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94章 自娱自乐

    夜色朦胧中，山间小路上，一群少年跳跃着前进，敏捷的身影昭示着他们愉快的心情。

    “竹竿子，还有多远”尖细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是咪咪的同学夏立新在喊，可是没人回应。

    “山猫子，山猫子，新拐子问你还有多远呢。”是拥宝的大嗓门。

    “快啦快啦。”

    “看看，叫竹竿子不答应，叫山猫子一下子听见哒。他就是一只山猫子。”是当日要抢咪咪他们草的大块头毛橛子在叫嚷。

    “哎呦哎呦。”毛橛子刚说完话就接连惨叫，“我的脑壳，我的背心，我的脸没被抓花吧。大家评评理，竹竿子刚刚明明跑在前面，我话没说完，他就在我身上乱打乱抓。手脚快，走路悄无声息，爪子抓人，是不是山猫子呀。我没叫错吧。”

    “哎呦---哎呦---哎哟哟------咪咪，救命啊。”

    “哈哈。”?“嘻嘻。”

    毛橛子再次惨叫，惹来一阵阵嬉笑声。笑得最欢的是咪咪和拥宝。

    说起大块头毛橛子，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那日毛橛子要抢咪咪他们的草，双边在小水沟边对峙，关键时刻，高山竹来了。毛橛子大喊，要竹竿子给帮忙抢，高山竹却说咪咪他们是自己的同学，也是兄弟。虽说毛橛子大2岁，但和竹竿子是多年的对手，打架不分上下有输有赢，刹天草过秤时斤两差不多。竹竿子的优势是上了学，同学多帮手就多，而且体育课学了什么操枪刺杀打捕俘拳，身手越来越敏捷，跑路速度越来越快，所以又给他山猫子的外号。毛橛子呢，整日在队上看牛刹草，山里转的多熟悉的地方也多，有了好的青草地就藏着掖着，等草长长了再去刹独行吃独食。

    最近毛橛子发现自己背时，发现2处好草地，本想等几天再去刹，结果每次被人抢了先。那次堵住了人，想连本带利抢回来，可山猫子硬说是他的同班同学是砍脑壳朋友是手足兄弟，不肯动手。山猫子不肯动手，毛橛子也不好动手。抢不抢得赢对面3个还说不准，要是山猫子帮对方的忙那就彻底输了。好在咪咪答应他们只要这次不抢草，今后可以去红岗的山上刹草，有了好草也会让他们一起去刹。第二天在山上又碰上，咪咪那边多了4个人，见识了铁宝、辣宝、松宝和梁宝对咪咪的维护，毛橛子连抢的心思都没有了。后来渐渐有了交往，交往几次有了些交情，慢慢地也在一起打闹，也耍到一块了。

    最近他们有了相同的爱好，那就是喜欢样板戏《沙家浜》，这就有了共同语言，耍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多。不过，看到毛橛子吃瘪，咪咪和拥宝还是忍不住笑得欢快。

    前段时间，铁宝他们喜欢《智取威虎山》，刹草空隙经常照着智取威虎山的故事做游戏。近段，学宝和甜甜她们喜欢上了《红灯记》，铁宝、咪咪他们喜欢上了《沙家浜》。公社早就发了通知，插完早稻后庆祝五四青年节，公社进行样板戏汇演，各大队宣传队都要参加表演。样板戏到了地方，都是用花鼓戏的四六调、采花调等曲调演唱的。青年人大都会唱，就是老人和小孩也会哼唱几句。铁宝他们不仅喜欢看宣传队的演出，更喜欢自己分角色演唱。毛橛子和拥宝喜欢胡司令，铁宝和山猫子喜欢郭建光，辣宝和松宝喜欢刁德一。一帮男孩子厮混，没有女孩子参加，咪咪因为声音清脆好听，被推举演阿庆嫂，梁宝声音开始变粗，被推举演沙奶奶。大家有空就聚在一起，表演《沙家浜》自娱自乐。夏立新也想演郭建光，但人个子矮，刁参谋长和胡司令都看不上他，只好做了贴补演员，加紧背台词练嗓子，争取关键时刻有自己的份。

