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68喜凑热闹

    孩子们很好奇,左探右问,旁敲侧击,最后在胖婶不断的唏嘘中,知道了梅师傅的一些很不容易的故事。

    梅师傅的大哥跟保叔他们是十几年前夜校的同学,她嫁给了边防军人李大军。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保护首长,李大军身受重伤,落下终身残疾,荣获一等军功章。退伍后,挂名县供销社作了名普通职员,每月有几十元工资,但还不能自如行动,一直在家卧床休养。大弟李二军18岁,见哥哥负伤退伍,热血奔涌,报名参军,直接要求去了哥哥服役的部队,听说刻苦训练,表现积极,很快得到提拔,成了部队里最年轻的军官。家里上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下有个妹妹叫李三妹,2个弟弟李四军和李军伍。爷爷奶奶分家单过,父亲本是威武的正劳力,但大病一场后落下了腰腿痛的毛病,在生产队做了饲养员,工分还是能挣,但比起以往少了不少。母亲操持家务也出集体工,大儿子回家养伤后就不能出工挣工分了。3个弟妹读书,负担不轻。

    梅师傅是家里的顶梁柱,做裁缝挣了些钱,但给爱人求医问药花费也大,听说还要救济爱人战友的家眷,钱就不够花了。她邀请县三中几个会裁缝的师母,开办了这个三八妇女裁缝店,自己扯了布来店里做衣服的基本上是几个师母接待。梅师傅一般是去县城省城的供销社购买仓库存货,或者去织布厂、省缝纫厂收集废品处理品。听说有次她到省城一家军需品仓库收货,被人抓住,说她投机倒把,交给公安局惩治。她走投无路,让爱人给原来的首长打电话求救。

    首长接到电话,开车就去了公安局,出示证件保出人,然后直奔军需品仓库,了解到梅师傅要的东西仓库都有,而且正待处理。于是,二话不说,以部队抚恤烈军属的名义把这些物质交给梅师傅,并出示一份需要抚恤的烈军属名单,郑重地把抚恤烈军属的任务交给了梅师傅。首长的警卫员开车送梅师傅回家,探望了李大军,转告了首长的慰问和任务,为革命英勇牺牲的烈士和伤残退伍军人,国家永远不会忘记。他留下电话,说首长不想出现英雄流血又流泪的现象,烈军属需要什么就抚恤什么,每年会找他们夫妻核对名单和有关事项,如果执行起来有困难,也可以主动联系首长和他。

    “咪咪棉衣的布料明显是部队军装布料的碎片镶嵌起来的,很耐磨。这就是梅师傅的聪明了,正经布料给大人做,给有钱人做;边角布兜给小孩做,给没什么钱的人做。所以,朋友、亲戚,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都会找她做新衣;而只要不给她什么坏印象、不会败坏她名誉、不会给她添麻烦的正经人、善良老实人,她都愿意做。你们小孩要记住,千万不要带别人去梅师傅那里,也不要对别人讲起梅师傅。梅师傅很不容易的,只能是砍脑壳朋友才可以带过去。”最后,胖婶发出感叹,而后严肃地提出警告。

    小孩子都郑重地点头答应。

    “听说有人要割三八缝纫店的资本主义尾巴,闹得很凶呢。”国婶看向助婶说。

    “那是些流里流气的坏家伙,看店里尽是些年青女人,想耍流氓想弄些钱花想癫哒。梅师傅生产队的基干民兵拿着枪在店门前一站,他们就散了。”助婶手一摊,尽现鄙视的神情。?“按部队标准发放抚恤金和物质不难,真正不容易的是特别困难的烈军属的求援,这是部队标准以外的,要梅师傅他们夫妇自己拿钱拿物质贴补。”胖婶不停唏嘘。

