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34章 擒龙捉虎

    红岗第一个大学生是铁麻雀伯奶奶的小儿子田盼，8年前考上厦门大学，现在厦门工作。后面3个是尖辣椒叔叔刘行远，扁松子叔叔夏新军，运几叔叔鲁哀兵。他们3个同校同届，喜欢一起调皮捣蛋，他们的班主任和校长不止一次说过，3个捣蛋鬼，只要2分心思在学习上，考上二流大学不成问题。那一年，田盼叔叔回家探亲，刘叔叔、夏叔叔、鲁叔叔临近毕业，对考大学心里没底，3人一合计，请教田盼哥。田盼哥就告诉他们，天下没有易吃的果子，要想考上大学，必须舍命苦读，闻鸡起舞，凿壁借光。于是3人一扫平时的惫懒，早早起床亲自煮饭，借着煮饭的灶火火光读书背书，白天在学校认真上课，课后追着老师问题目。回家晚上集中到田盼哥家，请他指导疑难问题。蚊子咬，穿长衣长裤，扎紧袖口裤口；天气热，提来井水放身边；累了，凉水洗洗脸，踢踢脚打打拳；晚上只睡3个小时。两个月，3人都掉了10来斤肉，胖墩伢几成了高脚鸡公。

    高考结束，回生产队出工，3个高脚鸡公整天魂不守舍，手脚无力，做什么都没精神。

    听说，那天，劳动力在千担丘打谷，邮递员在田垄上举着大信封上喊:“刘行远，刘行远，有挂号信，大学录取通知书。”

    打稻机轰隆隆响，淹没了邮递员的声音。割禾的听见了帮着喊:“刘行远，有挂号信，大学录取通知书。”

    其他劳力没在意，3个高考生看见穿绿色衣服的邮递员，早就跨出几步，离开了打稻机，听见田里一片声音齐齐喊着“刘行远，大学录取通知书”，夏新军、鲁哀兵停住了脚步，刘行远一路飞跑，溅起丈多高的水花，跑到田垄上，接过挂号信，看见“湖南大学”几个字，喜得哇哇大叫，抱起邮递员转个圈，又飞跑向打稻机，一路跑一路在水田里打滚，脑门顶上的头发都湿了。冲近了，抱着夏新军、鲁哀兵转圈。湖南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大家伙手里转，刘行远跳上打稻机使劲踩，机子轰隆隆响，旁边一同踩打稻机的两个社员说:“我们轻松啦，大学生一个人都踩得溜溜转。”

    第二天，队上劳力在八斗丘打谷。邮递员在田垄上喊:“夏新军，中南工大；鲁哀兵，武汉大学:挂号信，大学生录取通知书又到啦。”

    与昨天相似的一幕重演，不同的是:飞跑的有两人，溅起丈多高的水有两行，邮递员被人抱着转了两圈，3人踩得打稻机连续轰鸣，6个劳力递禾把子还搞不赢。

    可惜的是，那年，咪咪他们这班小兄弟还没出集体工，激动人心的场面没有亲见，只听长辈们一遍遍说起。可刘叔叔、夏叔叔、鲁叔叔对田奶奶的有如恭敬孝顺自己母亲一样的行动他们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次回家，放下行装，第一个看的是他们的田伯母；有了好吃的自己不吃，先送给他们的伯母；无论多忙，总要陪陪伯母，给她家干干活。这让咪咪他们很感动，觉得3位叔叔很亲切，离他们很近。?“嫂子，来这里，有凳子。”亲热招呼的是刘叔叔的母亲尖辣椒的奶奶，她比田奶奶小两岁，“行远，快扶你伯母坐中间，离门口远，暖和些。”

    “妹子，你总这么客气，我都要不好意思哒。”田奶奶笑嘻嘻地和刘奶奶打招呼。

    “嫂子，这是应该的。要不是你家田盼，要不是你亲自给那几小子打扇，我们几家怕是要多几个浪子哦。”说话的是夏新军的母亲扁松子的奶奶。

    “是呀是呀，嫂子，快坐下选茶籽，让行远继续讲故事，队长也等着呢。哈哈哈。”打哈哈的是鲁哀兵的母亲运几的奶奶。

    3位奶奶围坐的是个大盘子，行远在空位坐下，动作麻利地选起来，3位奶奶把没开裂扮不开的死柁柁丢给行远，行远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稍一用力，柁柁裂开，黝黑的茶子粒粒就滚了出来。队长坐在他们旁边，看见行远毫不费力地解决了死柁柁，默默点头。

    “行远，快些讲，幸苦点。”连声催促的是王拥军的爷爷奶奶，他们坐在队长另一边。

    王奶奶笑着揭老倌子的底:“你不讲，这死老头都把空壳留着，把茶子粒粒丢地上哒。”

    咪咪他们习惯称王爷爷为王爹爹，他年纪大了，脑子有时糊涂，出工看心情凭兴趣。选茶子他还是爱，人多热闹，行远来了有故事听。他很高兴，天天按时上工收工。德桶特意跟队长讲了，父亲手脚不是很麻利，工分记多记少不计较，请队长不要点名批评。

    王老头听到老婆子说到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很配合地催道:“行远伢几，我老头最喜欢听你讲故事，张飞杀岳飞，杀得满天飞，快讲快讲。”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人群爆出喜悦的笑声，一阵接一阵，惊得横梁上的麻雀噗噗飞起。

    张飞是《三国演义》中的人物，岳飞是宋代抗金名将，王爹爹显然是把他们搞混了，大家看他说得一本正经，都忍俊不禁。咪咪、铁麻雀、尖辣椒、扁松子、花柱子齐齐大笑三声，又对着牛鞭挤眉弄眼，牛鞭吐舌头做鬼脸以回应。

    行远看看队长，队长没笑，但也咧开了嘴。于是看看前面，扭头又看看后面和两边，见大家笑归笑，手脚不停，眼睛眯成一条缝，时不时看看自己这边，他也裂开了嘴。

    “今天，给大家讲武松打虎的故事，好不好”

    “好好好。”

    “快讲快讲。”

    ?武松打虎，是施耐庵《水浒传》中的故事，主要讲述梁山好汉武松回家的途中，在景阳冈遇到一只猛虎，在喝醉的情况下把这只猛虎打死，为当地老百姓除去一大害，是世人称赞的勇猛英雄。

    铁麻雀小时候听盼叔叔讲过，他小声对伙伴们说:“好听，好过瘾。”

    伙伴们尖起耳朵听。

    话说武松回家看望哥哥，在路上行了几日，来到陽谷县地面，离县城还远，正是晌午时候，武松走得肚中饥渴，望见前面有一家酒店，门前挑着一面旗，上头写着五个字:“三碗不过冈。”

    武松走进店里坐下，把哨棒靠在一边，叫道:“主人家，快拿酒来吃。”只见店家拿了三只碗，一双筷子，一盘熟菜，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了一碗酒。武松拿起碗来一饮而尽，叫道:“这酒真有气力！主人家，有饱肚的拿些来吃。”店家道:“只有熟牛肉。”武松道:“好的切二三斤来。”店家切了二斤熟牛肉，装了一大盘子，拿来放在武松面前，再筛一碗酒。武松吃了道:“好酒！”店家又筛了一碗。

    恰好吃了三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