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门时, 柴房里的金?正缓缓套着外衫, 而她身侧除了那盏昏暗的灯, 便什么都没有了。
环顾四下一圈, 也没发现扎格列的身影,南卡倏然疾步朝金?走过去。
金?明艳的面庞在暖黄色光圈映照下, 添了一丝说不出的韵味, 笑意自她眼角柔柔绽开时, 她抬起一双无辜的美眸看着南卡:“这么晚了还带着近侍到柴房幽会, 土司大人果真好雅兴。”
“我这次针对的不是你, 不管你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我都不在乎...”南卡脸上的神情很淡, 唇角却不经意的勾起:“但你若一味佯装不知, 还想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我就让你尝尝布萨家家法的厉害。”
南卡神情明灭,直勾勾盯着金?那张带了□□似不动声色的脸。
“迦罗, 前门有锁儿守着,其他的人都守在何处, 你记得么?
话是对身后的迦罗说的, 南卡人却未转身。
“一些在柴房附近, 还有一些在后门。”
金?也没想到南卡会提前埋伏好再冲进来, 她此刻虽笑着,那笑却显得有些僵硬。
南卡见她神情起了变化, 便立即起身朝柴房北面的墙壁冲了过去。迦罗紧随其后, 用剑挑开堆在墙边的柴火, 挑开那堆杂乱的柴火后,墙上便赫然现出一个窟窿,那窟窿的大小将将好能通过一个人。
“我先去后门看看,等她穿好衣裳,你带她过来与我会和!”
南卡急匆匆撂下一句话,便钻进了那个窟窿。
钻这个窟窿,并不是为了感受扎格列的心路历程,她只是觉得,扎格列费心凿出的这个洞,大概是为了逃跑时能逃得快一些,所以从这窟窿钻出去,大概能寻到一条通往后门的近路。
…………
“对了,上次我给你的提醒事项还管用么?”
穿戴整齐,金?起身走到迦罗跟前,自然而然的同他开口询问之前的事。
迦罗漠然道:“不管用。”
虽然迦罗对除了南卡以外的人,都不太友善,但这句“不管用”里却没有包含半点不善的意思,因为它确实不管用。
金?掩嘴笑道:“我早猜到那条子不顶什么用了,如她那般尊贵的人,身边少说也得有几百人伺候着,就是不写那些提醒事项,她身边的女奴也会这么做的。”
金?已然穿好衣裳,却不急着走,迦罗蹙眉沉声催促道:“可以出发了么?”
金?的目光饶有兴趣的停在迦罗如铸的侧脸上:“其实我是奴隶出身,因为选被选中送到了日光城,盐城的老爷们才销了我的奴籍。”
“我不会因你曾是奴隶就放你走的,所以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迦罗语气冰冷,根本无暇去听金?说了什么,他只想尽快离开柴房,追上南卡。
“你不是喜欢布萨家的小土司么?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用我过往的经验,做做参考参考,说不准哪一日,你也能托她的福,销了奴籍……”金?顿了顿接着道:“虽然,女土司一生肯定不会只有一个男人,但能做她其中一个男人,并因此脱离奴籍,却是件划算的买卖。”
金?话音未落,迦罗的剑便直抵在了她喉间的位置。
“我好心给你出主意,你却拿剑吓唬我?”
金?自然不知她这番话是如何触怒了迦罗。
前半部分迦罗还能装没听到,可后半部分,当她说到,女土司一生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时,他心头便泛起一阵汹涌的怒意。
“我没有吓唬你……”他神情冰冻,语气也无半分起伏,“朝这位置往左一寸,便能取你性命。”
金?冷笑道:“我不信你敢杀了我,只有我活着,她才能抓到扎格列的把柄。”
迦罗骤然将剑锋移至金?的下颌处:“我不能杀了你,却可以划破你的脸,只要我主还能认出你,便是我不慎多划了几道口子,她也不会介意的。”
…………
沉沉夜幕下,一道白色身影直奔后门而去。
于半盏茶的功夫后,南卡赶到后门。
指着跑在她前头的褐色微胖身影喊道:“桑弥!阿哲!快抓住他!”
