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90章 你小一辈

    太阳暖洋洋的，红岗生产队掀起积肥**。白水田里，劳力们裤脚挽得膝盖上，挥动耙头打的打氹子，翻的翻氹子。田垅路上，堂客们少年们挑着接钩扁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咪咪，加油!”拥宝把笧箕丢给咪咪，呼地坐在旁边，看咪咪上火土肥。

    铁宝、辣宝、松宝、梁宝、学宝、大宝陆续来到，都丢下笧箕坐下休息。

    这是上午下半歇工夫，堂客们都提前半点钟回家煮饭去了，上火土肥的只有咪咪在，兰妹子队长要本来挑担子的谷宝拿起了耙头。挑的人不同伴的话，1个接1个来，咪咪和谷宝2个也上得赢；可是拥宝和大宝就爱追，追来追去几个人就追成了堆，一起来一起去，兰妹子喊了2次都没效果。

    “师傅，我来帮你。”说话的是米宝。他和小宝在不远处学着薅草皮，锄头能拿稳了，但力气接不上。

    “不用，你离远点。”咪咪大喊一声，要谷宝把笧箕放到不同的地方，靠近高高的堆子下，拿起耙头，用力挖下去，大坨火土肥滚到笧箕里刚好装满笧箕。

    大家见咪咪发起狠来，1耙头就是1笧箕，12耙头就把笧箕装满，纷纷鼓起掌来。咪咪站在旁边喘气，大家挑起就走。等人走后，谷宝把地上的细土往多的地方刨，刨成小堆子，拿多余的笧箕上肥。

    这是去年冬天，兰妹子队长指挥大家在大蒜坳烧的火土肥，本来是要等插红薯后做红薯肥料的。这次队上买来了很好的人粪，队上大粪池装不下，一半倒在田里的氹子里。氹子里没草皮泡，如果雨水冲洗，人粪肥效就会消失。所以，指导员和队长召集队委会，兰妹子出了这个注意，几处山坡都烧了2堆火土肥，1堆灌了人粪或猪粪，1堆没灌，把没灌人畜粪的挑到氹子里。大家都说好，氹子倒满火土肥，与人粪翻匀压紧，是稻田最好的底肥。于是今天半劳力都来了，能挑的挑，不能挑的就往笧箕里上肥料，上的人多了，也不怕窝工，分出部分人在旁边薅草皮是的。好多嫩草长出了土，1个氹子10担火土肥20担新草皮，新薅的草皮和火土肥掺杂在一起，正好沤出最好的肥料。?兰妹子队长来了，咪咪接过笧箕走到米宝旁边上草皮，把1担笧箕装满了，兰妹子说再加点，咪咪又上了2耙头，装得满满的，兰妹子才挑着走。

    菊妹子、英姑姑来了，谷宝也给她们上新薅的草皮，上满了，咪咪过去又加了2耙头。

    “这才挑着压肩膀，胖婶那些堂客们上的太轻哒。”菊妹子边走边说。

    “她们担心你们吃不消，从早挑到晚，要挑好多天呢。”谷宝走过来解释。

    “不愧是8分工的汉子，佩服佩服。”咪咪冲菊妹子抱拳。

    “你才是汉子呢。我们是妇女，半边天。好你个咪咪，跟辣宝他们在一起久了，就学坏哒。”菊妹子鼓起眼睛骂道。

    英姑姑四处瞧瞧，挑起担子，抿嘴轻笑。

    “还是我们英姑姑好，不骂人。”

    “小咪咪，源姑姑就不好吗”离老远，源姑姑不满的声音传来。

    “源姑姑最好啦，不骂人不打人。”

    举起手假装要打人的源姑姑只好放下手。咪咪和谷宝1人上1只笧箕，谷宝停手后，咪咪又加了2耙头。

    “上这么满，要挑死姑姑呀。”

    咪咪举起耙头，挖进笧箕，看样子要挖一半出来。

    “算哒算哒，你个傻咪咪，想别人说我没劲，挑不得兰妹子那么多，冤枉得8分工啵。”源姑姑挑起就走，咪咪快速把耙头抽出来，退在一边嘿嘿傻笑。

    兰妹子她们铁姑娘战斗队4个，1天8分工，比男劳力少2分，比胖婶她们多2分。要是做定额工夫，她们挣的比一般劳力还多。插田，扯秧这些手面工夫，她们堪比八大金刚，只是从来没有比过，碰了面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去。助叔说不要出手，出手别人会说我们以老欺小。话传到兰妹子耳朵，气得兰妹子直跺脚，大几岁，就倚老卖老，哼，懒得计较，好女不与男斗。叔叔们听了只是讪讪地笑，从来只听说好男不与女斗，现在妇女真的翻身哒，不只顶半边天，恐怕是要遮住整个天吧。嘿嘿。

