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仰》第三百一十九章 奇袭天马号（八）：收拾残局

    1940.4.1.凌晨两点。

    李家庙，爆炸案现场。

    苏州警备司令部司令官猪口少将，国民政府肃清委员会丁主任，还有匆匆赶来的浙江省政府和苏州伪市政府的大小官员，站在烈火熊熊的贵宾列车废墟边上，看着满地的尸体，甚至是碎肉，一个个被熏烤的满脸焦黑，却没有谁在乎---这一次军统捅的篓子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官员现在似乎更应该关心的，是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甚至是脑袋本身。

    一个日军参谋军官，手中拿着文件夹，匆匆跑了过来，向猪口少将敬礼报告道:“报告司令官阁下！我们，我们只找到了三个幸存者----就在那边……”

    “他们的身份呢”丁主任焦急的追问道，他的日语发音虽不标准，但也足够让那个参谋军官听清楚的，而且恐怕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有心思纠正丁主任的发音问题了。

    “都是女人，两个人手上的皮包里有她们的证件，都是受邀贵宾的夫人，她们的丈夫和孩子都，都失踪了……”参谋军官的脸上，现在是一种恐惧的，类似于小孩子拍挨揍的表情，他采用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其实谁都知道，他说的“失踪”意味着什么:“另外一个幸存者，穿着贵宾列车女招待的服装，暂时还没有找到她的证件；三个人都说纯正的日语，能够回答我们的盘问，我们确定她们都是日本人无疑。”

    谁能想到，恰恰是那个在餐车上被那个退役海军中佐狠狠殴打的美女招待，还有帮助她逃离“陆海军大战”的两个女人，在这场大爆炸和随后的激烈战斗当中幸存下来---她们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冲出已经破损变形的餐车车厢（爆炸发生的时候，她们都在餐车车厢的尾巴上躲着呢），反而救了她们的性命。

    有意思的是，日本人对于这些好不容易逃出性命的女人，居然还不放心，对她们问东问西好一番盘问，生怕她们是隐藏的中国间谍，也真是操心过度了---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们工作这么认真，又怎么会让军统在他们的心脏地带，搞了这么一出大爆炸！这脸打的，啪啪作响呀！！

    “立刻将她们送回苏州陆军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妥善治疗----有没有山崎尾造议员大人的消息！”猪口少将当然对几个女人的身份不感兴趣，他焦急的追问着此次贵宾当中身份最为显赫的山崎尾造的消息，他知道这个人是近卫公爵的心腹，谁都可以死，这个家伙千万不能死呀！！

    “报告司令官阁下，我们，我们……”参谋军官可怜巴巴的支支吾吾，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你他妈的快说呀！！”猪口少将大怒道，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个娘们唧唧的参谋军官！！

    众人却隐约感到事情一定

    不妙，因为参谋军官并没有直接否认，换言之，他们一定找到了这位议员先生的尸体。

    “是！报告司令官阁下，”参谋军官受了斥责，依然保持着对长官的尊称，他继续说道:“我们在贵宾包厢残骸里面，发现了一只粘在车厢顶部钢架上的断手，根据信息比对，我们发现，断手的无名指上面的钻戒，正是山崎尾造议员大人的！！”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这下好了，头号贵宾被干掉了！！

    这个傻瓜山崎，金粉秦淮，夫子庙，中山陵，南京的风景名胜多了，更不用说名闻天下的江南美女，更是如过江之鲫，你他妈的就不会在南京玩上两天吗！这么着急回上海，你他妈的找死去呀！

    对，还真是不错，山崎尾造急匆匆赶回上海，真的是在找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山崎尾造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鬼子，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人类感情的，他不在南京游玩，一方面是出于安保考虑（还都大典上的惊魂一幕让他心惊肉跳，他可不敢在南京大姐和风景名胜地到处招摇的，那简直就叫做插标卖首）；

    “司令官阁下，”丁主任忽然看着猪口少将，用他口音奇特的日语继续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捕捉到突围的军统和新四军人马，只有这样，你才能跟上级有个交待。我建议，立刻调动苏州附近机场的所有飞机，对附近区域进行飞行侦查和扫射，天就要亮了，他们是藏不住的，只要你能擒获或者击毙对方的最高长官，就足以将功补过了。更何况，这样的特工袭击，情报部门，尤其是上海的情报部门渎职，才是主要原因，苏州方面，只是次要责任。”

