了你的份儿。”

    我连忙否定,“哪儿能呢——你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毫无疑问啊。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比我强。”

    于是杨芜青继续筹备着“我们”的心意,我也不再多问些什么,我自然给着他十足的信任。

    而要做寿的那位寿星主角,最近却有些流年不利。庆墨渐原来是好摸几把牌的人,骰子也不是不玩儿,有时去下棋、赌棋什么的。

    “小赌怡情”是他不变的理念,裴浅玉不怎么管他——毕竟庆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小小的赌采就有什么影响,她是清雅的人,怎么会在乎这等污浊之事。

    男人“吃喝嫖赌抽”更是无可非议的事情——连我都知道并且习惯,尽管我并不会去做,而庆墨渐只赌,别的事情都不会做——多好的男人,他的妻子也就不好横加干涉什么的。

    所以即便庆墨渐出门去消遣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便是从不带钱——谁人不识君?庆家的门脸,哪个能不给面子?他从来都是欠了多少钱、输了多少钱只盖一枚自己的印章,“庆氏墨渐”,一印千金,他只要与人家说好了什么时候来庆家要钱,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十分轻巧,而那要债的自然也遵守江湖信义,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来,两厢都很情愿,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因而裴浅玉就更不操这等闲心了,任庆墨渐他自己自得其乐,然后平静的吩咐账房里还了钱。

    其实庆墨渐输的不算多,手气虽然不好,但应该是一般。但最近一段日子实在是晦气,几乎没有赢钱。又加上庆家最近在外面其他的生意稍有寥落之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他便更加郁闷了。

    裴浅玉自然不和他一番见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既然是赌,怎么可能不输钱?要么你就不要去碰,要么你输了以后就别回到家里哼来哼去,哪里还有英雄汉子的气概。”

    庆墨渐是很理亏的,只能闷声答着“知道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汉子”,就没了下句。

    很快,庆墨渐的寿辰就到了。

    庆墨渐今年是四十八岁,还没到半百知天命的年纪。长得更是年轻——绝对是没一点老态的中年人,英气尚在。

    请帖发出去的很多的,“赔生日、赚满月”,庆家当然没指望过通过做寿辰大捞一笔什么的这种小家子气的想法,因而没什么太多的算计。

    那日的钟眠谷又是门庭若市,庆衣绯居然回来了,但是说吃了饭就该离开,宫门禁的早。

    而爹娘见到有出息的儿子回来都比较喜笑颜开,而我表情一般,因为我觉得庆衣绯变了。

    他原来能流露出的那种属于是一匹狼的锐气,居然变了——不是人们以为的那种混迹于朝堂的走狗气息,没有阿谀,也不是承迎,不是溜须拍马的那种令人作呕,而是让我感觉很像一只猫。

    庆衣绯依旧纯洁,冰清玉洁的绝没有沾染上官场的臭气和恶习,这一点我敢对天盟誓。但那种柔柔的气质很不合时宜的被我看到出现在庆衣绯的脸上,可真的是很怪异的一件事。

    但我还是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对庆衣绯不作任何评判——不敢,不能,懒得去。他还是活在我心里的那种像不存在的一般的那样存在,这一点,始终是无法变更的。

    庆衣绯寒暄地说着自己这些不归的日子的生活,那么自然的表情,却让我感觉到一种躲躲闪闪的逃避重点,难道我的判断能力出了问题,怎么冒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对做父母也不是没有问其大儿子的婚姻大事,但是抱着绝对的尊重去旁敲侧击,当听到觉得“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的时候,父母亲仍然微笑着,“那是否可有意中人?”

    庆衣绯的回答那么假,“嗯……尚无。”我真想冷笑,可是就不知为什么觉得别扭。

    父母二人并不气馁,“那就等有了中意的姑娘之后再考虑终身大事吧,且在东宫好好做事。”着实是一番劝慰。

    而这类话题的对话若是、并且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么欢乐祥和的对话氛围,我连想都不用瞎想就知道结果必然是我挨上庆墨渐的一顿臭骂,听一会儿裴浅玉的劝解和叹息,还要附加一句——“你看看你大哥是怎么做的!”

    我是再要说出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有志气的宣言,庆墨渐一定会用茶壶丢死我——“你以为你是状元郎吗?”而如果我要是说自己没有相中的姑娘,其结果必定会换来一句——“难道你以为有人家会挑上你做女婿——你当你自己是和衣绯一样的吗?我要是有个待嫁的闺女,别说你东床坦腹,你就是□,我也不会选你进门的!”

