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155章 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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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涵说“报复”二字时，陆一鸣还以为是解铃咨询室的巩小莉和凌然然两个废柴欺侮她——那两人最多也就在言语上过分些，他知道，也并没有介意，他希望姜涵学会与她们友好相处。现在听到姜涵说在酒吧被人欺侮，才知道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我还是清白的。我没有被人占便宜……师兄，你不能嫌弃我……”姜涵趴在陆一鸣怀里嚎啕大哭，“我发誓我在改，我天天都和你在一起，天天都守在美容院，我不再一个人去酒吧，我在改——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了别人，不要啊……”

    “我……”陆一鸣抬头，那团深绯色的影子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居心叵测地看着他百般为难——天知道，她此时看着他怀里有别的女人居然在笑！而且是讪然，是嘲笑，是——“师妹，你一直在我心中都是最重要的，没有人敢再欺侮你……不，我不会嫌弃你，你是我唯一的师妹……我们回去吧啊”

    陆一鸣顾不得了，他没有能力来处理此时两个女子的骤然相遇，他扶着姜涵走出体育馆，还在痛哭的姜涵伏在他肩头，他们走过那一团深绯色刺眼的影子。

    在那团影子里，有一双冰冷的眼眸在秋风秋雨中嘲笑着凝望他们。

    陆一鸣带着姜涵回公寓。一路上，姜涵都梨花带雨，完全失却往日的飞扬跋扈趾高气扬，泪眼愁眉，一脸失意：“她真的是殡仪馆遗体美容师吗殡仪馆的遗体美容师呀！而不是哪家大公司的继承人，或某个大贵人家的千金”

    从去年陆一鸣南漂成都后，她不是没想过放弃这段无望的感情，但总是心不甘，甚至，她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从北京追到成都，甚至，她一次又一次自动忽略他的冷淡和拒绝，而以他偶尔的回眸、偶然的微笑安慰鼓励自己。

    一路走来，她倍觉辛苦而痛苦，只以每天见他为甘甜，只以每天看见他那淡淡的笑容而满足。

    她是一个女儿家，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如一团骄傲的火焰燃烧。在他面前，她伏低身段，没有任何骄傲，没有任何自尊，他喜欢的她便去努力，他反对的她便阳奉阴违从不公开违背。她千方百计留他在身边，留他不住时就追随他东南西北，甚至投怀送抱……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留住他。

    他居然会和一个殡仪馆的遗体美容师恋爱……这很沉重地打击她。

    回到姜涵公寓，陆一鸣拥着她进屋。在姜涵冲澡的时候，他已经磨好咖啡，按姜涵喜欢的加好适量的糖和牛奶；当姜涵冲好澡穿着丝质性感内衣出来，他把咖啡递给她，拿了干毛巾和热吹风，温柔地揉搓吹干她湿透的头发。他做这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到心无旁骛，如同呵护一个深深溺爱的妹妹。

    她在他心里，始终不曾有半点男女之情。

    他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个……此刻正在诅咒他的河东狮。心凌会在体育场淋雨吗他心里掠过一丝疑问，仍然温柔地给姜涵揉搓湿发。

    姜涵轻轻啜了一小口咖啡，强自镇定自己，找出一个破绽，“可是你整天都在咨询室，或者在小区拜访，我……这一周来，我天天都和你在一起，你没和她约会，也没和她见面……你只是拿她来气我的……你们不是恋爱朋友！你只是报复我，因为我做错了什么”

    “我们是。”陆一鸣从姜涵手中接过咖啡杯放在茶几上，继续给她吹头发，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我们是在恋爱——只是我还没找到与她相处的更好的方式。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互相表白，我们愿意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了两次，可是都找不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姜涵低头的刹那有了一些泪水，她强自咽下，又在眼中含着笑，返身抓着陆一鸣的手摇，“那就是你们还没真正恋爱。我还有机会。一鸣，我们总是相处很好，我们这些年一直相处很好对不对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爸妈喜欢你，你爸妈也喜欢我。我们彼此看重，彼此守护，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别人——就算现在有她，她也会很快消失的。我会等。我会理智，我会友好，我也不会胡心乱想。你原谅我今天晚上不理智。以后我真的会对她礼貌……我等你慢慢结束好不好”53

