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仰》第三百一十八章 奇袭天马号（七）：生存，还是毁灭？

    1940.4.1日，凌晨零点二十分。

    夜色深沉，这无边的黑夜，因为一群人的存在，突然出现了光明的前景，尽管，这一群当中的大部分，将会为了这个终将到来的黎明，献出自己的生命---带来光明的人，何必亲眼见到光明！

    这是个问题。

    李家庙战场，激战仍在继续！！

    在这样干燥的春天，火攻成为攻守双方不约而同的战术选择，在军统汽油桶战术的攻击之下，日本人引以为傲的似乎坚不可摧的装甲车头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炉，里里外外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焰，还夹杂着成箱成箱的子弹被引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手雷爆炸的声音，在装甲车头里面，十几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日本皇军，发出了末日到来的哭喊声，而中**人们，则一边继续射击，一边爆发出巨大的笑声，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憋都憋不住的喜悦！！

    仿佛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军统特别行动队的另外一路人马，已经快速穿插到了灌木丛旁边，在李绪伦少校的指挥下，他们用一种特制的手枪（特别类似于信号弹发射枪，只是它的扳机和弹簧都是特制的，所以射程更远），向灌木丛里连续发射了一种雪茄一般长短粗细的特制的红头榴弹！！

    片刻之间，灌木丛里鬼哭狼嚎，浓烟滚滚，烈火爆燃，好不壮观！！

    所谓“烧夷弹”，便是中国人常说的“燃烧弹”，这是英国人研制的新型弹药，自然有是军统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特工装备。这东西内装白磷，被击发之后，迅速燃烧，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会释放出高达一千两百度的高温，点燃或者烧穿它周围的一切物体，无论是由于长期干旱而处于焦黄状态的灌木丛和杂草，还是日本人的**----很多躲在灌木丛当中的日本贵宾，已经被飞溅的白磷碎片直接烧穿了他们的脂肪层，钻进了他们的骨骼和内脏，甚至是大脑，如此的痛苦，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忍受！！

    于是，嚎叫着的日本贵宾们，疯狂的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不顾一切的扔掉身上着火的衣服，赤身**的在疯狂哭喊；或者在地上打滚，徒劳无功的想要熄灭身上入骨的白磷所冒出的浓烟！！

    空气当中，满满都是人体烧焦之后的臭味！！

    军统的行动队员们，甚至已经站起了身子，平端着手中的冲锋枪，向这些高高在上的日本贵宾们射击着，这些高贵的贵宾们先后倒在了地上，大多数人的身体上，依然在冒着可怕的白烟----想要让这些白磷碎片停止燃烧，几乎是不可能的，它们将继续燃烧，直到烧穿这些人的身体，钻进地面的泥土为止。

    事实上，本次袭击的目标已经达到，下面的问题，就是突击部队，如何突围出去了---狼

    群一样的敌人，正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想要突出去，实在是太难了。

    小山之上，行动总指挥陈忠恕叙阶少将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不由得大笑道:“好，很好，我们的日本贵宾们以为躲进灌木丛就没事儿了，哪知道还有更厉害的玩意儿在等着他们呢----张锡龙他们还真不是白给的！！当然，还得感谢英国佬造出了这么厉害的白磷烧夷弹！！”

    就在陈忠恕为了完成任务惊喜不已之时，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炮弹的尖利的呼啸声！！

    这便是所谓的“出膛音”了！！

    听到这样奇特的声音，身经百战的陈忠恕竟然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是搞特工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身后的熊镇东突然一个键步扑上来，把身手矫健的军统王牌杀手陈忠恕狠狠的压在身下，一股巨大的气浪随之而起，两个强壮男人压在一块，已经是相当大的体重了，却像两个土豆一般，被冲击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撞到了小山上的一个土堆上，方才停下来！！