    很快要春插了，各大队宣传队加紧排练。少年放学后去山上刹草，刹了草交到队屋赶紧回家吃饭，天黑他们就出发。哪个大队排练他们喜欢的样板戏，他们就赶到哪个大队。高山竹提供了信息，说新春大队的《沙家浜》演的很好，今晚是最后一次彩排。于是天黑时就上路，沿途不断有人加入，他们就组成了这么支浩荡的队伍，由高山竹带路，前往新春大队看戏。

    咪咪是第一次去新春大队，不晓得路，就走在队伍后面。铁宝、辣宝、松宝、梁宝小学要毕业了，玩耍也不能丢，走在队伍中间边赶路边背书。可被毛橛子这么一搅闹，书背不下去了，就追着他打。

    “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辣宝尖细着声音学了阿庆嫂的腔调唱着，顺手推了毛橛子一把。

    “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拥宝摇头晃脑指着辣宝用胡司令的腔调唱完，猛推辣宝，辣宝借势撞下毛橛子，毛橛子倒下去，辣宝顺势压在上面，拥宝跃起，想压在辣宝上面，辣宝侧身弹起，拥宝就压在毛橛子身上。

    “你个死拥宝，压死老子哒。我们都是胡司令，你压我搞么子”毛橛子双手推拒拥宝，拥宝借力想站起来，铁宝扑了过来，把2人压在下面，辣宝、松宝、梁宝、咪咪、新拐子和庆拐子全都扑上去，1个接1个吼道:

    “压的就是你。”

    “你是谁的老子呀”

    “你姓蒋还是姓汪。”

    “我们背靠大树好乘凉。”

    “压！”

    “狠狠地压！”

    嘿嘿！兄弟们也真有才，灵活运用《沙家浜》的唱词来戏耍大块头。山猫子跳过来嘿嘿笑着，欢快地模仿着郭建光唱起来:“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全凭着劳动人民一双手，画出了锦绣江南鱼米香。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岂容日寇逞凶狂！”

    其他人都围过来，甚至毛橛子的2个小跟班也握紧拳头和大家齐声唱道:“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岂容日寇逞凶狂！”

    哈哈哈！大笑声中，压在上面的人爬起来，互相推攘着。

    毛橛子最后1个爬起来，压得眼冒金星，气得七窍生烟，拳头乱打，腿脚乱踢，破口大骂:“狗日本！狗汉奸！想压死我呀，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大家看了，又是一阵大笑。

    “笑笑笑，笑死你们！你们咯些应付生，化生子！”

    “口里放干净些啊，带句娘看我不揍死你！”

    看见铁宝皱眉放狠话，山猫子赶紧打圆场:“开玩笑，开玩笑。都不准骂娘哦。口带脏带娘，我们就口诛笔伐，把他打倒在地，再踏上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是呀是呀，不讲不笑，阎王不要。”毛橛子笑着求和解，他也听说过红岗伢崽不容许人骂娘，有人骂了，哪怕是正劳力他们都会挽袖子上。

    “我们喜欢跟平辈说笑。”铁宝言下之意是毛橛子不该称老子。

    “我们是同学，兄弟，加朋友，是同辈呀。”夏立新嚷嚷着。

    见有人懵懵懂懂，山猫子知晓铁宝用意，调解道:“兄弟在一起玩耍，不管怎样，都不要称老子、骂娘、口带脏字，好不好”

    咪咪赞同，举手说道:“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铁宝、辣宝他们纷纷点头，拥宝跟着点头，最后毛橛子他们也点了头。

    “毛橛子，我们都叫宝，叫你橛宝吧。”拥宝边走边转移话题。

    “宝石是你们红岗的专利，我们不要。高山竹原本叫竹竿子，现在叫山猫子，我也改名叫斑鸠子，这个矮些的叫竹鸡子，那个瘦高个鹰婆子。他在地上跑，我们在树上飞。”毛橛子已经心平气和了。

    这个在地上跑的显然是讲山猫子。

    “好吧，斑鸠子。只是斑鸠子飞也飞不高，山猫子会爬树哦。”山猫子嘿嘿笑。

    &n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