    “是呀。别人没饭吃,开口借,梅师傅自己不吃都要救济的。”卫婶点头。

    “哎,白糖、葡萄糖、肉、布,都要计划要票,难搞啊。”家婶摇头。

    “也难怪梅师傅到处搞布兜,听说有钱人家换下的窗帘她也要。”相婶转向胖婶问道。

    胖婶点头。窗帘洗干净就像新的一样,山乡里的孩子稀罕得很。甜甜她们定做的棉衣面子好像就是那样的布,胖婶猜测,只是没有说出口。

    “窗帘是什么”梁宝丢掉手里的雪挨近相婶问。

    “就是你房间窗子上挂的草席子。”相婶笑着敲他的头,被他巧妙地躲过。

    “哇,窗子上不挂草席挂布,那得多有钱呀,那还暖和吗”咪咪惊叹不已,继而疑惑。

    婶婶们都望着咪咪笑得勉强。田老族长那个时候,家里什么没有布做窗帘算得了什么。听说轿子、汤啵啵、鹅毛扇、太师椅、凌波床、绸缎被,那些个好东西十个手指头全部弯下也算不尽。老族长开明,分田分地闹革命,家财散尽,到最后人却不知所终,苦了望叔,更苦了咪咪这孩子呀。

    “哼!出来耍也不喊我,你们,哼!”一坨雪摔在咪咪脚下,前面站着个人,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看着咪咪、铁宝、辣宝、梁宝、松宝,粗大的鼻涕在鼻子里涌动,说话声音嗡嗡作响,脚上却穿着少见的套靴。这不是拥宝还会是谁。脚上这靴子嘛肯定是偷穿得他爷爷的。

    “拥宝涎粉啊。”辣宝看着他鼻孔里进进出出的粗大鼻涕,嬉笑着。

    “洋气啊,拥宝。”

    “靴子暖和吗”

    “小心楠竹桠枝炒肉,偷偷把你爷爷的宝贝穿出来,他1年都只穿两次。”

    “感冒啦,拥宝”

    “还是咪咪关心我。”兄弟们一人一句打着招呼,拥宝全都无视,就听见了咪咪的,跑过来勾住他的头。趁机跟婶婶们热情招呼着。

    爷爷的宝贝那么好偷哇,8岁那年偷穿1次,被狠狠骂了3天,10岁那年偷穿1次,楠竹桠枝抽得屁股开了花,今天是头晕眼花,没办法,相信兄弟们不会告状。

    “哇呜哇呜。”站在铁宝背上背篓的板栗冲拥宝大叫甩手,很气愤的样子,哥哥们都懂他的意思,咪咪哥哥跟板栗耍,你走开走开。拥宝以为板栗是跟他打招呼,高兴地跳过去,与他拉手嬉闹。板栗就哇哇笑,多个哥哥耍当然好啰。跳两下,拥宝仰头,再低头,哇地吐出口粘稠的痰,染绿了脚下的白雪,人感觉清爽了许多,说话也利索起来。

    “你们怎么都没事,我可是头晕脑胀,睡到刚才才起床,饭都没吃就出来找你们。”

    怎么没事大雨兜头落下,会没事吗回家路上就不停地打喷嚏。兄弟们鄙夷地看着他。

    幸亏有爸爸有妈妈。回到家就烧堆大火,烤暖了身子,烤干了衣服,烤得脸皮发红全身发热,热毛巾擦得全身像贴在热锅底的虾子,通红通红,然后大碗姜汤灌下肚,肚子里也暖洋洋的,盖紧棉被一觉睡到大天光,跳下床连吃3碗饭,当然就没事啰。

    “回家没烤火呀”

    拥宝摇头。本来妈妈烧了火,被爸爸骂得熄灭了。

    “没喝热姜汤”

    拥宝摇头。挖的野姜交给妈妈,爸爸说要留下做种。

    “没喝艾叶水”

    拥宝摇头,再点头。睡得迷迷糊糊时被妈妈灌下的好像是艾叶水。

    “没用热毛巾擦身子”

    拥宝摇头。妈妈用干毛巾帮着擦了头发,脱下湿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难怪呢。”兄弟们个个摇头。

    咪咪想起随爸爸冒雨回家,爸爸把桌子搬开,在厨房空地烧了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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