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197章 品味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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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后,凌然然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陆医生,我明天要去香荷社区上班了,以后……”

    陆一鸣聚拢散漫的视线看向凌然然:到底,季心凌还是告诉了她母亲,可是凌然然的神态不对呀

    “你可以继续在这里。”他放慢音速,郑重其事。

    “我当然也愿意呀。”凌然然很是炫耀,回头看着陆一鸣和巩小莉,“不过人家社区这不是忙吗反复交待过最好明天去上班。然后我们合唱团的金大姐也给我打了电话,说再不去就不能参加十一合唱比赛了。”

    “你要参加比赛”巩小莉有点大惊小怪,“你要参加合唱比赛你会唱歌”

    “嗯呐。”凌然然假装不好意思,其实隐隐更得意,“我读大学时就是学校合唱团的。金大姐让我领唱,虽是b角,但是我会补台,而且,唱的都是老歌曲,我当然愿意的。”

    巩小莉睁大眼睛,“还是领唱!太能了你。”

    “就是b角。”凌然然正色说道,“如果金大姐当天出现不良状况,我就领唱。”

    “b角也不错。”巩小莉由衷地赞叹,“你什么时候表演得给我说,我要带宝宝去看。我们要给你扎起!”

    凌然然已经恢复正常,可以离开解铃咨询室——那么,仅仅一天时间,不,或许在昨天晚上,季心凌就已经为她妈找到了后路,不动声色,照旧套路欺骗。不管天塌下来,天陷下去,她驾轻就熟无动于衷地表演。

    蒙在鼓中的凌然然肯定不知道她女儿是多么在行这些欺骗,更不知道她女儿在外面狐假虎威河东狮吼,当然,更不知道他已经和季心凌分手。

    陆一鸣嘴角牵牵,“凌老师要参加十一比赛,我们当然要支持。这段时间事情也不多,小莉一个人也能应付。以后有空,凌老师可以再来我们解铃咨询室。”

    巩小莉有些舍不得凌然然离开,不过老板都同意了,自己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今天晚上我请宝宝吃饭,陆医生……”凌然然期待地望着陆一鸣。

    陆一鸣摇头,“我还有些事,就不来了。你们玩高兴。”

    “是不是要约女朋友吃饭啊”巩小莉多嘴地插话,与凌然然相视一笑,似乎两人都笃定是这么回事。

    “我给陆医生表个态,”凌然然对解铃咨询室很是留念,说的话情真意切,没有半点虚伪做作,“我是支持你和心凌多了解的。以后呢,只要你们需要,我是说,以后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身体力行,完全办到。我是说……总之你们以后的所有事情,我都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们!”

    “你就想抱外孙!”巩小莉热烈地说,“我知道。凌老师,你要去社区上班,要去合唱团唱歌,其实就是想回家做好准备抱外孙!”

    “那当然。”凌然然骄傲地笑,“我这把年纪,能不想吗”

    巩小莉和凌然然一唱一和,热烈闲聊,互吹马屁。

    陆一鸣浅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起身回到办公室,他阖上门想小憩片刻。昨晚他一夜没睡,强迫自己整理落下的各种资料,现在有些睡意,却是万般念头涌上脑际,心底轻轻叹息一声,还是放弃午休的打算,打开电脑,一个字一个字读当初季心凌到咨询室后他作下的文字记录。

    原来,人真的会疲倦至极却毫无睡意。

    下午,凌然然和巩小莉约好吃饭时间地点,依依不舍地离开解铃咨询室。陆一鸣对巩小莉的工作做出新安排,要她通知维纳斯美容院所有员工和顾客善后。

    姜涵答应接手北京解铃,导师开始化疗,成都的所有烂摊子都属于他份内事。

    他又和梧桐里小区的虞大姐联系,确定明天恢复对社区老人的拜访。

    一切,他都会尽快恢复正常,只是,他没钱来处理维纳斯美容院的善后赔偿,退赔顾客。在北京时,他老爸老妈反复过问他的经济状况,他都避而不答,避重就轻,给人的感觉是虽然解铃咨询室没赚到钱,却也可以勉强支撑下去。

    “要是无法做了,你就回北京重新开始啊。”他老妈偷偷拿自己攒下的私房钱给他,“你要成家,要顾事业,那人家女朋友,你也不要太小气——诺,拿去买点礼物送人家。”

    他没要老妈的私房钱。是的,他从来没有买过礼物给女朋友——真爱,是不需要礼物来表现的,他一直以为。现在想来,她对他从来就不是真爱。

    他开车到银行申请抵押贷款,他需要钱。一个男人没有钱是很伤自尊的。何况维纳斯美容院的善后工作必须尽快解决,每拖一天,就是一笔费用。到银行后才想起今天是周日,无法办理贷款。

    从银行出来时,他突然间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里走。以往姜涵在的时候,姜涵总会每天给他打电话,只要他稍有空闲,就会要他去陪她——或许,也是她陪他。而每到傍晚,他会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杂事到体育场,他会在那里慢跑等待女朋友出现。现在,他还去吗她会去吗

