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21章 椅坡夜话

    放学后，咪咪他们又来到了像坐在太师椅的坟堆下面的青草地，刹满30把草，进洞喝水，把草捆成背包样，准备原路返回。牛鞭今天好像一下子长大，不再吵闹。

    “哟，鸟窝里一窝蛋呢，有5个。”花柱子突然尖叫。

    “骗谁呢，哼。”牛鞭不屑。

    “哎，一个壳破了，露出小尖嘴呢。”

    “真的，还是假的”牛鞭忍不住了，放下草包，奔过去。

    “牛鞭，你看就看，摸我的脚干什么！”花柱子转头推牛鞭。

    “没，我没摸你的脚。”

    “怎么没摸，滑溜溜的。”?“呀。是蛇。”

    “别动。”“别怕。”咪咪和铁麻雀同时大喊，声音未落，牛鞭和花柱子同时摔倒在地“哎呦呦”叫个不停。

    花柱子被蛇咬了，牛鞭却是吓的。

    小伙伴全都围上来，花柱子脚踝处一个红点慢慢扩大，黑色慢慢往上。

    咪咪扯下身上的背心，扎在花柱子大腿上，使劲打上结，花柱子嘴角一咧。

    铁麻雀对着红点使劲吐口水，吐不出了让其他人接着吐。

    “田大爷，花柱子被蛇咬了。”“花柱子被蛇咬了，田大爷。”咪咪快速跑向山坡顶，大声呼喊。

    “不怕被发现呀，喊田大爷”牛鞭瞪圆了眼珠子。

    “救命要紧，尖辣椒、扁松子你们也去喊。”铁麻雀对着伤口接着使劲吐口水。

    “田大爷，快来啊！”

    “花柱子被蛇咬了，救命啊！”

    “救命啊，田大爷！”

    夕阳里，山坡顶，传出孩子们焦急的呼喊，山风吹拂树尖，把喊声送出很远很远。

    “来了，别急。”浑厚沧桑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人影晃动，眨眼从眼前飘过，落到了花柱子身边，咪咪赶紧喊尖辣椒扁松子下去。

    “做得不错，处理得当。”查看过花柱子的伤口，田大爷表扬孩子们，“咪咪，下面50米处有半枝莲，连根带叶采一把来，你们几个去找蒲公英和金银花藤，快！”

    田大爷松开绑着的背心，双手抓住花柱子的腿，从上往下使劲勒，伤口处有黑血渗出。

    “大爷，半枝莲。”咪咪递过大把半枝莲，额头冒汗，脸色鲜红。

    “不错，泥巴都弄掉了。”田大爷接过半枝莲，送进口里，使劲嚼。嚼一会儿，嘴边有浑水流出来，大爷嘴巴靠近花柱子的腿，不停的嚼，嘴边流出的浑水滴到他的腿上，很快从上往下形成水流，一直流到他脚踝伤口处，随着浑水的流淌，腿上的黑色慢慢往下退，伤口上面的红色一点点消失，田大爷掐住他腿从上往下使劲勒了几把，伤口的黑血渐渐变红，田大爷把嚼烂的半枝莲吐出来，张口含住伤口使劲吸，吮吸一下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吮吸到第3口吐出的是红色，他把嚼烂的半枝莲敷在伤口上。花柱子松开咬紧的牙齿，舒服地呼口气，惨白的脸色有了血丝，整个人轻松下来。旁边看着的牛鞭长长呼气，尖辣椒拿着蒲公英抹汗，铁麻雀、扁松子手一松，抱着的金银花藤掉在地上，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爷，您去滴水洞漱漱口，休息一下。”咪咪笑了。

    “好，你个崽几晓得心疼人。”田大爷沧桑的脸上写满疲倦，也充满慈爱，“这次你们表现很好，如果有人被蛇咬了，就这样处理，千万不要像大爷一样吮吸，你们年纪小，把握不住就会咽吞下去，那自己就会中毒。你们回去吧，要他呀老子来椅子坡接人，把金银花和蒲公英也给带去交他妈，煎水喝，洗伤口，效果不错。”

