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23章 如实招来

    刚刚扎紧的袋口又被打开，士兵挽起衣袖伸手到袋里掏，掏不进去，推倒麻袋，干干的黄黄的金银花散落地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过路人闻着精神一振，士兵耸耸鼻子，又去掏另一袋，手刚伸出去，顿一顿，索性抓起袋子推倒，干硬的枳壳簌簌滚落，士兵一脚踩上去，咔嚓声突兀响起，车夫和跟车的4个汉子倏地围上来，红着眼，嘴唇乱抖。

    “作孽呀，药材呢，搞到地上沾咯么多泥巴，还有哪个药铺要哦。”

    “走开走开，继续检查。”

    “老总，轻点，轻点搞，轻点！”

    “老总，我们自己来，你们在旁边看着，好不”

    “老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糟蹋咯么多药材，我们一天的工钱泡汤哒咧。”

    推推嚷嚷中，所有麻袋打开，推倒，药材散满地。士兵叫骂着去检查行人，药行5个汉子苦着脸叹着气，细心地把一袋袋药材装进袋里，扎紧袋口，堆到马车上。“啪”，车夫甩动马鞭，马车启动，缓缓驶出关卡。

    驶离关卡，车夫舒了口气；两个汉子利索地跳上车头，坐在车夫左右，眼神四射；另两个汉子利索地跳上马车，坐在麻袋上，跟着车子的晃动，惬意地前仰后合左摇右摆。车夫用力甩动马鞭，高头大马喷鼻扬蹄，奋力向前。?跑出两三里路，路旁山林越来越密，山势越来越堵，两山夹着的道路蜿蜒伸展。转过弯，隐约看见前面颠簸的牛车。马车夫正想扬鞭加速赶上牛车，后面转来隆隆的摩托声响，自己曾经缴获过日本鬼子的，听声音蛮熟悉的，马车夫放下了马鞭。

    眨眼工夫，一溜三轮摩托逼了过来。坐在前面一辆的是关卡值日的班长和矮个士兵高个士兵。班长见到药材马车，鼻子重哼一声，轰地飞过去，1辆、2辆、3辆，4辆，一辆车上3个人，有气势哦，4辆摩托轰轰隆隆碾压过去，围着牛车停下。

    马车夫接连甩动马鞭，马蹄嘚嘚，车子快速前行，车夫觉得还是太慢，是因为有摩托车比照着吧。马车夫还想加鞭，坐在右面的大汉瞟他一眼，皱皱眉。

    马车夫顿住手，望望前方:是呀，急什么呢，好戏一般在后头哦。

    紧赶慢赶，马车到了5车对峙的地方。牛车横在路中间，拉车的牛卸下了车辕，在路边啃草；4个大汉双手叉着腰围着牛车寸步不离，生怕别人抢走了东西的样子；4辆摩托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紧挨着牛车停着；12个士兵握着枪围着4个大汉，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他们趁隙化作小鸟飞走。

    “田哥，何该搞”车夫勒住马，看着右首的汉子。

    “静观其变。”田哥点点头。

    ?对峙的双方都昂首挺胸，神色激怒，一副你错你该死的表情。

    “老总，这么远赶过来，有急事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也能做的就说一声，抢放下，放下，行不小老百姓胆小啊。”牛车夫瞎子直着身子，团团作揖。

    “胆小狗胆包天吧。过关时6个人，现在呢，4个，老实讲，其他的人呢”

    “哈哈，老总，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有个相好的在丽春院，相约黄昏后，月在柳梢头。佳人有约，不得不急，借了匹马，先走了。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啊。我怕老板知道了扣我的工钱，嘿嘿。”账房越说声音越低，弯着身子，团团作揖。

    “另一个呢”

    “保镖呀。主子走了，保镖能不走吗”

    “他们的货多少袋”班长问矮个士兵。

    “12袋。”

    “袋袋解开查了吗”

    “查了呀。噢，那……”被班长狠狠盯住的矮个士兵被高个士兵从后面踹了一脚，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却有些懵懂。那抬到关卡休息室的一大袋是没检查嘛。哦，可能班长自己动手检查了。

