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祭雪》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嫌弃的人

    真相往往不受人待见，可是人们还是极力祈求所谓的真相，以告慰逝者亡灵，只是因为这只是真相。

    （“这地方有点偏，找了好久才找到，让川穹先生久等了。”瘸腿的中年男人说着略显歉意地坐在品茶少年对面的位置，红着脸的他不住骚头。刻意修剪的头发给他增添了几分帅气。

    “衣服是租的吧。”品茶少年瞥了男人一眼，语气不带丝毫情感。

    “不是，不是，买的，川穹先生觉得它不好吗”中年男人有些不自然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声音很小，似乎极怕那个叫川穹的少年会嫌弃。

    “不，很适合你，显得你很精神。”少年放下茶杯，平静看向中年男人，“它最好是你买的，不然等下会有些小麻烦。”

    中年男人想了想，脸滚烫着低下头傻笑个不停，激动地连紧抱在怀中的公文包都在颤抖。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第一次见我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有勇气和我上床。后来我到你的公司，你又是哪里来的勇气追求我，还为了给我留下好的印象，不再当董事长独子的小弟，而被他带人群殴。”

    “爱，爱情，”中年男人激动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用力掐自己一下，试图让自己放松，“爱情会给人勇气的。川穹先生我已经帮你找到你走失的弟弟，你答应过我的，你看……”

    “说到我弟弟了，”少年语气重了起来，“你这只臭猪还真是厚颜无耻，连他都不放过。”

    “川穹先生，你，你都知道了，”男人急忙解释，“你，你听我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把他当成了你，才……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他，只要是翔宇提出的要求，我都尽力在满足他。”

    “可你还是毁了他，毁了我。”

    “对不起，可我是真心喜欢您，我会珍惜您的，而且您也答应过我……”

    男人的手机铃声响起，犹豫片刻，男人还是接通了电话，极力压低声音，生怕搅扰到对面的少年，“喂，小宇啊。我在工作，哦，我晚上就回去的。好，我保证准时回家的。”

    挂断电话，中年男人长出一口气，满怀期待地看向对面的少年，见川穹没有说话，中年男人郑重地从掉了一些漆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镶有米粒大小钻石的银戒指，“川穹先生，您愿意……”

    血溅到男人的脸上，电锯刺耳的声音从男人坐的椅子下传出。

    “啊哇哇！川穹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120，请，请帮我打，打120。”捂着两腿间不断流血的伤口，男人疼得直在地上打滚，“救救我，请您救救我。”

    “像只烦人的乌鸦一般，”少年品着茶，将男人掉在桌子上的手机摔个粉碎，“我不是说过吗，衣服最好是你买的，不然会有些麻烦的。”

    “川穹先生，您答应过我的，我为您付出这么多，您不能这样对我，川穹先生……”中年男人挣扎着试图爬起，紧攥着手中的钻戒，瘸腿男人流下眼泪，“您不是故意的，对不对，您会遵守承诺的。”

    “你这臭猪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少年说着，平静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巨大的铁锤，锤头上沾满凝固的黑色鲜血，“我也问过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哪里来的勇气敢追求我。”

    “开，开玩笑的吧，”男人擦着脸上的鲜血，颤抖着说，“川穹先生不会这样做的，您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川穹先生不是这样的人，您很善良的，对不对，川穹先生……”

    “啪，啪，啪！”……

    “那就是我死亡的全过程，川穹先生先是砸碎了我的双脚，接着将我握有戒指的手砸的血肉模糊。我用唯一可以活动的左手爬行，妄图爬出那个偏僻的地方，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竟是翔宇，但是很奇怪他不是穿着平常那些有些幼稚的衣服而是一件塑料雨衣，我央求他救我，像一条苟且的丧家之犬。他扶起我后，用手中的杀鱼刀将我开膛破肚。”中年男人的魂魄叹口气，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无名，“先生，我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像我这样遭人嫌弃的臭猪不会有人真正爱过我。出生在女厕所的垃圾桶，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被保洁员送到福利院。上学时没有一个朋友，被人殴打凌辱早已成为家常便饭。给喜欢的女生写情书，被告老师，连那封写了三天三夜的情书也被放到学校公告栏“展览”。毕业之后也是处处碰壁，好不容易经过自己的努力当上了个助理，也只是个打杂的受气包。为了讨好上级，为了保住自己微薄的收入，心甘情愿做了退伍回来正处叛逆期的董事长儿子的小弟。每天被他呼来喝去，端茶倒水。结果发现自己卑微到了极点，活得甚至都不如董事长儿子养的一只流浪狗。不管如此，这都是我的命，底层人的生活就是如此。尽管对这个富二代百般嫌弃，可我还是拼命讨好他，又是送礼又是按摩做早餐，打扫卫生，我几乎成了他的全职保姆，谁让他是董事长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独子呢。生活还要继续，苟且繁忙。我也喜欢读书，喜欢书里浪漫的相遇，更渴望着与自己爱的人有一个温馨的小家。我期待着在苟且中度日，直到在垃圾桶旁边遇到被人下了药的川穹先生……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真心爱的人，为了他我向董事长儿子挑明不再做他的小弟。发生争吵后，被董事长儿子带来的狐朋狗友打断了一条腿，成了名副其实的瘸子。即使被殴打，被嘲笑，被开除，我也是心甘情愿，只盼望着和川穹先生拥有一个明朗的未来。可是到头来却被自己爱的人亲手杀死，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人笑掉大牙的事。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我这低贱的一生里到底有没有人真正喜欢过我，在乎过我，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

    “大人，帮帮忙吧。沐泽上次抢了这区域负责度灵人的生意，那人一生气辞了职，老板还未找到合适人选，我们也很无奈呀。”小黑央求无名道。

    “也许真相是上届度灵人玩忽职守得罪沐泽，被上级穿小鞋后无奈辞职。新的度灵人选就是我和沐泽。”无名平静地看向小黑，“大概如此。”

    “……”小黑一时无言以对。

    “我最近较为闲暇，可以受任。”无名说着站起身，示意中年男人的魂魄跟随他。）

    “所以爷爷当时还是想要掐死我”咬着做成小动物样的馒头，本人心有余悸。“既然爷爷能让人起死回生，为什么不救活自己的爱妻呢。”

    黑麟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爷爷我错了，我不说话了。”意识到说错话的本人忙用馒头堵住了嘴。

    “你的魂魄当时尚未离开肉身，本座可以让你回魂，可是君若兰，”黑麟停顿片刻，神情有些许自责，“本座找到他的灵体时，他已经度过了奈何桥。纵使本座有回天乏术，也无法对抗天道轮回。”

    我怎么觉得那个叫君若兰的就是不想让黑麟救他，铁了心要赴死啊。

    黑麟转过头死盯着我，完了，他又听到我心里说的话了。

    沉默片刻，黑麟低下头，“看来本座真得不了解自己的爱人，毕竟我们都是注定会被铸成魂器的存在，所以本座无法看透他的心事，甚至连那个和爱人长相一模一样的鼠辈的心语也觉察不出，以至于被那个长猫耳的小鬼设局打败。也许那时我和爱人之间早已经产生隔阂，他不愿告诉我的事，本座也尚未追问，他将心语深埋直至死去，成为本座永久抹不去的伤痕。”

    长有猫耳的小鬼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竟浮现面包店里那个试图勾引雪域被我踢翻在地的少年模样。

    “不用怕他，或许黑麟能猜透雪祭的心事，可他永远看不出帝尊的话语，毕竟您作为魂器之首的力量虽在沉睡，却并未消失。”

    “玉瑕，别乱说话，你吓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