    “是山炮，妈的，是日本人的山……”陈忠恕刚刚气急败坏的喊出声来，尖利的呼啸声再次传来！！

    这一次熊镇东更是如闪电一般，拉着陈忠恕，毫不犹豫，也根本不顾及面子的，相互搂抱着从小山的斜坡上滚了下去！！

    日本士官学校长达两年的学习和训练，优等生的毕业资格，你以为是白给的吗！

    陈忠恕灰头土脸的一路从小山上滚下来，脸上也被小山上的石头划了好几道口子，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为狼狈的经历了，但他却必须感谢熊镇东，这个他瞧不起的“外行”----如果不是熊镇东的话，现在的他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

    小山山顶上，现在还在不断绽放绚烂的火焰之花，这是日本炮兵的集火射击！！

    陈忠恕突然像个孩子一般，哭喊起来:“我的弟兄们呀，熊老弟，我的弟兄们呀！！”

    此刻的陈忠恕心急如焚，他自己是逃出来了，可是小山之上，还有他两百多个弟兄呀！！

    这些王八蛋日本鬼子，怎么会判断出这座小山，就是自己的指挥所位置所在呢！

    熊镇东救得了陈忠恕，却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人，其实，小山上面和侧翼的土沟里面，多半都是熊镇东自己手下的人，陈忠恕的人，只是些参谋电讯人员罢了，现在反而是陈忠恕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首先崩溃，痛哭出声，也真是太让他震惊了！！

    看到陈忠恕这般模样，熊镇东的脾气也上来了，一把紧紧抓住了陈忠恕的脖领子，恨声道:“陈忠恕，你他妈的冷静些！！你是总指挥，这是你哭哭啼啼做娘们儿的时候吗！”

    此言一出，陈忠恕花猫一般的脸上，突

    然怔了一下，然后，居然慢慢变成了笑容:“哈哈，熊镇东，看不出来，你还是条汉子！！妈的，只要老子这一次能活着出去，一定跟你拜把子！！”

    “哈哈，这才是军统第一杀手的风采！！”熊镇东微笑道:“你放心，我可以断定，日本人最多只有四门山炮，他们只是在进行‘超短间距炮火覆盖’而已---你看，现在炮火停了吧！”

    他手一指小山山顶，果不其然，日本人在这突如其来霹雳一般的三板斧砍过了之后，就突然又悄无声息了----刚才他们不要命的快速不间断猛烈炮击，已经打红了四门山炮的炮管，如果再打下去，就会炸膛了！！

    “赶快救人，救人呀！！”陈忠恕跺脚道，这时候，已经有陆陆续续从山上连滚带爬下来的几十个弟兄，聚拢在了他的身边。

    “陈长官，救人的事儿交给我，你带着几个弟兄继续指挥战斗，你们，留下来保护陈长官；你们，跟我走！！”熊镇东在关键时刻镇定自若，调拨着手下，他心里很明白，必须在日本人的山炮冷却下来，进行下一轮密集炮击之前，救出小山上那些被泥土覆盖的弟兄们。

    他们冲向了小山，突然看到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泥土，一边跑，一边从身上飘散着泥土的“土人”，冲下山来，冲到了陈忠恕面前，喊道:“报告长官，张锡龙他们已经得手，他们用烧夷弹逼出了藏在灌木丛里的日本人，然后机关枪和冲锋枪齐上，把他们都干掉了！！同时，拍照小组已经拍摄了大量照片，同时获取了很多公文包，勋章等等重要物证，本次突袭任务已经基本完成！！”

    陈忠恕先听完这个人的情况汇报，然后才勉强认出来，面前这个土人，竟然是他的情报参谋李世武中校！！

    陈忠恕一把抓住李世武的手，道:“世武，刚才炮击的时候，你竟然都守着电台吗！”

    “这是我的岗位，别说炮打，雷打都不能动的！！”李世武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这是现在他浑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了，可是，这个奇怪的笑容仅仅维持了一秒种，便已经变成了哭脸:“可是，电台被毁了，四个发报收报员也都殉国了……”

