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第5章 阖家老右

    太阳下山,咪咪、牛鞭、甜甜相约给自己的呀呀送饭。

    上午红岗队争回抽水权,龙指导员建议岗队长,让络腮胡子替换赖子守水。络腮胡子张保山力气大,吃得苦,为人稳重,交游较广,写、算都会,岗队长也倚重他,何况他还是生产队的副队长,于是非常赞同龙指导员的提议。

    张保山、德桶、田结巴3人分好地段,扛着锄头,不停地巡视红氮水渠,疏通渠道,堵塞漏洞,看着水哗哗流进队上干涸的田里,心里高兴,更是一刻不停地巡视。两个机埠头抽水的柴油机师傅的饭是队长安排胖嫂煮、送。1天两餐,标准是两菜一汤,下午1点和6点各送一次。中午饭的时候,胖嫂长了个心眼,用好米给师傅煮,用队上喂猪的细米给3个守水的煮了一大盆,炸碗辣椒,吃得3个男人酣畅淋漓,眼泪直流,大呼过瘾。下午收工是7点以后,女人晚上不出工,有时间煮饭做家务,胖嫂不好公私兼顾,只能先送师傅的饭,再回家做自己家的饭,做好让甜甜送。咪咪和牛鞭在甜甜家等伴。

    “咪咪,给你呀老子做了么子菜”牛鞭好奇地问。

    “没好菜,反正吃得下饭。”

    “咪咪,胖婶炒的蕹菜给你呀呀一点,要不”胖婶装好蕹菜,又装炸辣椒。

    “要点,叔叔不会少吧”

    “不会,这么多,就辣椒都送得下饭。”?咪咪掀开饭篮盖,里面1大碗饭,饭上是烧辣椒,胖婶用筷子把辣椒夹到一边,把蕹菜放到另一边。

    “咪咪好能干,饭煮得好,锅巴黄焦焦的。哟,还有条鲜黄瓜,不错不错。”胖婶连声夸赞,盖好饭篮。

    “我呀老子爱吃黄锅巴。”

    “你家为么子还有黄瓜田地干成咯样。”牛鞭眼睛盯着咪咪的饭篮问,好像隔着饭篮还看见黄瓜。

    “咪咪的瓜种在塘里,你不知道快走,再让他看,篮子都会看出个洞来。”甜甜推推牛鞭,又推推咪咪。

    “晚上不要耍太晚。”胖婶追出地坪嘱咐。

    “放心,胖婶,我送甜甜姐回家。”

    “我也送。”

    3个提着饭篮,一溜小跑,到分几埠,把饭篮放在机房的桌子上,跟明师傅打声招呼,上渠道找到呀呀,让他们来吃饭,然后3个扛着锄头,沿渠道巡视守水,暮色苍茫,传来3人的叽叽喳喳。

    “甜甜姐,为什么红旗队的田灌了氮肥厂抽的水,禾苗会打蔫”

    “我不知道。”

    “旗队长扯谎的吧。”牛鞭满眼鄙视。

    “不会吧,人人看得见的,扯谎有么子用,崔主任和龙指导员他们都去田边看了呢。”

    “我就不知道还有么子原因。”

    “牛鞭,你不是读了书吗”

    “读了书就什么都知道啊我才读2年级呢,甜甜读4年级啦。铁麻雀他们读5年纪哒,也不是什么都晓得吧。”

    “铁麻雀他们好像晓得很多呢,应该比你晓得的多。”

    “当然呐,他们书比我读得好,人也比我聪明。我就是个蛮子,蠢宝。”牛鞭也懊恼自己读书不行,降级被人笑话。但他也晓得咪咪不是心存嘲笑,从咪咪下山结伴刹草起,没见过咪咪挑事嘲笑过谁,只有别人笑话他的时候他才发起反击。

    咪咪见牛鞭的神情,晓得他不好意思,拍拍他后背继续往前走。说实在的,咪咪晓得自己不如牛鞭知道的多,更不如铁麻雀他们,但是没关系呀,不懂就问,不懂就学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读书多,应该知道得多。那次斗开批斗大会,我们老师看了好多报纸,作了很多记录,他发言的时候,校长不停地夸他有水平,政治觉悟高,还有笔锋还有什么什么利,反正说了一大堆,全是表扬的话。”甜甜小脸绷紧,回忆着。

    “笔锋犀利。哈哈,笔锋犀利,味道优美,好吃好吃,好久没吃过了。”

    3人猛抬头,看见个小伢几,站在离渠道丈多远的地方,微眯着眼,一脸陶醉地深深呼吸,看样子比自己3个都小。

    “你是谁搞么子鬼”咪咪警惕地问。

    “我像搞破坏的搞么子鬼的人吗”小伢几神态不变。

    “我知道,咪咪,他是小右派,他呀呀是大右派,他爷爷是老右派,他们全家都是右派。”

    “我还没上学,什么都不懂,不要侮辱了我,哪个右派不是知识分子臭老九,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小伢几不满地嘀咕。

    “右派是搞么子的你怎么知道咯样多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第1次听见咯样好听的话呢。”咪咪问了牛鞭和甜甜,又问小伢几。

    “右派好像是坏人,每次开批斗会,他爷爷、他呀呀跟地主富农、资产阶级当权派站在一起,挂着牌子。”牛鞭不确定地说。

    “我也想起来了,那次我老师发言的时候,他爷爷说老师有个字读错了,老师真的改过来,按他爷爷说的读。”甜甜飞快地接上。

    嘿嘿!牛鞭想起听说的关于全家右派的趣事,忍不住嘿嘿发笑,小声讲给咪咪听。

    有次批斗会,老右派、大右派都挂着牌子站在台上,低着头,听造反派发言喊口号。有个造反派激动起来,喊完口号推了老右派一下,老右派站不稳倒了下去。大右派赶紧去扶,人没扶住,2人一起倒在台上。那个造反派见老头一推就倒地,很是得意,走上前抬腿就踢。刚好大右派挡在老右派的前面,而大右派的牌子挡在大右派的前面,那个造反派一脚踢在牌子边吊绳子的长钉上,哎呦一声,那个造反派捂着条腿原地打转。

    真邪门,踢个老东西都踢痛了自己的脚。那个造反派转了2圈,放下腿,气呼呼又冲了上去。小右派本来在台下看热闹,见爷爷和呀呀都倒在地上,别人还要动手动脚,他赶紧冲上台,高呼“只准文斗,不要武斗”,站在呀呀面前盯着那个造反派,举着拳头不停地喊口号。那个造反派吃了亏,来了火气,拽住小右派就挥拳头。旁边的另一个造反派看不下去,怎么能对一个几岁大的小伢几动手呢,他走上去扯开了。大右派扶起老右派,把小右派扯到身后,怕他人小挨打受伤。

    老右派和颜悦色地对那个推他的造反派说:“同志,赶紧去看看医生,看脚有没有受伤,如果被钉子伤了,要抓紧上药,小心破伤风。”

    “同志?谁跟你同志。你个老右派,不安好心。什么破伤风,老子只要小心你个老右派,你个大右派,还有你个小右派。什么东西,你们全家都是右派。”

    那个造反派吵吵闹闹地下台,批斗会也不了了之。听说第二天,那个造反派脚真的肿得老高,不得不到医院打针吃药。

    听说后来有些人不大批判老右派哒,全家右派的说法却流传开来。

    “有没有趣,咪咪”牛鞭看着咪咪问。

    “哦,他爷爷是最有学问的啦,比你老师还厉害。”咪咪却说起了他关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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