    庆墨渐当然有个闺女,不是春天才嫁出去的吗。我怎么可能去娶进门自己的妹妹,而况庆家的门,敢不让我进吗?

    不过凡此种种伤心事,我实在没有再说下去的**了,多言无益,徒增嗟叹。

    好在我喜欢杨芜青,心里住着人。爱与被爱,都很不易。这比结亲娶妻什么的,有意义得多。

    但是比起爹娘来,庆衣绯看见我总体而言是比较激动和开心的,而且很是宽慰的语气——真是我亲哥,“夕飞,模样看着长开了,越来越好看了啊。”

    这……——天,有这么评价自己弟弟的吗——这样是不打算让他娶媳妇了么,尽管我也不想。

    我憋着一口恶气,“还行……就那样吧。”然后便走了出去,而我能做的最实际的孝顺**除了去拜一拜我爹,就是下厨房了。

    厨子们忙得都热火朝天,也没什么我能带的地方,所以我只捏了一盘主桌上的寿桃,用的是糖渍的花瓣做馅子。之后也离开了锅碗瓢盆刀挥舞的厨房,打算去寻找杨芜青的踪迹。

    院子里老管家忙着迎来送去客人,我像老鼠一般四处乱窜,庆衣绯后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加入人群的寒暄客套。我知道,庆迎菲是回不来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感觉我今天感同身受的特别敏感。礼单上写着她送来的东西,还有她夫君三皇子殿下的致意,但是我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她人若能回来,才是最大的礼。

    我找了一圈杨芜青未果后又进了屋,却发现山重水复之后,得来全不费工夫——杨芜青正在献礼。

    我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平静语气来说明这两件我从没见过的礼物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意,我只能看到表面那是一个应当是烧的极为精巧的玉色茶壶,巴掌大,而异于常理的只配了一个茶杯。

    杨芜青很流利的解释道,“老爷与夫人一夫一妻,琴瑟和鸣,何须配冗余之物?这是二少爷所言,在下以为很是在理儿。”

    我强忍住笑意,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便看到我爹把玩着杨芜青送的小壶,“嗯……极好。是哪家店里制的?”

    我娘正在以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姿态打量着杨芜青,以及那个杯子。

    杯子也是玉色的,外面看不出有什么蹊跷,但是我娘却不禁夸着,“这里面还真是好看。”

    杨芜青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吓到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不才,这两件小物是在下亲手烧制的,二少爷帮了不少忙。”

    庆墨渐不可思议的赞叹,“奇才啊,这壶肚里的花饰真是绝妙。”

    裴浅玉也点头,“这杯子里的釉色花儿,别说,真是功夫。”

    最后两人决定将这份礼物作为常用之物,杨芜青对这种殊荣很是感谢,“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我听得一愣一愣,杨芜青笑得云淡风轻,最后我在云里雾里被捎带着夸了一句,“谦虚了——夕飞能帮你什么忙啊,他呀,不帮倒忙就可以了,没给你添乱就是好事了。”

    总算是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为什么成天往外面跑了,可是我也不会说漏嘴,也没说要捣乱,竟然瞒着我这么久,还说我也有参与。

    宴席上宾主尽欢,庆墨渐小声对着裴浅玉嘟囔一句,“这桌儿的寿桃是夕飞做的吧——好吃是好吃,但是怎么这么甜。看好他,下次不要让他老进厨房了。”

    天色还没稍稍暗的时候庆衣绯就策马走了,没能吃顿晚饭。但是听厨子们的意思,晚饭的长寿面擀得很不顺心——面总是拿不成个儿,擀面总是不能连着,老是断。

    这烦心的消息弄得我很是不安,但是就我一个人发愁好了,吩咐老管家千万别再告诉其他人。

    最后勉强揉揉捏捏煮了面端给了寿星老,今天的事情基本上就结束了。庆墨渐的寿辰办完了,后续之事无非就是算算礼单罢了,夏天果然能做许多事情,只有大小之别,却无轻重之分。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剧透……自己看……传说作者有伏笔,伏笔在哪里。

    ☆、夏时事(三)

