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86章 开门大红

    初四，咪咪一早起床，做了会运动，文文来了，两人一起去取了山泉，回到灶屋，到灶膛翻了翻，火星里翻出个烧红薯，递给文文。

    “这是昨天烧的，我吃了1个，给爸爸准备的，他没吃，还热，喜欢不”

    文文沉默着点头。

    “怎么啦今天你脸色不对。”咪咪看文文闷闷不乐的样子，洗净锅，放上水，拿2个红薯切成丁，放锅里。然后拉文文坐到灶下小凳上，点燃火，小声问道。

    “我爷爷要恢复工作了。”

    “好事啊，应该高兴嘛。”

    “爷爷恢复工作是该高兴，可是爸爸妈妈要我随爷爷回都城读书，我舍不得你们这些同学。”文文抬头看着咪咪，“这半年，跟你们一起读书，游行，喝山泉，说故事，选茶籽，非常快乐。爸爸说你们这里的人很好，没有把我们一家分散。我爷爷的老同事一家下乡后，爸爸一处，崽一处，孙子一处，受尽了批斗折磨，现在老爷子病得奄奄一息都没人管。爷爷喝了山泉，咳嗽好了些，谢谢你，咪咪兄弟。可他身体很多毛病，没人跟着照顾不行。我爸本来要我和妈跟着回去，可爷爷不同意，不放心我爸一个人留下，也想到时候让我爸妈名正言顺地调回都城工作，所以一定要我妈陪我爸。”

    “你回去跟着言爷爷，可以照顾他，他也可以教你，很好的。”咪咪说着说着眼睛红了，“你回去了想我们可以写信呀，放假了来看你爸爸妈妈，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可是，可是，我也很难受。”?两双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半响无语。听见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咪咪跳起来。

    “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是爷爷原来单位的人开车来接，就是这两天吧，他们到了我们就走，恐怕不能跟你们告别了。”

    “我家过年的菜还有很多，文文，我请你吃早饭。”

    “守叔呢你们8家轮流办团年饭，今天到谁家了”文文随咪咪到地窖，接过他递上来的菜。

    “爸和叔叔们到城里买肥料去了，昨天晚上走的，要几天才能回家。今天到运宝家吃晚饭。”

    “这么早就买肥料哇，别人都在过年呢。”

    “指导员说现在是空当，趁别人都未行动，悄悄地去，秘密地买，肥料多，价钱也便宜很多。你要帮着保密哦。”咪咪跳上来，把地窖盖盖好，把红薯汤装起来，炒那些过年留下的肉和鱼。

    “当然，我不会乱说的。你们指导员好盘算呀。”文文双手举着火钳夹柴烧火，动作蛮熟练。

    “嗯，盘算好，也吃得苦。昨天骑自行车来，晚上跟爸爸他们搭船回县城，今天又要骑自行车来。”

    “他没地方住呀。”

    “有。原来住在王爹家，后来住在队上留给田爷爷的那间屋子。城里的那些公共厕所是他年前联系的，他必须同去做个交接。本来我们队决定初八开工，大队崔主任不同意，初四全大队都要开工，说是来个开门红，他只好今天来啰。”

    “年前你们队最先放假，挨了批评，我听了广播。”

    “其实其他队也没出工，社员也是在家休息，只是不像我们队公开宣布放假。”

    “我看公开宣布还好些，冰冻反正做不得事，社员放心在家休息。”

    “是的呢。我爸那几天给我做了担小粪桶，装满120斤，半担60斤。还做了竹夹子，刹草用的。他规定，10岁之前只准挑50斤以下，12岁挑80斤以下，14岁15岁才准挑满，而且是短距离挑东西。”

    “他是怕现在挑重了把你压成矮子喏。”

    “是有点担心，6岁之前我又矮又瘦，这几年长高了些，特别是今年，长高了好多。”

    “我都是看着你长高的。”

    俩同学很快搞熟了饭菜，高高兴兴地吃了，没有了为分别而产生的难过情绪。咪咪拿出剩下的红薯粉丝，分了一半给文文，文文不要，咪咪一定要给，说言爷爷喜欢吃，送你们回京=都城吃。最后文文拿了，咪咪帮着提水，送他到学校门口再打转去队屋。