    他漫步在街头。

    一切,都不可能恢复了。姜涵回了北京,他离开了季心凌。

    他独自在秋意深浓的林荫道上漫步。

    周日的成都街头人流如织,他踌躇犹豫,突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他来到精神病院。

    他依在女贞树下看楼上窗户,宇晨,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转什么时候才会叫他一声表兄

    时间太晚了,他不想再上去看宇晨,而且他的心情也不适合此时面对宇晨。他在女贞树下徘徊。他只是无处可去,又不愿意回家。书香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不愿意回家的感觉——他不愿意回家面对自己的孤独。

    他倚在银杏树下,仰头看着黄褐色的银杏叶。

    秋天真的来了,银杏叶变黄的时候,很美。而他的恋爱,他三十四岁了,第一次认真恋爱,在他以为会修成正果时,他亲手毁灭了。

    此时,他才明白那么多的失恋者,在失恋的刹那万念俱灰的感觉。

    原来,自己也是凡夫俗子,也会有痛苦和无言的失落。

    “一鸣”吴晓桂在花园小径喊道。她和丈夫正陪着林宇晨散步,怀里抱着篮球。想来,他们一家子刚练完球回来。

    陆一鸣习惯性地恢复他温和的面容和浅浅的笑意,迎上前。

    林宇晨张开手掌慢慢滑过修剪好的万年青,他抬起双眼看向陆一鸣。陆一鸣保持着和林宇晨的安全距离,微笑:“宇晨,好久不见。你好吗”

    林宇晨歪着头打量他,继续玩他的游戏,用手划过万年青枝头。

    “姑,姑父。”陆一鸣没得到林宇晨的回应,不过也不以为然,林宇晨正在好转,完全接受了他爸妈陪他游戏,这是很大的进步。

    蓦地,林宇晨跑回来,夺下吴晓桂手里的篮球,狠狠砸向陆一鸣,呲牙瞪眼嘘他。

    陆一鸣怔怔,转身捡起地上滚动的篮球,试探着说:“宇晨,你想和我玩吗”

    宇晨啪一声坐在地上,分开双腿。

    陆一鸣明白了,宇晨是要玩他们在五六岁时玩的游戏,互相推球。

    他也毫不犹豫地坐在地上,分开双腿,将篮球滚到宇晨面前。

    宇晨接了球,又推回他,脸上笑容灿烂:“一鸣,该你了!”

    秋鸟啾啾,万籁俱静,一枚银杏叶缓缓从半天飘逸而下。

    这是宇晨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陆一鸣抵制住内心激动,抬眼皮朝吴晓桂使眼色,吴晓桂掏出手机,蹲下,将镜头对准儿子的脸部。

    “宇晨,该你了!”陆一鸣喊道,将篮球滑向林宇晨。

    “一鸣,该你了!”林宇晨咯咯笑起来,将篮球滑向陆一鸣。

    ……

    把林宇晨送回病房,他恋恋不舍地看着陆一鸣仨离去。病房大门在阖上的刹那,林宇晨突然撕心裂肺哭叫,拼命锤打门板。

    吴晓桂站在楼梯口,泪如雨下。

    “好了,咱们走吧。”林司机扶着妻子劝解:“宇晨这不在好转吗你就不要跟着伤心好不好”

    “他一个人,他害怕独自睡觉。他以前害怕就会哭。”吴晓桂泪眼婆娑,“他小时就这样。每当我去值晚班时他就会哭闹不要我离开。”

    陆一鸣激冷,林宇晨的心智回到五六岁前,所以,他记起了他的害怕,记起了他当时遭遇的种种。

    “当时你们是怎么办的我是说他哭的时候”陆一鸣急切地摇着吴晓桂的胳膊,“想想啊,姑姑,宇晨害怕独自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办的”

    “我给他开着灯,放收音机里播出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之类的。那是一个老式收音机。”吴晓桂抽泣着回忆。

    “他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五六岁——快,去买收音机,老式收音机,然后下载你能想到的所有的童话故事!”陆一鸣吩咐道,“我去找医院医生,我会想办法去陪着宇晨,到天黑时,我会告诉他独自听故事,等待我们下一次相聚。他一定会走过这一关的。他一定会的。”

    当病房门重新打开时,林宇晨扑到陆一鸣怀里,抽抽噎噎地说,“那个坏蛋说要杀我,我跑不过他……”

    “那个坏蛋叫什么名字”陆一鸣搂着宇晨,给他擦拭泪水,用最温和的语气安慰道,“你知道,我不会让他杀你,我们一起跑。再想想,他叫什么名字”

    林宇晨歪着脑袋,泪眼迷糊,“我一直在想,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我们慢慢想。”陆一鸣扶着林宇晨坐下,“我们慢慢想——告诉我,我刚才就是下楼一小会,你看见了什么”

    “屋子里黑黑的,没有灯,也没有声音——还有这门怎么打不开为什么那些坏人要锁我”林宇晨五官扭曲痉挛,不解地问,“我是想和你一起走,可这门就是打不开。”

    他想离开这个孤独的地方了。

    陆一鸣宽慰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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