    “傻姑娘，你的感情不在这里。”陆一鸣放下吹风机，坐在姜涵身边，拍拍她的手背，“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并没有在意过别的女子，除了你。我的心里，你是最特别的人，和宇晨一样都是我至亲至爱之人，我愿意尽一生的努力守护你们。导师和师母每天都在担心你，你却在这里为了我受苦，我心里很内疚。不论你要怎么样我都可以依你，但是，她，季心凌，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能让出她，我也不会结束。”

    “可是我不相信一对相爱的恋人，这么咫尺天涯，这么冷若冰霜地相处，你们是恋人吗！我不相信！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对了，她不是真正的地喜欢你，她只是对你别有用心，她只是想着嫁给你作为她提升阶级的跳板，她不是真正的爱你啊！”

    两人回到姜涵公寓已经一个小时多了，姜涵蜷缩在沙发上，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有气无力，一直伤心欲绝，不停地想着各种理由来劝说陆一鸣结束与那个可恶的殡仪馆遗体美容师的所谓的恋爱。现在听到陆一鸣说两人之间还没有好好相处，立马如溺水中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会放弃机会。

    陆一鸣陪护着姜涵。姜涵孤僻、傲慢，刚易折。姜涵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事事如意，而在情感上孜孜不倦，更容易让她走入死胡同。他相信只要好好解释，姜涵会理解他，会……放手。却没料到姜涵如此执着倔强执念，如此牵强附会只相信自己心里所希望的而不愿意睁眼看现实。

    陆一鸣在心里轻轻叹气，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争论的意思，“人生的第一意义便是生活，人必须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或许，我也曾这样想过，觉得她不是真正喜欢我。她并没有……或许她的生活中，我并不是必须，她在为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工作打拼，我与她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以，我也在尽最大努力去理解她，去学习她……”

    “你学习她”姜涵冲动咆哮，“她一个殡仪馆的美容师，肮脏，下贱，无知，除了脸蛋漂亮以外，她有什么值得你学习的！一鸣，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全国一流大学出来的，你是本硕博连读八年的才子，你……你太菲薄自己抬高了她！”

    从姜涵激动的小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陆一鸣站起身来，“姜涵，你不能这么攻击她，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并不肮脏、下贱、无知，她也是正规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她的工作不是你我这些整天坐在明窗净几办公楼里的人可以想像的。她沉默过，犹豫过，努力过，她在挑战这个世界的既定规则而无所畏惧，超越她自身所具有勇气，她踏踏实实工作，独立、自强、进取，她出淤泥而不染……”

    见陆一鸣变脸，姜涵后悔起来，脸色讪然，忙拉着他的手辩解：“师兄，一鸣，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不应该乱说话。我说过我会等你的。我不应该说她的坏话。我会改，我会改，相信我！”

    “师妹，这些年来，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妹妹看待。我守护你，喜欢你，但从没有把你当作异性朋友来喜欢。我知道我一生都会和现在一样喜欢你，我也知道我一生都不愿意伤害你。但是，你的幸福不是我，那对你是不公平的。”

    “我不需要这种公平。我只需要你！”姜涵有些失态，才保证不攻击季心凌，但见陆一鸣又把她的感情视而不见，情绪不受控制地说，“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比那个殡仪馆的女人更懂你，更适合你！你怎么可以喜欢一个那样的女人！她双手有尸臭味！你们根本不是同一阶层！爱情和婚姻都要门当户对的，你怎么可以跨阶层去喜欢她！我知道了，肯定是她勾引你对不对！肯定是，她扮作一副楚楚动人的无辜样子来讨好你，来唤起你的同情心……”

    陆一鸣愣了愣，垂头低语，“她……姜涵，你不能这么说我喜欢的人，我再次提醒你不要攻击她……而且她，她从来就没有讨好我——对了，你早些休息，我得去找她。”

    “不，不！”姜涵赤着脚跳下沙发，扑到陆一鸣怀里，疯狂地尖叫：“不，我不要你去找她！我不要你走啊！”

    陆一鸣为难地苦笑：“姜涵……你早些休息好不好我明天再陪你午饭好不好心凌她，她还在运动场啊”

    陆一鸣的让步，更激起姜涵的决绝，她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泪流满面，“一鸣，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你知道我会死的，你知道我会难过死的。我的心在疼，我不要你离开啊！你要是离开了我，我发誓我……”

    上一次，她在他公寓外坐了一整夜……而现在姜涵情绪糟糕，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发誓保证，转眼又立马推翻自己所说，歇斯底里，反复无常。

    陆一鸣妥协了，他长长地出口气，颓然地搂抱着攀在他脖子上的姜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