    夏天的时候,一个有些爆炸性的、但总体上是意料之中的消息传来,庆迎菲——有喜了。

    春末的时候嫁到人家,到现在三月余的样子就传来这样的消息,不得不能谓之“迅疾”。

    其实这件事情真的是没什么好多说的。

    五彩的鎏金花轿抬走了新娘子庆迎菲,进了三皇子的王府。结果是江湖人家这样身份的庆家少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已经年满双十的女儿,多了一个身份尊贵的乘龙快婿;而尊贵的皇室王府多了一个出身平民的儿媳妇儿,而且又不是破瓜的年纪。

    听起来的感觉是皇家好像吃了大亏——但人家大概是不在乎的,不然怎么可能下旨赐婚,有了这门亲事。

    三皇子宵明自己本身是比较喜欢这位新婚的王妃的,一来是庆迎菲长的貌美,二来庆迎菲也是秀外慧中,冰雪晶莹,首先就不可能反感,因而必然就会喜欢,既然是喜欢,年轻人很快就能变成喜爱,因而这日子过得必然是美满的。

    宵明原先没有正室,本来皇上也为他定了娃娃亲,但是那家的姑娘的父亲犯了事儿,遭受了牵连,因而无法继续承担做王妃的重大使命,所以只能作罢,因而三皇子便暂时无了主。

    谁料得这一个暂时,就暂时了好几年,一直等到了庆衣绯高中。期间三皇子只是纳了几个女人入屋,采买些美人丫鬟暖暖床榻而已,并没有什么娶妻之意,当然有点儿不太好的事情是,宵明一直膝下无子——当然由于他才二十出头,他父皇也没有什么催促之意,没什么可着急上火的,但是一直结不了瓜果,花花草草岂能不郁闷。

    而正妻之事也不是不因为这种情况而被耽搁了下来。尽管皇上起初也有一点点想找个平民家的女儿许配给儿子的意愿——因为这样的话,皇子的老丈人作奸犯科的概率会大大降低,这样对谁都好,没有什么沾亲带故便要牵连的麻烦事,尽管皇上有过这样类似的想法,但不是非常强烈,只是有一点倾向,但是庆衣绯的高中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尤其是庆衣绯不愿做驸马成为了一个不错的理由,让皇帝既表现了爱才与惜才的博爱精神,又能够借坡下驴的展现风范,同时比较合意的解决了儿子的婚事,一箭多雕,何乐而不为?

    宵明本人对这件事情是不能反驳的,也没有太大的意见,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娶一个歪瓜裂枣河东狮悍妇而已,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算是只不下蛋的鸡,自己又不是不能休了再娶或是不休再纳,一切事情都有其他解决应对方案,所以是很无所谓的。

    因此,庆衣绯金榜题名时之后没多久,就是庆迎菲和宵明的洞房花烛夜。

    在洞房花烛夜之时,宵明掀开盖头后见到了一个明艳动人的新娘子,不能不说是喜出望外的,至少也是心满意足的。

    那夜的二人都沾着淡淡酒气,宵明是饮了酒的,庆迎菲和他喝了交杯酒。芊芊削葱指轻抬,一饮而尽的是一生的承诺。

    精致的钗环首饰很快散乱,瀑布乌云青丝打下垂过腰际,富丽繁缛的嫁衣被轻轻解开,庆迎菲雪藏廿年的娇躯被暴露在一个对她而言真的是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前。

    要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庆迎菲浑身都在发抖,感觉都在起鸡皮疙瘩,但是

    突然想到风尘女子为了钱都可以让男人心满意足,想想看自己为的虽然现在可能还称不上是“情”,但至少是情感之事,也就稍稍释然了一点点,抖得幅度没难么厉害了。

    宵明必然不是初经人事的人,虽然不是采花老手,但是自家府上的莺莺燕燕,经手也不在少数。

    宵明知道如何让自己的新婚妻子放松下来,尽管她也许看过“压箱底儿”和“房中术”什么的,但是没有实践,永远不可能知道鱼水之欢的乐趣。

    宵明先是极尽口舌挑逗,然后便是以手揉弄,一面调笑着,“今夜河开,藕花深处有郎来。”

    庆迎菲自然是懂得他在说什么,但是羞臊得满脸通红如桃花颜色,人比花娇娆。

    宵明先是很温柔的试探,但最后变得粗野起来,狂放的爱恋让庆迎菲不能自持,她的身体滚烫发热,眼睛里变得潮湿,几乎要涌出泪水来,痛并欢愉着的滋味,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妙不可言的双重刺激。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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