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91章 草把子龙

    农宝犟嘴造妈妈的反。

    “上午铁宝咪咪他们都出了工，学宝不出工，你不训他，下午，他来了，我也来了，你还啰啰嗦嗦。再骂我一句，我丢掉锄头就跑，找栗宝耍去。”

    石婶长长叹气。

    咪咪懒听得婶婶们东家麻线长西家麻线短的，只管挑着草皮慢慢走，时不时抬头瞄瞄前面的人影，知道草皮已经挑到队屋门前的氹子里了。

    大蒜坳塘下的一村田，是距镇上轮船码头最近的，都是8、9分或亩把1丘，每丘田都打了1个氹子，挑粪那天每个氹子都倒了担粪，现在都被草皮压在底下。大蒜坳村连着田家塘，田家塘下是田家村，这村田的氹子也差不多灌满了草皮。现在挑担草皮要走里多两里路，咪咪边走边看，挑了2担回转的时候才与铁宝他们汇合。

    “挑了几担，咪咪”大宝攀住咪咪的扁担，想牵着他转个圈。

    “省点力气吧，挑1天够你受的。”梁宝推开他的手。

    “我只挑了2担，你呢”?“我们都是3担啊。”

    “还不是一样的，咪咪开始给我们上了担草皮。”松宝眯着眼说。

    “噢呵，宝石们怎么又走到一堆啦”菊妹子故意怪叫。

    “噢呵。”宝石们的头齐齐扭向一边。

    “算哒，我们走。他们不扎堆的话，恐怕1担都挑不到头。”源妹子在后面悠悠地说。

    “正确。”宝石们齐齐点头。

    “这几天晚上听见什么没有”见铁姑娘扭着腰走着不知道什么步子远去，辣宝耸耸鼻子。

    “敲锣打鼓声。”

    “唢呐胡琴声。”

    平宝和拥宝抢着说，并用手横在鼻子下哼出乌拉乌拉的乐调声。

    “为什么呢”辣宝耸耸肩。

    “红旗队又开始操练地花鼓，要到元宵节啦。”学宝惋惜地叹气，“可惜我们队上没有锣鼓胡琴，要不然也可以学着耍地花鼓。”

    “年成好呢，他们初七八里就窜村耍地花鼓；年成不好呢，十四十五两天定是要耍的。”松宝有些羡慕。

    “妹子呀咿呀嚄嘿，哪个不会唱啰。”平宝学着地花鼓腔调扭着腰，弄得扁担笧箕乱摇晃。

    “等下休息，我们到塘基那头商量个事。”辣宝神秘地说。

    “什么事什么事早点说嘛。”拥宝挤到辣宝旁边催促着。

    “你们成群结队拦着路干什么”兰妹子大声喝道。

    “冇事冇事。”宝石们赶紧避在路边，挤眉弄眼从兰妹子身边跑过。

    从这以后一连几天，休息空间，伢崽妹几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没个完，有时齐声吼，有时2个一起咿呀咿呀对唱。大人走近，他们就不做声了，只嘻嘻笑。问兰妹子她们，兰妹子就说这帮学生崽宝石们奇奇怪怪就对了，老老实实地不声不响就会出问题。

    很快，日子到了元宵这天，学校放假，不用上学，也不用出早工，咪咪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发现太阳升得老高，跑到椅子坡滴水洞喝了山泉，带回来一小桶。刚准备煮饭，砰砰啪啪跑进来群人，后面2个还背着稻草。

    “咪咪，生日快乐。”

    “来，给哥摸摸，尾巴长了没有”

    “给，熟鸡蛋，我妈煮的。”

    “油炸元宵，我们家自己做的。”

    哦，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咪咪接过兄弟姐妹们的礼物，3个鸡蛋，12粒元宵，心里热乎乎的，眼睛也润湿起来。记忆里，咪咪没有过生日的概念，但总会吃到婶婶们特意给自己做的东西。像去年，爸爸去公社执行任务，一连3天没回家，锅里蒸了6个红薯2碗米饭，1天2个红薯1碗米饭，到元宵这天只有2个红薯了。早上吃个红薯下山，经过胖婶家，被甜甜姐拖进去，胖婶装了碗米饭给个鸡蛋，一定要自己吃。说是爸爸从公社捎回来的，要崽子尾巴长得长长的，个子长得高高的，身体长的壮壮的。咪咪一看就知道是胖婶特意给自己吃的，听到长尾巴才知道自己生日。晚饭在谁家吃的梁宝家松宝家辣宝家好像每家吃了1碗饭。第二天爸爸回家，懊恼得不行，说应该多蒸2碗饭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咪咪开始正式学习煮饭炒菜，免得爸爸出去不放心。