    “那什么，吞吞吐吐，说实话。”拿着手枪，斜挂望远镜的看样子是军官的人逼近了矮个士兵。

    “连长，我说的是实话，那，那高个子跟我一起做的检查，不信，您问他吧。”矮个子害怕了，额头冒出了汗。平时高个子老是说，班长平时做事喜欢喊我们两个，跟着班长，机灵些，班长吃了肉，我们小兵也能跟着喝汤。真出什么事，谁也救不了我们这些小兵，小兵就是烂命。好吧，机灵些，茶叶牛车本不是我们哥俩检查的，班长偏偏要我回答，答错了咋办，高个子你来回答吧。

    本来关卡一切正常，挨过午时，自己这班就下岗休息，偏偏连长带人来检查，说是上峰有令，近日有重要人物想蒙混过关，眼睛擦亮些。听说有3辆货车离开，连长眼睛都亮了，马上带着4辆摩托追赶，还不是想捞些油水，什么公正执法廉洁把关都是屁话。高个子愤愤想着，听了矮个士兵的话，抬头看了看连长，胆怯地低下头。老实些，老实人的话才有人信。

    看见高个子胆怯老实的样子，连长加重了语气:“说吧，你是怎么把关的。”

    “报告连……连长，我们每个袋子都解开袋口，手伸到袋里摸，捏，发现不对劲，就把袋子掀翻，把货全部倒出来检查，牛车上12袋货，袋袋都是茶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报……报告完毕。”

    “没发现，那就不代表没有啊。给我搜。”连长命令他带来的人动手。

    “别，别，老总，老总，关卡仔细检查过了，长官不相信，有什么话明说。”账房抬头看看连长，越过连长和马车上的人以目传意。摩托是个好东西，搞几辆才好。

    明说，要怎么明说，老板走了，你们身上不会没钱吧，还不识相点拿出来。连长咬牙，下巴高抬，睥睨着牛车。

    “瞎子，老板走了，我们几个拼着不要工钱，送老总一袋茶叶吧。”

    茶叶这么长宽大的东西，谁看不见呀，蠢货，连长重重冷哼。

    “连长，您看，这道上没什么行人，山上黑森森的，要是有什么带枪的土匪，麻烦就大了，我们收队吧。”

    班长这么一说，士兵们都抖了下，看看四周，觉得凉飕飕的心底发寒。游击队，知道不，最是神出鬼没，下一刻，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冒出来，打你个措手不及屁滚尿流。连长，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关卡耀武扬威吧。士兵们心里呐喊。

    哇---哇---

    老鸹子不是晚上叫的吗，大白天怎么叫了。连长觉得有些不对劲，拍拍枪，想说两句壮胆的话，忽然发现所有士兵趴下了，枪支散落一地。

    咪咪听得大张着嘴，眼睛闪闪发亮。

    可是第二天一整天，咪咪觉得好困。只有班主任何老师上课睁着眼睛强撑着，其他老师上课都是睡觉，下课上厕所。

    昨晚听了田爷爷讲的故事，兴奋得一晚没睡。5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想象爷爷老爷爷的英勇风姿，描述他们的动人事迹，嘲笑关卡士兵的愚蠢脓包，叽叽喳喳，咋咋唧唧，哪里睡得着。干脆起来刹草，回到家天才蒙蒙亮，草交给出早工的爸爸送队屋，煮熟饭吃了就来学校。奇了怪了，拿着书瞌睡就来了。牛鞭好奇怪哦，瞪着眼，噘着嘴，怎么一副这么奇怪的样子呢。好困噢，管他呢，睡会儿。

    当---当---当---

    放学铃响，咪咪蹬地站起，额头一片红，嘴角一线水，揉揉眼睛，脑袋清明。撩起衣角擦擦嘴，赶紧收拾书包。其实没什么收拾的，就拿了本语文书出来，其它的书呀本子呀都在书包里睡大觉。转身抬头，瞪着眼、噘着嘴的一副脸充斥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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