    听了丁主任的话，猪口少将很是感动，关键时刻，不出每个大人物都能说出如此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话来的，他居然不顾礼节，戴着军帽就向丁主任鞠躬致谢，然后向两个身边的参谋几乎是喊叫着布置任务，一个参谋去告诉无线电台，通知各有关部队，撒开大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堵住突围的中国部队；另外一个则去呼叫苏州附近的两个军用机场，让他们紧急起飞所有飞机，覆盖苏州附近所有区域，发现中**队的痕迹，就立刻进行攻击并马上报告。

    猪口少将这个职业军人，对于政治和官场的造诣，还不够深厚；他并不知道，狡诈的丁主任说出这番话来，是在借刀杀人，丁主任在巧妙的暗示猪口少将，应该抢先写报告，痛斥上海梅机关和七十六号情报工作的失职渎职，只要他的报告递上去，暴怒之下的日本高层，一定会狠狠追究上海方面的责任，那么丁主任痛恨的对象，影佐将军和李主任，就极有可能就此翻船----梅村中佐的事情，有可能会重演，只不过剧情会更精彩

    ，丁主任知道，日本高层对影佐将军的工作很早就不满意:七十六号泄密事件，一连串重要人物遇刺案，还有最近的日本公寓爆炸案，再加上这一次如此离谱的贵宾列车袭击案，影佐将军的屁股，怕是不可能坐稳他现在这个位置了。

    影佐下台几乎已经成为定局，现在丁主任琢磨的，是如何把这股子祸水引到他的“老朋友”李主任身上来，把泄密的责任推给这位老兄，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该如何操作呢！

    丁主任想到了叶伯言，完成这个阴毒计划的最佳执行者，非他莫属了，所以就在刚才双方激战的时候，丁主任就已经向叶伯言秘密的布置了一切，叶伯言满面含笑，毫不推脱，因为他跟李主任两个人之间的“私人友谊”，那也是相当相当“深厚”的……

    猪口少将布置完这些工作，将充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住了爆炸现场东面数里，一座仍然在“负隅顽抗”的小山上面，那里有一支新四军部队，明知被围，仍然在奋勇抵抗，枪声不断，炮声连连。猪口少将已经知道小山上是新四军，所以他对于劝降对方根本不报任何幻想，严令部队将这支敌军尽数剿灭，一个不留。

    日本人和绥靖军的众多人马围住了小山，在密集炮火的掩护之下，发动了多次冲锋，却都被新四军硬生生的打了下来，小山的斜坡上面，满满都是尸体，隐蔽在黑暗之中的新四军官兵，占有着绝对的地形优势，居高临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猪口少将看到手下部队久攻不克，心急如焚，他害怕有更大的人物来到现场，见到皇军如此的狼狈相，会当场撤了自己的职务也说不定，必须要速战速决！！

    他下定决心，便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传我的命令:绥靖军撤出战斗，所有皇军戴上防毒面具，现在是顺风，对着小山，放毒气，毒死这帮支那人，立刻执行！！”

    不久之后，两个日本防化兵小队，就已经出现在了小山之下，他们携带的十来个毒气罐子，一个接一个打开了阀门，一团一团白色的高浓度氯气，借着顺风，瞬间就已经将整个小山笼罩了。

    吸入了毒气，痛苦万状的新四军官兵，根本不再隐蔽，他们嚎叫着冲出了阵地，很多人痛苦的捂住，甚至是撕扯着自己的咽喉和眼睛，满脸鲜血，从小山的斜坡上翻滚而下，日本人的防化兵，还有附近的作战部队，人人戴着防毒面具冲了上去，端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冲了上去，用刺刀在他们身上，疯狂的反复的猛刺着．．．．．．

    丁主任看着远处的人间地狱一般的情景，看着欣喜的日本士兵们，忽然从心里面隐隐约约的觉察到，日本人的这场战争，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中国历史上，秦国，女真人

    ，蒙古人，论起凶残程度，都和日本人不相上下，但是他们最后都受到了正义的惩罚。

    因果循环，天公地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马上就报---任何多行不义，屠杀人民的败类，最后都会受到惩罚，难道面前这些凶残的日本人，会是唯一的例外吗！

    当然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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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浦铁路断绝交通，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此时的李家庙路段，已经被彻底封锁，打扫战场的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日本内阁和军部，南京的汪伪政权都先后传来指示，由苏州方面立刻动手进行清理工作，尽快恢复津浦路交通。