    前年吧，自己开始山上山下到处跑。那天听锣鼓敲得响破天，跟着耍花鼓的看热闹，到家婶屋里，家婶给了2把香花生，还捏了2个大饭团，吃到嘴里，才知道饭团里夹着腊肉。铁宝伸出手，被家婶1巴掌拍开，说咪咪长尾巴呢，你个当哥哥的不害臊。卫婶呢，干脆给了4条煎的金黄的干泥鳅，说拿着吃得耍。国婶抓了大把甜王红薯，用报纸包的紧紧的，说红薯拌泥鳅，神仙掉下颏。上了学才知道甜王红薯又叫红薯条，城里人很稀罕的。

    看见咪咪眼睛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铁宝拥着他进灶屋，让他坐下慢慢吃。

    “你们都吃吧，元宵1人1粒。”

    “我们都在家吃饱了出来的，你快吃，等下我们要去挑草皮。”辣宝拍肚子。

    哦，今天在红岗山坡挑，昨天散工时兰妹子就说了。他们一个个坦胸舒背，像是吃饱了的样子，咪咪把小桶放到桌子上，拿只空碗放旁边，请兄弟姐妹们喝山泉，自己1口1粒元宵，狼吞虎咽起来。

    拿过稻草，兄弟姐妹们分工合作扎草把子龙。甜甜、满宝、运宝选了匀称些的草搓绳子，铁宝他们先用绳子扎紧1把把稻草，用2把草扎成龙头；用4把草扎成龙身，2个2把草并列相接；用3把草扎成龙尾，前面2把草后面1把草；头、身、尾相接的地方用1把草，并且固定高低位置。草绳在肚皮下面扎成8只脚，两两成对。

    龙的眼睛用什么东西呢梁宝建议切块白萝卜，挖空中间，塞坨圆鼓鼓的红萝卜。运宝说她家2种萝卜都有，下午上工前带过来。

    “有劳有劳。”辣宝双手抱拳行礼。

    运宝巴掌拍在辣宝背上，大家齐声说“有劳有劳”，辣宝瞪眼示威，大家做害怕状，纷纷躬身跑出去。

    “兰妹子队长来了，开工啦。”远处传来拥宝的喊声，大家嬉笑着向红岗山坡火土肥堆跑去。

    铁宝和辣宝边跑边商量，有时间操练的话让甜甜她们几个女孩子指挥。

    咪咪把草把子龙藏在房间门后，撒腿追了出去。

    俗话说，风挨云亮月，雨洒状元灯。太阳出的早，也阴得快，开工后就没露过脸，是不是去年八月十五天气不好今天元宵会下雨呢。上午收工时，天还没下雨，高兴的是队上放了假，说让社员过个热热闹闹的革命元宵节。

    吃了饭，少年们全部集中到了咪咪家里。把草把子龙修饰修饰，在下面扎了2根棍子。把家里带来的圆萝卜掏空，里面插上蜡烛，用山里砍来的柔韧藤蔓做成上尖下圆的3角架，上面尖尖的地方连接个小圆圈，圆圈套在竹棍顶头，把萝卜灯放进3角架下面的圆圈上，手握着竹棍的另一头，提着照在身前，蛮有意味。米宝提着萝卜灯走进走出，咧开的嘴没合拢过。谷宝喊了他3次，他装着没听见，和栗宝、农宝提着点燃的萝卜灯在人缝里穿来穿去。

    “米宝，吹灭蜡烛，留着晚上照路。”

    “是，师傅。”

    栗宝、农宝几个小的也应声吹灭了蜡烛。

    “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到地坪集合。”甜甜成了总指挥和总教练。满宝和运宝是副指挥，看谁不听招呼就打谁的背心。

    大家小心的把萝卜灯放在咪咪桌子上，跑到了地坪。拥宝故意落在后面，运宝1巴掌拍在他背上，他弯腰，装着很痛的样子，嘴角却满意地上翘。学宝眼馋，那柔柔的肉手打在自己背上多好啊。他想有样学样顿住脚步，被满宝横一眼，乖乖地跑上前。拥宝也在运宝严厉眼神的严密监视下快步跑上去。

    咪咪瞟一眼学宝和拥宝，感叹甜甜他们几个女孩子指挥的好处，女孩子的巴掌威力挺大的，少了学宝的不服争吵，少了拥宝的顽劣捣蛋。咪咪不由得佩服起铁宝和辣宝来。

    “第一场演练，你们男同学2个一伙操演耍龙，伙伴自由组合。”

    很快，组合完毕。学宝和大宝1组，大宝在前，学宝在后，双手握住棍子举起草把子龙。大宝从上往下从左到右舞动龙头，学宝顺势跟进，从下往上从右到左舞动龙尾。草把子龙探首摆尾舞了1个回合，2人动作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