    “那密码本呢！”陈忠恕本能的问道，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并不是他不关心部下的生死，要知道，密码本这种东西，却是最最重要的---甚至比发报员的生命更加重要。

    “在这里呢，这东西比我的命都重要，我怎么会不想着呢！”李世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折皱无比的小本子，上面还沾着鲜血呢，这是那个美丽活泼的发报员小姐，用生命保护的东西，李世武是含着热泪，从她的怀里取出这个小本子的----发报员小姐美丽的脸庞，已经被锋利的弹片，削掉了一半。

    陈

    忠恕接过小本子，看着上面的鲜血，忽然叹了口气，道:“现在电台已经没有了，密码本留着没有用处了……”

    他慢慢的撕碎了密码本，然后把满手的碎纸扔进了旁边的燃烧着的灌木丛中，冷静的说道:“各位弟兄，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该是脱离战场的时候了---立刻打信号弹，命令所有部队，立刻脱离战斗，分路突围！！”

    他忠实而喜悦的部下们，立刻向天空中打出了连续的四颗红色信号弹，这是撤退的信号！！

    此时，从小山上，陆陆续续的走下来了大量的人员，部分人带伤，部分人却毫发无损---看来日本人的炮火虽然厉害，也毕竟只是小小的山炮而已，做不到地动山摇，更做不到斩草除根的。

    人们总算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每个人的身上，几乎都带着武器---这让陈忠恕感到满意，日本人的犀利炮击，还不能瓦解掉他部下的士气。

    突然，战场的西方向，军统上海区a站的防区，传来了密集无比的枪炮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忠恕立刻举起了望远镜，他甚至不用细看，就能够轻易的判断出，不知从哪里赶过来的一股日本人，用卡车开道，疯狂的突破了上海区a站负责的内圈防线，有一股四五十人的小部队，猛冲向激战当中的爆炸现场，而另外一百二三十人的模样，已经将军统上海区a站的弟兄们，反包围在了丘陵地带！！

    李世武也不知从哪里捡了一个望远镜，观看着同样的方向，他是毕业于法国圣希尔军校参谋专业的高材生，是戴笠从总参谋部里面抢出来的，又是陈忠恕厚着脸皮，硬是从戴局长的总部拉到上海的，自然有超高的智商和才能，他立刻说道:“陈长官，a站的弟兄们已经被敌人反包围了，而各处地方都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让我带弟兄们上吧，我保证，一定把a站的弟兄们救出来！！”

    说完此话，李世武就抄起了一支冲锋枪，看着陈忠恕，忽然笑道:“长官，我留在你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现在恐怕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来参谋的吧”

    “好，李世武，你去吧！！”陈忠恕心里哪里舍得，可是事态紧急，他必须做出决断，绝对不能把上海a站的两三百个弟兄扔给敌人，更不能出现，整建制的部队被敌人歼灭这样的情况，那样的话，对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可是他又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是，长官！！”李世武向陈忠恕敬了个军礼，然后猛然挥手，带着百十个好不容易才从小山上逃生下来的弟兄们，冲向了爆炸现场，他们需要先穿过爆炸现场，然后赶到a站区域，救出被日本反包围的a站弟兄！！

    小山上继续有人下来，

    不过现在下来的，很多都是重伤员了，有勉强互相搀扶的，两个抬一个的，都聚拢到小山脚下，熊镇东走在队伍最后面，看着陈忠恕，沉声道:“陈长官，都找遍了，就剩下这些人，其他的，就都是碎骨头碎肉了！！”

    正说话之间，日本人的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

    小山之上被打得尘土飞扬，每一棵树，都已经被炸断，即便是隐蔽在小山脚下的人们，也感到了无比严重的震动---特工部队，现在在与正规军进行正面较量，这本身，就已经犯了兵家大忌。勇敢的中**人，这是明知其不可为，而故意为之呀。