这一喊,夜色中又闪出两道身影,朝她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还好土司府里没事就爱瞎点灯,以至于南卡这个夜盲也能在夜间发挥她跑得快的长处。
还好,她提前在后门布置了两个人,以桑弥和阿哲的身手……
思及此处,南卡神情一滞。
糟了!后门这两个是曲丁的人,他们不害她就算不错了,她怎么能指望他们会帮她呢?况且这两个人中,还有一个,是前几日才与南卡结下“不解之缘”的桑弥……
想到这里,南卡连气都未喘匀,便飞身跑了出去。
她跑的极快,却也没能追上扎格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微胖的褐色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而距离那道身影不远处的地方,定然站着不动的那两个人便是桑弥和阿哲,他们果真故意放走了扎格列。
以为自己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在柴房堵到扎格列,所以南卡在各处布下人,也仅是为了以防万一。谁成想扎格列居然幽会还幽出经验来了,不仅会在柴房墙壁上凿窟窿,还能顶着那副中年发福的身形,跑得比兔子还快。
“土司大人,没追上。”
夜色正浓,故而看不清凑上来的桑弥脸上是否带了欠揍的笑,南卡此刻只觉得两耳嗡鸣,浑身无力,她很想对着桑弥破口大骂,可是又不知道该骂他什么。
“你明明就是故意将他放走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跑得都快断气了,你上前跑几步帮我抓一下他又能如何?”
倘若南卡这么说的话,桑弥必定会和之前一样,悠然反驳道:“心知肚明的事,问出来有意思么?”
是啊,既然是曲丁派来的细作,便不可能因为这是南卡第一个即将抓到的把柄,而手下留情。她虽然十分希望这帮人能再坏一些,在她快要集齐最后一个把柄时,再出手搞破坏,以便他们能享受到,让她在最后一刻万念俱灰的畅快感。可惜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最后一刻碾压对手,除了风险太大之外,对曲丁这样年纪大了的人来说,夜长梦多这种严重影响睡眠质量的事是绝对要避免的。
想起适才,在柴房外听到的争吵声,南卡突然有了主意,想要立即回去陪金?好好“聊聊”。
临回去之前,南卡蓦然伸手拍了拍桑弥的肩:“阿弥,你做的很好,追不上他,是因为你的腿太短,所以我不怪你。”
失败后,要死要活纯属是在浪费时间,失败后,对对手进行人身攻击,也是在浪费时间。而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要死要活是在痛苦中浪费时间,而对对手进行人身攻击,却是在痛快中浪费时间。
尤其是在桑弥怒目瞪着南卡的时候,这种痛快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就在南卡打算回到前庭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慵懒温润的嗓音:“走得这么急,人不要了么?”
这声音是……
骤然转过身,南卡似一只离弦的箭,朝不远处那道白色身影冲了过去。
“扎格列!你平时里是不是在练习跑步?”
衣领被人揪住的扎格列连头也不敢抬的微微点头。
“你追了他那么久,就为了问他这个?”
白无络无可奈何的抬手敲了敲南卡的脑袋,那几下敲得很轻,南卡却佯装吃痛的捂着脑门道:“本来想好好谢谢你的,谁知你竟然对我使用暴力。”
白无络挑眉伸手作出要继续敲她的样子,手却在触到她额头时,堪堪摊开掌心,朝她额间揉去。
“你是怎么抓到他的?还有,你用手揉我额头做什么?”
脑袋被白无络揉着,南卡的身体也跟着轻晃了起来。
她还以为白无络只管幕后操纵,不屑于参加这种幼稚的抓捕行动呢,没想到他竟这么讲义气!
“我闲来无事散步消食,走到此处时,便碰巧遇上了他。至于揉你额头嘛……”白无络故意顿了顿,片刻后才似笑非笑道:“是觉得你太笨,想给你传输一些我的智慧。”
从他揶揄南卡的话中来看,他大概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了。
能得到这个消息,能抓到扎格列,都是白无络帮的忙,不能因他只是碰巧路过,便不算他帮忙了。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南卡明白,但白无络帮她的忙加起来,怎么说也该算是涌泉之恩了,偏头想了一会儿,南卡决定既是涌泉之恩,那就商量着报吧。
“小白,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却没得到的东西?”
按住白无络的手,南卡一脸诚恳的问道。
一旁的扎格列哭笑不得的仰起头,没想到白巫师性格特别,连兴趣爱好都跟一般人不一样。与女土司说个悄悄话,都得抓个人过来旁观。
扎格列的头还未仰太高,便被白无络瞟过来的眼神给吓得重新低了回去。
“听你这意思,我要什么你都肯给喽?”
南卡认真点了点头,以后用到白无络的地方还很多,就算他狮子大开口,管她要十箱黄金,她都会砸锅卖铁给他送过去的。
月下,黑色的衣袍堪堪被风吹动,白无络眼底笑意渐浓,上前几步凑到南卡耳侧轻声道:“那,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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