    队屋地坪挤满了人，大人喷着烟雾高谈阔论，小孩追追赶赶嬉闹不休。咪咪刚走到地坪，被拥宝一把抓住:“怎么才来”

    “没迟到呀。”咪咪甩脱拥宝的手，拥宝又攀住他的肩。

    铁宝他们呼地围过来，看两人厮打。

    咪咪不再动手，气定神闲地说:“文文可能要跟他爷爷回都城，我去看了下他。”

    “去看文文，为什么不喊我一起去怎么，文文要走哒”

    “怎么喊喊了你再来队屋要到什么时候那可真的会迟到。”

    铁宝他们知道咪咪这几天早上陪文文打山泉，文文的事情他肯定先知道。于是在旁边看着笑。

    “也是哦。你们爸爸怎么还没来”拥宝转转眼珠，扫视一圈，看向不知不觉走到咪咪一边去了的铁宝他们。

    “我爸他们下雪水伤了身体，要休息几天。”咪咪回答，铁宝他们仍是笑。

    “我告诉你们哦，指导员跟队长他们商量了，那天我爷爷、爸爸、路爹、高老师都记1天的工，高老师推辞不要，指导员就让记在高婶名下。保叔他们8 条汉子每人记4天的工。”拥宝压低声音手笼着嘴悄悄地说。

    咪咪、铁宝他们仍是笑。

    “1天记4天的工呢！”拥宝见他们表情不变，一点也不惊讶，加重了语气。

    “如果当时在场宣布，下雪水塞汾通的1天记4天工，有人会主动下水么”辣宝越众而出，直视拥宝。

    “也要看能不能下水。”梁宝也上前1步。

    “队上不记1分工，我爸和叔叔们也会下水。”松宝看见学宝在旁边撇嘴，忍不住气哼哼的。

    想起昨天和爸爸回家路过甜甜家，站在地坪里，听到队长家传来的争吵声，咪咪也斜了眼学宝。队长说，去买肥料要8个人，保队长8兄弟少去1个，让德桶去，参个生，保叔他们也避避嫌。指导员说，避什么嫌，哪次去城里卖东西不是他们8个赚的钱最多，出差费最少。队上让办的事他们哪次办得不好这次抢塞汾通我们都不在，雪水冷成那样，他们不是也及时堵上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次他们8 个去，下次你再派其他人去，比较比较也好。最后没再听到队长的声音，爸爸也好像没听到他们的争辩声，笑着回家做去县城的准备。是不是队长他对爸爸和叔叔们不太放心啊，咪咪皱起了眉头。

    是哦，自家老爸只会狗扒水，下不到深水处，才挖泥巴打打杂。想起保叔他们冷得全身发抖牙齿打颤二话不说下水的情形，拥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1天记4天的工，应不应该吧。”铁宝收敛了笑容。

    “应该，当然应该。我没说不应该呀。我告诉你们，只是想让你们高兴高兴，惊喜惊喜，指导员和队长、全队社员都记得叔叔们的功劳哇。”这最后一句是指导员的原话，拥宝觉得就自己的水平说不出来。

    “那就好。”铁宝握握拥宝的手，辣宝和兄弟们都上前和他握手，咪咪最后还抱了他一下。拥宝咧开嘴笑，学宝转过了头。

    叮铃铃，叮铃铃。自行车响。大家抬头，指导员骑着自行车正从对面大路上拐下到队屋的田垅路，眨眼就上了地坪。队长迎上去，指导员点点头，队长咧嘴笑了。

    “队长，按原计划，我带队上山，兰妹子队长和信会计主持过秤收粪。你在队屋主持，接待。”指导员把单车推进房间，很快出来了。

    “我也上山吧，让路爹接待是的。”

    “队长留下才有诚意嘛。”

    “那我也不能干等。”

    指导员对信会计示意。

    “队屋近边的社员，请把大粪挑到队屋来过秤，各村各坳的在火土灰堆子旁过秤，1点钟换个地方。先从大蒜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