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4张床,床上躺着4个。床边坐着2个,1个是小孩;有2张床边没坐人。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手上挂着长长的管子,是输液用的。这里是镇上医院的病房,4个病人都在打吊针,守着病人的小孩是咪咪。
咪咪轻手轻脚,查看着爸爸的输液管,没发现什么情况,就去查看另2个没陪人的病人的输液管,输液管里药液一滴滴均匀地落下。好的,都正常,不用喊医生。咪咪呼口气,坐到了爸爸床边。
田守岗是前天住进医院的。是兄弟们用板车送来的。
8月1日上午,生产队所有田都插上了晚稻。2口大山塘只开了面汾,动用了6部水车,高牌田才能翻耕插上晚稻。指导员说,再过2天,仍不下雨,大塘和大蒜坳塘就要开中汾了。队上就给社员放了1天半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当天正午,叔叔婶婶们都提了面条、糖来看望守岗兄弟。咪咪留大家聚餐。大人在房间陪守岗兄弟谈天说地,8个小孩在灶屋忙活。
小塘车干水,咪咪总共捉了6条大些的鲫鱼,20几条小鱼,还有些特小的被咪咪丢进了养鱼凼。铁宝和辣宝自告奋勇去剖鱼洗鱼。
甜甜、满宝、运宝去掐蕹菜,摘豆角、辣椒,负责小菜的清洗。?咪咪煮饭炒菜,梁宝烧火,松宝切菜打下手。
咪咪准备先煮熟饭,再炒菜。小兄弟们一致要求吃豆角烹饭,咪咪就催促准备小菜的加快速度。
“咪咪,1个老了的南瓜,黄了呢,你是留着卖钱还是没发现。”
“是没发现。那你们快些削皮清洗,把蕹菜、辣椒洗干净拿过来。松宝把里面那口大铁锅洗干净,先用干稻草擦,再用湿稻草擦,最后倒半桶水用丝瓜瓤子擦洗。我好久没用了。”
咪咪等米开了锅,打到筲箕里,炒了大碗辣椒酸豆角,炒了大钵子蕹菜,锅里浇上油,新鲜豆角倒进去炒几炒,把筲箕里的半熟饭粒全部压在豆角上,浇上大瓢水,盖上锅盖。梁宝烧起了大火。
“梁宝两边烧火,都烧大火。饭锅有了香气改烧小火,里面一直烧大火,先烧锅开水。”
水烧开,咪咪下了4斤面条,煮熟后全部捞在筲箕里,把南瓜块子放在开水里煮,辣宝拿来小鱼,咪咪撒了点盐。南瓜煮到半熟放了点猪油,煮熟了再放盐,铲起来放到大蒸钵里。
洗了锅,等烧干锅底,咪咪倒了大碗菜油,等油烧开,把小鱼一个个摆在锅里煎,煎黄了一面,翻过来煎,煎得差不多了,把早就准备好的半碗掺了姜丁的坛子剁辣椒倒进去,香鱼辣味一下子弥漫开来,引得几个大着肚子的婶婶耸着鼻子走了过来。
咪咪把黄灿灿的小鱼装到2个碗里,助婶拈起1条丢进嘴里,边嚼边说,1人有1条吧,吃饭的时候我不吃哒。
“有呢,1人有1条。”咪咪爽快地答应着,把几条大些的鱼放进油锅里煎。
“吃饭的时候我们也不要吃哒。”
家婶、卫婶、国婶、望婶、相婶她们全都跟了过来拈鱼吃,板栗一步三晃地跟在后面叫
着“吃,吃”,小伙伴们都看着笑。
“好啰,烧开鱼汤,先下面条,再煮酸菜。”咪咪倒进半锅水,盖上锅盖。
“好咧,摆桌子,端菜,吃饭。喜欢豆角烹饭的自己装。”铁宝招呼兄弟们行动。
看见菜都端上了桌,咪咪去夹了2碗浸坛子酸菜:辣椒,藠头,豆角,黄瓜。
“放我们这边,放我们这边!”助婶和家婶伸出双手来接。
咪咪想起来嘴角就忍不住咧咧,呵呵。婶婶们都喜欢浸坛子酸菜,特别是卫婶和国婶,一筷接一筷,生怕别人抢了去。2碗见底,问咪咪还有没有,有就赶快夹来。咪咪把浸坛子里所有的菜全部夹出来吃掉,卫婶和国婶才满足地呼口气。那菜多酸呀,平时咪咪都不敢多吃,只有早上浸的黄瓜,晚上吃才能多吃几块。