    助婶她们就好说话多了。铁姑娘高2分工，不攀比，那做事也不攀比，现在大着肚子背着崽子当然更加不能比啰。像积肥，铁姑娘一般是扁担不离肩，而且笧箕要装得满满的；助婶就和其他婶婶说，想挑就挑两担，不想挑就薅草皮，不想薅了就去上草皮，谁叫我们少2分工嘛。

    铁宝这般学生崽，去年公社挖茶山修梯田，工分由3分提高到了4分，辣宝说今年争取提高到5分或6分。铁宝说，提高到5分是稳稳的，为了轻松多挣工分，最好是多做定额工。咪咪也是这样想的，平时出集体工，学点手艺学点技术，想多挣工分又不伤身，还是刹草。

    “快，上完这批，吃饭去。”

    咪咪见是兰妹子，赶紧上了担满满的草皮，随口问道:“兰队长，你怎么走到铁宝他们前头去了”

    “我去的氹子近些。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赶上了上午的下半歇工”

    “开学只报名，领书，搞卫生，没上正经课。”

    “哦，班主任老师没讲话做思想工作呀”

    “我们换了班主任，就是那个算术老师，说话有点啰嗦，我不想听，偷偷开溜，拥宝也跟着开溜。只不知道铁宝他们为什么也回来这么早。”

    “听说他们的班主任踩着一脚泥巴，站到讲台上说了1句话。”

    “1句什么话”

    “下周一正式上课，大家不要迟到。”

    呵呵。咪咪被兰妹子模仿男声的语气逗笑了。

    “师傅，我们本来可以更早些回来的，栗宝说了句矮子矮，一肚子蟆拐。班主任说是骂她，揪着栗宝衣领批评了很久，最后栗宝眼珠一翻，倒在地上，班主任急着去喊人搞急救，栗宝爬起来拖着我就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班主任姓什么。”米宝揩揩额上的汗，拄着锄头说。

    “哈，栗宝真是个宝呢。呃，他刚才也拿锄头挖了几下的，人呢”兰妹子把草皮挑到一边问道。

    “他说薅草皮没味道，早跑到山里捉鸟去了。等选茶籽，有故事听的时候再来出工。”

    哈哈哈，兰妹子打着哈哈，半天合不拢嘴。

    挑草皮的都来了，笧箕全部上好，兰妹子说，挑完这担去吃饭，咪咪跟大队伍走，谷宝和几个薅草皮的等5分钟再走。

    “师傅，锄头带回家吗”

    “不要，这里没别人来。”咪咪把耙头放进灌木丛中，扭头回答。

    “你师傅也是小心眼，自己把耙头藏起来，还说这里没别人来。”小宝薅几下，看见大队伍远去，停住手，撇撇嘴。

    “这是小心谨慎，不是小心眼。等下我们把所有锄头藏到灌木丛里去。”谷宝纠正小宝的话。

    “对，是小心谨慎，小心翼翼，不是小心眼。师傅才不是小心眼的人呢。”米宝大声喊起来。

    小心谨慎，小心翼翼，嘿嘿，远处的咪咪，听了米宝的喊声，脸上笑开了花，高兴地回家去了。

    中午煮饭吃饭1个半钟头，堂客们先回去半个钟头煮饭。下午到大蒜坳山坡出工，学生们是到的最早的，咪咪也在其列。他在灌木丛下抽出耙头，挖在地上，耙头把按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大家寻找锄头，坐在锄头把上。学宝和弟弟农宝坐在一起。板栗攀着咪咪的肩膀要爬到松宝头上去。

    “咪咪，你搞得赢啦”拥宝坐在锄头上问，“我只帮妈妈洗得1篮子白菜苔，烧了2灶火，吃了3碗饭，上了趟茅厕，你就和甜宝抱着板栗来了。”

    “你是慢菩萨，走路慢，做事慢，吃饭，哦，吃饭快。你是2慢1快。”辣宝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