    它们都很狡猾，说这是要“尽快恢复津浦铁路交通，保障人民出行顺遂”，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这是要尽快消除这些让大日本帝国和南京新国民政府丢脸到家的痕迹，最好能让这件惊天的袭击事件，消失于无形之间，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有多少目击者袭击的细节，是一定会泄露出去的。更何况，军统方面，还拍摄了大量的照片，收集了大量的物证，在报纸上公之于众，那是迟早的事情。日伪方面的欲盖弥彰，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来自苏州的警察们，还有日本宪兵队，带着苏州铁路局的几百个工作人员，动用了各种工具，开始进行这一件极其艰难的工作，他们先是扑灭了大火---两个工人，在灭火过程当中，被安保车厢里面的两颗突然爆炸的手雷炸死了----然后开始用焊枪将贵宾列车厚重的钢铁板材切割成小块，再抬到卡车上一车车的拉走，无数的钢板上，都沾着死者的鲜血，甚至是脑浆……

    众多周知，日本人视钢铁如生命，即便是受到敌人袭击之后的钢铁残骸，他们也是爱如珍宝的。

    在清理过程中，不断发现的尸体，都抬到了铁路斜坡下面的一块空地上，有专人负责，将它们分成了三大阵营:与会贵宾及其随从，还有贵宾列车工作人员；阵亡的皇军和绥靖军官兵；万恶的中国袭击者----尸体越来越多，本来很是空旷的空地，忽然不够用了，只好将新送来的尸体，沿着铁路的铁轨排列，居然排出了几百米远，看得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这样的惨烈程度，简直比得上那一年的淞沪会战了……

    带着家族金质徽章的山崎议员的衣服，已经被找到了，但遗憾的是，除了那一只断手之外，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没有找到，不知道被如此强大的爆炸，崩到哪一个地方去了。

    日本宪兵和十几个法医，人人手中拿着紧急批量印制出来的一份贵宾列车总名单，很多人手中还有一两百张背后写着名字

    的日本人的照片，说起来日本人的工作可谓相当缜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让每一个出席还都大典的贵宾及其随从，还有列车上的所有工作人员和官兵，都留了资料和照片，这些名单，资料和照片，都是绝密级材料，没想到现在，都成了人手一份的“路边货”---日本人想到了一切，就是没有能够想到，中国人用这样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给了他们这样一份大礼，这样一来，大日本帝国从上到下，都将处于长时间的震惊和屈辱之中了。

    日本宪兵和法医们需要对那些血肉模糊，或者焦头烂额，甚至四分五裂，只剩下“局部真理”的日本人尸体进行仔细的勘查辨别，辨别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这项工作何其艰难，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之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经验丰富的日本法医也只是勉强认出了其中不到一半的尸体，好多尸体的脸，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了骷髅，想要判断出这位老兄（也可能是这位女士）的身份，怕是难上加难了。

    两辆卡车送来了大量的尸体袋子，法医们每辨认出一具尸体，日本宪兵就写一张条子，用胶水粘在尸体袋子上，把尸体塞入，或者是捡进袋子当中，放到大卡车上；每当凑够了二十具尸体，卡车就会开走，把上面的尸体紧急送往苏州市区内一个日本后勤基地的冷库当中，南京方面还会派法医过来，进行进一步的检验，这样的天气之下，尸体很快就会发胀变形，必须要进行冷冻的……

    就这样，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贵宾列车总名单上面的名字，越来越多的被画上了黑色的横线，这些曾经骄横跋扈，到中国来参加新政府还都大典的贵宾们，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将呆在一个陶瓷罐子里面，回到他们的日本。

    鹤山小姐的脑袋，在距离爆炸中心五十米远的一棵树的树杈中间被发现了，很明显，她的身体被瞬间爆炸的巨大冲击力撕裂开来，她的脑袋又从车窗飞翔而出，被树枝阻拦，方才停止了飞行。

    鹤山小姐在“最后一爱”当中，对山崎尾造议员大人说，她很喜欢这种爆炸的感觉，现在她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最喜欢的爆炸，简直是“爽”死了……

    此时鹤山小姐的脸上，居然还带着某种兴奋而夸张的笑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圆睁着，看着那个把“她”从树上请下来的日本宪兵，那个宪兵已经见过了无数尸体，依旧保持着镇静，他戴着沾满血迹的白手套，捧着鹤山小姐的脑袋，缓缓的走到一个忙碌的法医面前。

    那个法医看了看宪兵手中的头颅，眼皮一翻，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找到这些吗”

    宪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那个法医便不再追问，处于爆炸中心位置的贵宾车厢，能找到一颗如此完整，脸

    上几乎没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