更有味的是助叔夹条油炸小鱼,正往嘴里送,感觉有眼光盯着自己,停下筷子转头,看见助婶直直地看着自己。他摸摸脸摸摸嘴,脸上没沾饭粒嘴边没沾菜吧。助婶的眼睛还是落在助叔手上和嘴上,助叔夹起鱼看看,鱼炸得金黄发亮,没脏东西呀。助叔停住手,正想开口问为什么,助婶筷子一伸,油榨小鱼就到了嘴里,嚼几下,惬意地笑了。助叔脸红了红,尴尬地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只是夹起儿子梁宝碗里的鱼给助婶,助婶瞪他一眼,把鱼夹回了梁宝的碗。其他叔叔想笑忍住了没笑,都把分给自己的那条油炸小鱼给了大着肚子的婶婶。胖婶说的没错,怀孕的堂客1个人要吃2个人的东西,想吃什么什么就是最好吃的,吃到嘴里才满意。现在她们想吃油炸小鱼就给她们吃,满足了她们,肚子里的宝宝才长得快长得好。铁宝他们都把自己的油炸小鱼夹给妈妈,可妈妈不要,又夹起塞进他们的口里。
咪咪边吃饭边喂爸爸,把油炸小鱼的肉撕成点点,搅拌在稀饭里,爸爸都吞了下去。咪咪撕些大鱼的肉搅拌在稀饭里,爸爸也吃了下去。咪咪知道了,爸爸吃的下鱼肉。夹半碗面条,夹短夹烂,喂给爸爸,爸爸也吞下去几口。
“守叔,跟你商量个事。双抢搞完哒,队上后天开始全面抗旱。她们几个大肚子都是这段时间生崽崽,明天趁生产队放假休息,我们兄弟送你去镇上医院住段时间的院。”保叔和叔叔们吃饱了赶紧离开饭桌来房间与守叔说话,留下大肚子们在灶屋扫荡,抢完浸坛子菜抢油炸小鱼,抢完小鱼抢面条,抢完面条抢豆角烹饭的锅巴,锅巴少了要梁宝烧火再烧些出来。
“双抢时看她们大着肚子割禾插田,只要吃饱了也没什么讲究,今天可是吃疯了。”助叔小声嘀咕。
“今天是咪咪搞的丰盛,有这么多好吃的,当然要讲究啰。”卫叔笑着拍拍助叔的肩膀。
“随她们去,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又没要你动手。”国叔瞥助叔一眼。
望叔和相叔不做声,只是一眼眼瞟助叔,好似在笑他幼稚,才知道孕妇好吃呀。
“吃得是好事。”听得兄弟们这么说,守叔也笑了。
“住院的事,老弟你看呢”家叔见守岗精神很好,接着问道。
“又要麻烦兄弟们啊。”
“不麻烦。这么说就见外哒,我们是上山打虎的亲兄弟。我们有事的时候你也当做自己的事一肩扛呀。”望叔摸摸守岗的手。
“休息一阵,抽几口烟,我们去修路,从咪咪小塘角正对着我家地坪,选最短的距离,原来有路的利用起来,没路的顺着田边山坑挖,管它是那个队的,都挖2板车宽,柴火砍了树给挖出来丢到他们山里。”保叔挥下手。
“抬守岗送医院,现在谁都不好说什么,修路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不占良田不占水塘。”相叔分析了下形势。
兄弟们纷纷点头。
咪咪知道,8兄弟统一认识统一行动,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于是叔叔们修了一下午半晚的路,从咪咪家到甜甜家地坪就有了条宽敞比较平坦的山路。8月2日,吃了早饭,叔叔们送爸爸来了医院。板车走在新修的山路上,很是平稳。助叔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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