    “效果最好的是什么药”尖辣椒仰着头问。

    “挺机灵嘛。咪咪，你来说。”田大爷微笑。

    “治蛇毒最好的是七叶一枝花，只是红岭大山很少见。”咪咪说完又恳求，“大爷，我陪你和花柱子吧。”

    “大爷，我留下来吧。”铁麻雀也恳求。

    “不要，你们都回家吃饭，还要到生产队交草，牛也饿了。”

    咪咪几人不再啰嗦，背起草就爬坡返回。先到队屋称草，然后各自回家吃饭，铁麻雀顺道去花柱子家报信兼送蒲公英和金银花。

    咪咪洗完澡晾好衣，上床刚闭上眼，铁麻雀、尖辣椒、扁松子就悄悄爬了上来。

    “你们怎么来了”咪咪惊叫坐起。

    铁麻雀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小点声。我送金银花给助婶，助叔刚好回家，听我说了田大爷的吩咐，他马上要助婶煎金银花水，说要带上山。我回到家说花柱子蛇咬了，田大爷出手治疗，要我们告诉助叔接人回家，我爸就恶声恶气的，要我吃完饭早些睡觉，他拿瓶藏了很久的谷酒出门了。我怀疑他们又打平火，去找尖辣椒和扁松子他俩商量，他们说他们的爸爸也拿了家里的好东西出门，我们就一起跟踪，跟到了这儿，他们和助叔正在塘边跟你爸打商量呢。”

    “他们要是进山，肯定是去找田大爷，我们也去。”尖辣椒摸摸捆在腰间的索子和镰刀，向咪咪示意。

    可能哦。保、家、卫、国、守、望、相、助8人亲如兄弟，据说有个住在山里的厉害师傅，这山里据咪咪所知，最厉害的就是田大爷了，爬几十里山路气都不喘；拿颗小石子随手一甩就能打死野鸡飞鸟；蛇毒蜈蚣毒都会治，跌打损伤更是拿手戏；要是他愿意，收吓、敬夜老爷等迷信活动都晓得搞。

    “让他们先走，我们休息一下。”咪咪往床的里边移了移，铁麻雀、尖辣椒、扁松子一个挨一个躺下，闭上眼睛，一会儿后，呼吸渐渐平缓。

    “哇---哇哇---”夜老鸹声音猛地响起，铁麻雀伸腿弹起，咪咪几个也伸腿弹起，揉揉眼睛，下床摸到门口，探头向外望，月亮照得天地如白昼，塘边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走了不知道我们睡了多久。”扁松子有些后悔自己睡得死。

    “一节课的时间吧，不是很久。”咪咪走到地坪中间，看看头上的月亮说。

    “咪咪，你说以前在滴水洞睡过。我们去找他们，然后在洞里睡，早上刹梱草回来，好不反正镰刀和绳子都随身带着。”铁麻雀看向咪咪。

    咪咪点头。

    “拿根棍子探路吧，小心蛇。”尖辣椒建议。

    “寒露霜降水退沙，鱼奔深潭客归家，蛇虫入洞空望崖。这个时候，蛇一般已经找洞冬眠了，不会咬人，花柱子今天是有些背。”咪咪嘴上解释，人还是快速进屋拿了根棍子递给尖辣椒。

    “那条蛇没找到洞，咬了人，也活不了多久，也背。”铁麻雀调侃。

    4伢崽快速走在山路上，扁松子问起了咪咪睡滴水洞的故事，咪咪嗯嗯哈哈不想讲，铁麻雀就帮他讲。

    那个时候，咪咪走路不打利索，守叔想多挣工分多分粮食，让儿子有饭吃，就报名去挖新河，新河距离我们红岗几十里，不好天天回家，我们几家答应给他送吃的。我们几兄弟不是都送过吗。

    “是的，有次我跑去看破四旧忘了送，兄弟，对不起哦。”尖辣椒拿着棍子在前面开路，打得山路咚咚响。

    “行了行了，你道过歉啦，咪咪不是小气的人。”铁麻雀继续讲道，“有天饿狠了，咪咪去找爸爸，在山上乱跑，掉到了滴水洞，喝了洞里的水，累了就睡着了。是睡了3?天吧。”

    咪咪点头。他不能告诉兄弟们的是，在山上乱转，是为了找马马兄弟，不是饿了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