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106章 水贵于油

    依旧是太阳，眼前总是明晃晃的。

    咪咪割来5根小水竹，去掉枝叶，拿到了房间。

    “爸，告诉我织竹篾漏笼喏。”

    “罩在水车底，防止泥巴和鱼虾被车进去的那种吗”

    “是的。保叔说这2天会来车水翻耕高牌田，要保住我养的鱼，必须织个竹篾漏笼。”

    “拿柴刀来，先把每根竹子剖成8片。”

    咪咪拿着柴刀比划比划，一刀砍在竹子大的一头，再比划比划，与先前一刀垂直正对的一刀下去，竹子成了4片。再比划，再衡量，怎么也下不去刀了。

    “爸爸，我只能剖成4片。”?“4片也不错呀，把4片剖到底，去掉些老黄蔑。”

    咪咪把竹子剖到中间，放下刀，两手各抓一边，把竹子撕成了两半，再把两个半边各撕成2边，1根变成4片。拿起1片，把柴刀刃口对着青蔑黄蔑交接的地方，用力按下，青蔑和黄蔑分离开来，刀口很轻松地滑到结巴处，再用力，结巴处的黄蔑变薄了，在第3个结巴处脱落。

    “崽几真聪明。后面的黄蔑不好用刀的话，手指用力扮开也要得。”

    “哦。”咪咪很小心很用力地剖蔑去黄蔑，弄了很久，才把5根竹子弄成20根长短不一宽窄不等的蔑条。

    “崽吔，喝口水，歇歇气。”

    “爸，你也喝水。”

    喝过水，咪咪开始摆弄篾条。

    “先并排放6根，要长短差不多的，头尾交叉并排；织上去6根，也要长短差不多的；一上一下的织，像织笧箕打草鞋一样，你会织的。”

    “知道，保叔教我打草鞋就是这样一上一下地织。”咪咪按照爸爸说的织起来。

    “把草锤子压在中间，把12片竹篾竖起来。对，慢慢竖起来。边织边竖，有犟起的篾片揉搓一下，青蔑韧性很好的，不要怕，小心手，不要被蔑刮破哒。”

    “漏笼不要太长也不要太大，圆圆鼓鼓的就行。竹篾全都竖起来了就用两腿夹着织。”

    额头上冒汗，脚腿酸痛，手背手掌到处是划痕。在爸爸期待的眼神中，咪咪织了个很长的圆形篓子，上面开口较大，中间很小，底部比口子小又比中间大，也可以说是两头大中间小。

    “爸爸，不是圆圆鼓鼓的样子。”

    “哈哈，不错，很好，第1次织就能独立完成。这可以做捞鱼的籇，放在水车架前面的水沟里，有鱼被车上来，落进水沟，鱼会顺着水流滑到籇底，而且再也不能游出去。平时也可以把它放到缺口处或者有水流动的地方捉鱼。”

    “放到有活水的地方喏。”

    “崽真会说话，是放到有活水的地方。泥鳅、鱼都喜欢浪水。一般是天将黑的时候把籇装在活水流动的地方，天将亮的时候取上来，鱼呀虾呀，泥鳅鳝鱼什么都可能有。”

    “泥鳅都有哇。”

    “嗯。装籇的时候一般用水草做掩护。”

    “还要做掩护呀。”

    “用水草做掩护，一是迷惑鱼虾泥鳅，让它以为是正常的流水通道，毫不犹豫地游进籇里；二是不让别人发现。”

    “难道还有人去取别人装的籇呀”

    “总有些人想取巧，发现了别人装的籇，会很早起来，抢在别人前面把籇里的东西拿回家。”

    “取别人的籇，真讨厌。”

    “是呀。”

    “爸爸，你装过籇没有”

    “你爸爸没装过，助叔可装过。”

    “助叔，相叔。”咪咪听见助叔的声音跳起来跑出去，助叔走上了阶基，相叔在喝井水，赖子在地坪边看瓜菜，咪咪又叫了声赖叔。

    “咪咪，借把锄头。”

    “助叔拿是的，不用借。”

    “咪咪，你种的菜怎么长得这么好，老大的太阳，没打点点蔫。”

    “咪咪天天泼了井水呀。”

    相叔和助叔进屋看了守叔，赶紧喊上赖子去架车车水。赖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不是看上了我的西瓜菜瓜吧，可要防着点。咪咪疑惑地看看赖子的背影，跑进了屋里。

    “爸爸，解小手吧。”

    “好咧。”

