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56章 排队打浆

    国叔与望叔还没走出3步，砰，门突然打开，飞雀子追了出来:“有酒啊，我也要喝。”

    望叔与国叔相视一笑，转过身，望叔说:“去我那里，人太多，要不，国老兄你帮飞雀子老弟剖条鱼，我去拿酒，顺便带点什么菜。”

    “好，你去拿酒，鱼算我的。”飞雀子答应得很豪爽。

    很快，望叔带来了酸菜，剁辣椒、辣萝卜，腊八豆；国叔帮飞雀子剖好了一条大鲤鱼；3人一起动手，刷的刷锅，烧的烧火，洗的洗碗。没多久，锅里飘出了浓郁的酸菜鱼香，于是围着锅灶，3人站着喝酒吃鱼。

    “兄弟，不是老兄说你，你的工分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好多学生刹牛草挣的比你多。咪咪，守岗老弟的伢崽咪咪，还只有9岁，是学生中刹草最多的。他看牛刹草的工分比他爸这个正劳力也差不了多少。”望叔仗着酒性，唠叨起来。

    “老兄，我飞雀子是好吃懒做的人吗记得不，前几年，我是队上出工最多的。可是在队上出天工，还要倒贴给队上1分钱。米不够吃，油一年四季难得看见，出工有个屁用，还不如耍，不如睡些懒觉。那些四属户，那些手艺佬，谁家不比我们强。”

    “那是前几年。”

    “今年，我不知道不会掐算呀。龙曙光老弟一来，当上这指导员，水稻丰收，红薯丰收，黄豆、绿豆、花生，他妈的都长得好，产量都高，茶油都1人分2斤。早晓得，我就天天出工咯。”叹口气，飞雀子恨恨说道，“说我贪吃，一餐1斤米，多吗哪个劳力吃不完。去年喂几只鸡，被该死的黄竹筒拖走3只，气得我把剩下的3只全部宰掉一锅炖哒，一天吃得精光。爱嚼舌头的又传我豪吃如小赌，败家佬。老子吃老子自己养的鸡，干别个鬼事啊。再说，我不宰了一锅炖哒吃掉，难道留给黄竹筒过年啊。”?是呀，劳动力一餐1斤米刚刚饱。也只有公社抽调劳力集中修筑河堤、开荒育林，生产队才补助劳力1人1天1斤米，集体开餐，在工地饱餐一顿。县里开展修治烂泥湖的重点工程，每个生产队抽调20个劳力，奋战30天。因为距离太远，只能以生产队为单位集中住宿，集体开餐，一天补助2斤米，吃2餐。到了晚上，许多劳力还不是饿得四处找吃的。平时在家都是四五口人煮1斤米，蒸些红薯，红薯管饱，米饭1人就只有1小碗。这还是近两年，餐餐红薯管饱，前几年红薯都只能吃个半饱。谁不想吃饱饭呀。看见飞雀子沮丧的样子，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望叔拍拍他的肩，国叔给他夹了一大坨鱼，转移了话题。

    “今年，好像出工不足想吃队上平均的，都要交钱。四属户，手艺佬，都不能把钱放自家柜子里哒”国叔看见飞雀子红了眼睛，就移开眼光看着望叔说。

    望叔点点头，表示听说了。接着眨了下眼。国叔知道这是在暗示，自己8兄弟也是手艺佬哇。保、家、卫、国4兄弟学的是泥瓦匠，守、望、相、助4兄弟学的是木匠。按照师傅的说法，有手艺打掩护，可以自由灵活地行动，出山进城，游走山林，与地下工作者接头，侦查敌情，都能遮人耳目，增强安全系数。手艺才开始学，全国解放，兄弟们勤快好学，眼尖手快，手艺拿的出手就成了谋生的手段。以前有人家请就大大方方上门做事，一天2块钱工钱，后来涨到3块4块，还能吃餐有鱼有肉有酒的饱饭，富裕客气些的人家还给包沅水烟。只是最困难的几年基本没人请做事。近两年是白天生产队出工，晚上偷偷出去做手艺，赚点钱手头是活泛些，堂客伢崽的日子也好过些，可是也要有人请呀。自己队上修整牛栏、新建仓库当然是和平时出工一样记工分。兄弟们的工分都很高，加上堂客崽女都能挣工分，永远超出了队上的平均水平。国叔还真没把自己和兄弟们当成手艺佬。

    军属嘛，政府有明文规定，照章办事，该是队上的什么水平就是什么水平。人家儿子参军去保家卫国，父母妻儿在家受到照顾，社员也能理解。

    至于男人在外工作有工资的四属户，社员就有些眼红。如果堂客伢崽的工分达到生产队平均水平，那社员也无话好说，你男人赚的钱你就塞进袋子里自己花吧。如果家里人的工分很少，想吃队上的粮食，你就乖乖掏钱吧。四属户不交钱给队上也不行，因为粮食是国家统购统销的计划物质，集市上不准买卖。有手段的投机倒把也只能买卖几斤。以前生产队收成特差的几年，也就是飞雀子说的在生产队出天工还要倒贴给生产队1分钱的时候，四属户拿着钱找其他生产队劳力强粮食多的人家也能偷偷买到一点。今年就不同了，生产队分给社员的东西品种多，数量也多，四属户想吃到生产队平均水平，当然要交钱，而且他们也愿意交钱。至于具体金额，要根据自己生产队的实际情况，也要参照其他生产队的标准。

    “老弟，看生产队的情形，我们大家齐心协力，还能搞几年好的，你还是振作些，多出点工，积攒点油、米，兄弟们也好帮你物色，讨个堂客。单身汉，日子也不好过。”

    “是呀是呀，飞雀子你积极点，要看对象，就去我那拿件衣服做个龙套，我们个子差不多，相过亲就还给我是的。老兄我今年做了2件新衣服呢。还是在供销社扯的布，不是家织的土布。”国叔很慷慨。

    “老兄，你讨了个贤惠堂客。我们个子是差不多，到时候我定去你家借衣服。”飞雀子咕嗵咕嗵喝了一碗鱼汤，情绪好了很多，对着望叔和国叔抱拳，“谢谢你们兄弟的情谊，明年我飞雀子赚足了工分，请你们喝酒。”

    3人举起碗，用力一碰，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扑通---嗵，3人倒了下去。

    飞雀子喝完酒身子晃了晃，会摔倒。望叔和国叔眼疾手快，一个操住他的头，一个揽住他的腰，但地方狭窄，又担心摔烂饭碗，两人施展不开，只好随着他倒下。倒下再站起，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没事。想来是今天没吃晚饭，空腹喝了酒，加上情绪不好，醉倒了。睡一晚，明早起床，就是一个硬朗的男人。

    兄弟两人把他抬到床上，脱掉草鞋，盖好被子。灶上的碗筷收拾干净，互相看看，笑着点点头，今天指导员布置的任务胜利完成。

    “我第一有多少工分”咪咪见尖辣椒讲故事一样，摇头晃脑摆摆衣襟，告一段落，提出了疑问。

    “是呀，有信会计年终决算的账本为证。”尖辣椒拿腔捏调，“共计4321分，比我们高300多，比你爸少300多。”

    咪咪睁大眼睛，环视同学们，同学们都点头。

    我真的挣了工分，挣了这么多工分。同学们也不惊讶，想必早就知道了。上半年没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