    好消息也是有的:爆炸现场，顽强的张锡龙，指挥着手下逐渐接近日本人的最后堡垒，也就是那个顽固的安保车厢，然后用牺牲六个人的代价，将几个集束手榴弹从窗口扔进了车厢内部，猛烈的爆炸之后，整个车厢，便安静了---日本人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面对纷飞的弹片，他们的身体，也一样会被撕碎的。

    日本岸信少佐，看着自己所保护的贵宾几乎已经被尽数击毙，两个火力堡垒也已经被彻底摧毁，而自己的手下，此时也所剩无几，羞愧万分之下，他决定维护自己堂堂日本武士最后的尊严---该是到“万岁冲锋”的时候了。

    他潇洒的扔掉手枪（里面的子弹早就打光了），随便捡起了一把不知是哪一个贵宾扔下的名贵的古代倭刀，带着仅剩的几个部下，野兽一般的嚎叫着“万岁”的口号，冲出了隐蔽地，冲向了他痛恨的中国特工。

    张锡龙和他的手下们，面带着鄙视的笑容，站起身来，用几十挺轻机枪和冲锋枪，向这几个冲过来的疯狂的敌人射出了密集的子弹！！

    这是正义的惩罚，这是无数中国冤魂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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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灭了这仅剩的几个残敌，张锡龙集合队伍，他命令伤员撤退，去找小山附近的陈忠恕，留下十来个弟兄继续搜集日本人的证据和弹药，他自己则带着李绪伦，老胡和剩下的一百多人，会合了急匆匆赶来的李世武一百多人，猛扑向上海区a站的防区---他们很快就与冲过来的那四五十个日本士兵，迎头相撞！！

    双方先是猛烈冲锋当中互相射击，然后猛然对撞，开始了疯狂的肉搏战！！

    而在战场的另外一个方向，徐绍光中校指挥的阻击部队，在日军苏州警备司令部司令官猪口少将亲自指挥下的一个日本加强步兵中队，以及一个后勤服务中队，还有驻扎在苏州的日本各个机关人员组成的乱七八糟的队伍，凶猛火力掩护的不要命的冲击之下，终于崩溃，日本人的前锋，现在距离爆炸地点的距离，已经不足千米！！

    这个猪口少将，紧急下令打开了苏州的日本武器储备仓库，从里面搬出

    了百十挺轻重机枪，还有大量的弹药，再加上四门崭新的山炮，疯狂的投入了战斗，所以他根本就不考虑弹药消耗的问题，他相信，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之下，任何中**队，都是不可能抗御的！！

    范如新带着这个方向上活下来的一百多个弟兄，还有老齐的重炮排，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加入了徐绍光的队伍，死守在丘陵地带，玩儿命的阻击着日本人的大部队。

    虽然他们都看到了天空中绽放的四颗信号弹，但此时此刻，撤退，突围，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哪有人不想撤退，不想突围，不想活命呢可是敌人越来越多，大地茫茫，哪里才是出路！

    上海b站防守的正东方向的内圈防线，是唯一没有受到敌人攻击的方向，再加上小山之下，现在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个伤员，大多数已经不能行走，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帮忙抬伤员，陈忠恕派两个弟兄紧急跑步，招回了上海区b站的大部队三百余人，这样一来，他和熊镇东身边，又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力量，下一步的突围，就有了可靠的保证！！

    苏州警备司令部司令官猪口少将，此刻正坐镇于包围圈外，镇定自若的指挥着这场战斗，他的头脑，并不像他的姓氏那样愚蠢，如果不是曾经身受重伤，身有残疾的话，他这样的陆大高材生，堂堂的日本关东军旅团长（正是在东北围剿抗联的时候，他的腿受了重伤），又怎么会窝在苏州做一个警备司令官呢

    说是司令官，但现在战略重点苏州地区归他统领的日军部队，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