    给爸爸接了尿，喂爸爸喝了水，咪咪拿着像籇的东西出去了。

    在小塘南角上，助叔这里挖挖，那里挖挖。相叔和赖子安稳水车架，把车古脑装在车架下面的挂钩上，把车水筒抬进塘里，把龙骨上的叶片安在车古脑中间的圆筒上。相叔用手扒动踩脚板，圆筒滚动，车筒摇晃，龙骨和叶片发出涩涩的声音。助叔脱掉裤子，下到塘里，把装着叶片的车水筒搬动下，叫相叔再试。相叔扳动踩脚板，这次声音连贯，叶片很快带上了水。水流进车古脑前面的小氹，顺着刚挖出的新沟潺潺流去。

    咪咪跟着水流，走了十几丈，看见放伢几循着以前的旧沟奋力挖动泥土，翻卷的泥土垒在沟边，踩几下，就成了挡水的沟墙。助叔踩着沟底，左边1脚右边一脚，一路使劲踩，抛松的泥土踩紧了，水流的更欢快更顺畅。

    “滴水贵于油啊。”见咪咪不解地瞧着，助叔笑了。

    是呀，干旱天，水尤其珍贵。去年从氮肥厂抽了废水才解了旱情呢。

    “不踩紧泥巴，整塘水可能都填不饱这条小沟呢。”咪咪见了，打转在水氹处安好籇，也来踩沟。

    相叔和赖子也来踩，借着水把沟底都抹平抹光滑了助叔就跑到前面去挖沟。小沟通到高排田，田里的谷连同稻草都挑走了，应该是割了禾手子挑到晒谷平去脱粒吧。咪咪知道，去年就是这么做的。连下面小水田的禾都是割了挑到下面最大的那丘田脱粒的，田太小或位置太高，搬动打稻机都很费力，用队长的话说是划不来。

    “指导员和队长说，今天只车能翻耕田的水，插下秧后再来车。”挖通水沟都去车水的时候，相叔说道。

    “咪咪不用担心哒，下次来车水，叔带漏篓来，漏篓队上准备得有，不会车走鱼的。”助叔对咪咪眨眼。

    “谢谢叔。”反正塘水迟早会车掉，等下把养鱼凼中间留着给鱼耍进耍去的洞封了。有了队上的漏篓和自己织的籇，相信不会跑走一条鱼。

    4个劳力，2个一班。相叔和赖子先上车，他们双手抓住车架前面的横木，两脚踩动踩脚板，车古脑滚动，塘水随着龙骨叶片翻滚，哗哗流进水氹，流进咪咪装的籇里，流进水沟，哗哗流进高排田里。龙骨中间扎着几根稻草，稻草上来1次，赖子就拖长声音喊:

    “1个啰嗬嗬圈啰呵呵------”

    “2个啰嗬嗬圈啰呵呵------”

    “怎么站着车水呀”咪咪问助叔。

    “这是站车，没见过”放伢几快嘴快舌。

    “我只见过坐着车水的。”

    “那是坐车，还有手摇车呢。”

    用手摇，车架都不要哦，那也省事呀。

    “真正长时间车水，大面积车水，还是坐车省力些。”好像看出咪咪心里所想，助叔笑道。

    “真正省力的是抽水机。”放伢几撇嘴。

    “谁都知道抽水机好啊，不仅省力气，速度快过几十上百倍。可抽水机也不是个个生产队能有的呀，我们大队10个生产队才2部呢。”助叔甩白眼。

    赖子喊过100圈，助叔和放伢子上了车，相叔和赖子坐在树阴底下喘气休息。

    “放伢几你喊线啊，过了100圈你不下来你吃亏哦。”相叔笑着说。

    放伢几扭头看助叔，助叔抬眼看天。

    “1个啰嗬嗬圈啰呵呵------”放伢几只好使劲车水，一脚高一脚低，身子上下浮动，时不时低头看着龙骨上的稻草喊线。

    “别看站车车水很原始，如果2个人有默契，同时用力，都舍得吃亏，水车就踩得飞快，水很快车满。水车一旦飞快转动，想偷懒都不行。”相叔靠着大树，伸伸腿脚。

    想偷懒都不行。咪咪看看助叔和放伢几，又看向相叔。

    “看看他们2个，如果其中1个脚慢点，是不是会被车古脑踩脚板打到。一旦被打，轻则红肿，重则断骨伤筋。不管哪种，痛得冒汗是肯定的。”像是看出了咪咪的疑惑，相叔解释道，“指导员派我们来，就是想快点车上水，让牛紧跟着翻耕，我们还要到大塘那边的高排田去车水。”

    哦。咪咪点头。

    “后天，插了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