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爷是我们的师傅,师傅是你们爷爷一辈的人,是我们红岭一带资格最老的老革命,与你们爷爷和老爷爷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是砍脑壳的朋友,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你们以后就喊爷爷,要听爷爷的话。爷爷给你们吃,你们就吃。”滴水洞里,保叔正色对几伢崽说道。
“是,保叔。谢谢爷爷。”咪咪答应,撕下几片鸡腿肉,给兄弟们,自己拿着骨头啃,啃过几下,拿到火上烤,考得发黄嗤嗤作响,又放到嘴里啃。
铁麻雀答应后,恭敬地叫声“爷爷”,把半边鸡撕成5片,一片大的给爷爷,其余的兄弟一人一片。
尖辣椒和扁松子接过肉片,也恭敬地对田爷爷说:“谢谢爷爷。”
田爷爷看着,笑得越发慈祥。
“师父,还有个情况。上次造反派在公社开会,有人提议批斗您,说您是漏网的叛徒、潜伏的特务。夏司令问我怎么个情况,我说土改时您家定的是贫雇农,您家确实是数代赤贫的贫雇农,您是红岭最早的抗日游击队员,其他的就不熟悉了。夏司令听后默了半天神,说贫雇农不能批斗,以后再看。”守叔神情严肃而焦急。
“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不认得自己,还想动师傅。”家叔气愤不已。
其他几个叔叔都是横眉竖眼,握紧拳头。?“师傅,形势越发紧张了,让老八助仁也参加造反派吧,与守岗联手力量大些,遇事也有个商量,有人守株有人送信。”保叔向田爷爷建议。
田爷爷点头。
“咪咪你们几个也机灵些,看见山里来了可疑人,要及时告诉叔叔们。”守叔也叮嘱咪咪他们。
伢崽们用力点头,也不问原因。
“叔叔们和爷爷还有事,你们先回家吧。”相叔想支开他们。
“我们要睡在这里,明天早上刹梱草回去,镰刀索子都带来了。”扁松子拍拍腰间。
几伢崽也拍拍腰间,点头表示决心。
“我---我也要睡在这---这里。”迷糊含混的声音,是花柱子醒了。
“花柱子,花柱子。”四崽子飞奔过去,查看他的伤口。
伤口敷着草药看不见,但伤口周围和腿上的皮肉松弛,跟平时一样,应该是没事了。
“醒啦,喝碗金银花水再吃饭。”助叔走过来扶起儿子。
“我要跟兄弟们在一起睡。”花柱子再次要求。
“喝碗金银花水都跟老子谈条件,肉皮痒了是吧,喝,全部喝完,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子难得管。”助叔样子凶狠,实则心软了。
咪咪、铁麻雀、尖辣椒、扁松子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花柱子快些喝完。
“等下我还要去山里转转,你们明天要干活,早些回家吧。小崽几睡这里没什么危险,只管放心。”田爷爷笑着向8个徒弟说。
“师傅,没事,偶尔一晚不睡,照样干活。您给我们讲讲当年的故事吧。”望叔蹲下,又给师傅倒酒。
“当年的故事”师傅喃喃,眼神哀伤而激越。
护送首长去三都重镇的故事哦,那不是故事,是我亲自参与的工作,是你们的爷爷老爷爷为革命赴汤蹈火的英雄事迹!
我们先把首长接到红岗守山屋,就是现在守岗和咪咪住的房子,那时候是我一家住着,专门为我们田氏家族守护山林,地处偏僻,来了外人容易第一时间发现,退进后山容易藏身,这是你们都知道的。
大家点头。
首长主要是伤了肺部和四肢筋骨,人只能躺着,动不动就咳出血。肺部的伤用西药好得快些,城里交通员想方设法弄到了一些,到山上的时候好了很多,不再咳出血;四肢筋骨就不同了,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我父亲找了许多草药,捣碎,煎服,泡澡,外敷,3天时间也好了些,能坐直身子。父亲还用荷叶包了10包,让他路上外敷。一行25个人,如何保证首长的安全呢。守岗你爷爷是我的族叔,他从创建游击队干起,后来成了正规部队的团长、政委,是个大智大勇的人物。我记得当时他皱着眉头苦思了两天,最后提出方案请示首长,首长同意了。总的方案是两个队员打前站,侦察敌情,找好休息的地方,提供过关卡方法的可行性;首长和他的4个部下再加熟悉本地情况的6个队员一起行动;我们12个队员分两路,在首长前后策应掩护,我本就是族叔的警卫员,所以,不管人员如何调动,我都是紧跟族叔。
一路上大的关卡有8个,小的无数个,可谓是关隘重重,危机重重。我只讲过第一关的惊险,你们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一关就是我们益县县城西门口通往阳县的关卡,这是通往阳县的唯一通道。关卡驻扎一个营的兵力,有机枪连、迫击炮连、汽车摩托连等,一天24小时都有8个士兵站岗盘查过往行人。只要可疑,一只鸟也休想飞过去。打前站的队员传回信息:早上进城卖蔬菜水果等的小商小贩95人,进城做工卖苦力的138人,出城走亲访友的257人,有保镖的大商贩进城两个,出城三个;傍晚出城的小商贩87人,做苦力的109人,大商贩3个,进城的大商贩4个,闲杂人等108个。连续两天,西门口关卡的人流情况都是如此。商贩的货物、行人的背囊都要一件件打开仔细查看,女人的头发衣服都要散开反复搓捏,可谓蚊子出关都要搜身就是这样子。如果化装成商贩,过关的可能性大些,就是首长行动不便,增加了难度。废话,本来就是护送首长,首长安全过关是唯一中心唯一重点唯一任务,没有难度,会把我们从正规部队调过来族叔化装亲自到关口走一遭,回山皱眉思考了一晚,果断决定按原计划闯关。
天刚蒙蒙亮,求情、呵斥、摔罐、拿栓、重重跺脚、驱赶牛车的嘈杂声在西门口关卡骤然响起,小媳妇的惊呼士兵的嘻哈给嘈杂声染上了刺眼的色彩,好像加快了行人的匆匆脚步。
“吁!”牛车驶近关卡,车夫重重地“吁”一声,勒住拉车的牛,牛车刚好停在关卡正中,堵住了进出城的通道。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把麻袋打开,全都打开,检查!”背着枪歪戴着军帽的士兵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抬腿踢踢麻袋,恶狠狠地叫道。
“老总老总,您歇歇,我们马上解开袋口,马上解开。”车夫跳下来,走到歪军帽面前作恭打揖。
“瞎子,来,帮把手,老板说了,这是今年的新茶,送袋给老总们尝尝。”车后走来个帐房先生模样的。
“好咧!”车夫眨眨眼颠颠跑过来,和账房抬起人样高的麻袋,快步走向关卡士兵休息的哨房,放在行人看不到的檐下。瞎子不是真瞎,真瞎就赶不了牛车,他眼睛时不时要眨一下,所以别人叫他瞎子。
“什么什么,谁谁,快抬走。你们是想诬陷我们吧,党国的士兵最是正直无私,不会收受他人钱财的。看,那上头有横幅‘公正执法,廉洁把关’。”值班的班长走过来,大声教训,“不收他人钱财”的“钱”字吐得格外重格外清。
“是是,老总最是正直无私。你们快去车上解开麻袋,让老总检查,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碍手碍脚。”穿得一身鲜亮,西式头梳得得发光的中年男子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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