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盗马金枪传分节阅读107

    此话一出,大殿内又沸腾了起来,众人一听以后有封赏,都能成开国的元勋,早就忘了害怕,一个个摩拳擦掌都要在那盟单兰谱上签字。

    涪王命人捧着盟单,自己头一个将名字写在上面。紧接着就是三世比丘昆仑僧和三十陈抟陈东坡,第四个便是刚才那个老道刘道通,其余人等皆在殿内排队争抢着签名。

    人群之外有一老一少站得老远,就听那年轻的少年小声问道:“爷爷,没想到涪王要造反啊!咱们就是来送镖的,事先也不知道还有这等事啊!要是知道了,打死也不来送这趟镖,现在可如何是好?那两个凶僧说,谁不答应就要宰谁,咱们签还是不签?”

    老者也是暗叹一句,“唉那个盟单是万万签不得的!签上了名字,就是造反的罪人啊!”

    “可咱们也不敢得罪涪王啊!”少年发愁道。

    老者想了片刻,道:“别急,等一等。人这么多,涪王不一定认识每一个人,要是别人问起来,咱们就说签过了,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一个的查。等过了今晚,咱们就得找机会早点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

    ☆、君心非我心

    约过了半个时辰,盟单兰谱才算签完,涪王叫人收好,送至冲霄楼,随后又在康宁殿大摆酒席,宴请殿内的上百人。常言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只见三手真人刘道通突然站起身说道:“王爷,听说您抓住了杨八郎?”

    涪王点点头,笑道:“不错,杨八郎现在就关押在府内。”

    刘道通看看众人,又对涪王说:“王爷,我们都是市井小民、山野村夫,还从来没见过大人物!这杨八郎虽然背国投敌,但也算是杨家将,不知能否请出来,让我们大伙儿瞧瞧,看看这个威震边关的杨八郎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这一说,殿内的其余人立马起哄道:“不错,咱们还没见过大人物呢,带出来看看啊!”“王爷,今夜正好签了盟单,大伙高兴,把杨八郎带出来乐呵乐呵!”“王爷,我想看看杨八郎是不是三头六臂呀?”“王爷,听说杨八郎不喜欢女人,那咱们就找个娘们儿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人!”

    白山白子路作为涪王的都统护卫,一直都站在涪王身后。此时听到那些江湖人越说越下贱,不禁心中恼怒,他盯着那些叫的最欢的人,记住他们的样子,日后定要找机会杀了这些人。

    再说涪王赵廷美,此时多喝了几杯,一听众人起哄,便点头答应,“既然诸位要看,那本王就命人把他带出来,让大家看个痛快!”话音落地,众人又是一阵欢呼。白子路闻言心中一动,急忙上前,拱手道:“王爷,子路请命亲提杨八郎!”

    涪王笑道:“好!你带着人,去把杨八郎押来!”

    白子路领过王命,出了康宁殿,带着三十甲士直奔冲霄楼。到了楼下,命甲士进去带杨延顺出来,这三十甲士是涪王亲自训练的,专门负责进出冲霄楼,其余人等,都不能也不敢进这冲霄楼。

    时间不大,杨延顺被甲士带出冲霄楼,抬头看看夜空,一轮明月挂在天边,不禁感概:“终于重见明月了,不知明月可曾想我。”

    话音一落,白子路怒道:“明月是谁?”

    “啊?娘子白都统来了!不知找我何事呀?”杨延顺故作正经地说道。

    白子路屏退三十甲士,“你们走吧,我稍后会亲自把杨八郎押送到康宁殿!”

    甲士们自然不敢违命,当即离开,剩下杨白二人。杨延顺刚想上前拥抱白子路,就见白子路面色一变,“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哦?放我走?涪王是叫你带我去那个什么殿的吧?如果你把我放了,你岂不是要受连累!”杨延顺问道。

    白子路急地直跺脚,“别管我了,你快走吧!涪王今天大寿,召集了心腹和许多江湖人密谋造反,还签了盟单兰谱。他们饮酒作乐,想要寻你的开心,总之你若不走肯定要吃亏!”

    杨延顺反手抱住白子路,笑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走了。一,我不能连累你,你因我而被涪王处死,那我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二,涪王要造反,这事我必须阻止!想躲也躲不掉啊!二师父说了,如果我能成功阻止涪王造反,或许我就有机会回辽国,不必一直囚在江南。”

    白子路本来听得高兴,但一听杨延顺说要回辽国,不知为何竟是心中一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杨延顺把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像书生一般,但却是个骚包的书生。“还请兄台前头引路,带我去见王爷!”

    杨延顺跟着白子路踏进康宁殿的时候,殿内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尽皆望着杨延顺。上百道目光投射过来,倒还真吓了杨延顺一跳,不过他马上适应过来,昂首挺胸,走到殿中央,傲视群寇。再看那些江湖人,神色不一而足,有的仰慕,有的不屑,有的钦佩,有的害怕。杨延顺环顾一周,将殿中人看个一遍,不禁心中暗笑,常言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真是不假。涪王到哪儿找来了这些歪瓜裂枣,一个个长得比细脖大头鬼还不像人!杨延顺越看越想笑,直到最后根本就忍不住了,站在大殿上狂笑不止。

    涪王喝的有点醉了,见杨延顺来到殿前,未等说话,先是大笑不止,举止投足之间,尽显大将风范,这才是真英雄啊!再看看殿内的其他人,不禁摇了摇头,萤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殿内众人虽不知杨延顺所笑为何,但也知其定是没有好意,便也不禁心中憋闷。就见刘道通眼珠一转,又站出来了,向涪王一拱手,道:“王爷,杨八郎果然与众不同,我等算是见识了。今夜王爷大寿,又逢签订盟单的喜事,何不让杨八郎献曲一首,一为祝寿,二为助兴!”

    杨延顺盯着面前的这个老道,冷笑道:“这位道爷,想不到你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啊!莫不是你喝的醉了,把这康宁殿当成了青楼不成?想必道爷是青楼的常客吧?否则怎么张口闭口的不离唱曲助兴?”

    刘道通闻听此言便要发怒,但一想涪王还在跟前,他怎敢造次,便冷哼一声,没有搭言。杨延顺却是无所畏惧,见刘道通气得满面通红还不敢还口,笑的更加大声了。

    涪王这才开口道:“八将军,廷美早就听说你最善属文调琴,今夜恰逢大喜之日,将军可愿意弹奏一曲?”

    杨延顺听见涪王赵廷美说话,不敢怠慢,但心中却满是豪情,不吐不快,便道:“满座酒囊饭袋,岂知焚香操琴之雅,徒为对牛弹琴罢了!”

    殿中众人一听此话,尽皆怒目相向,若不是涪王尚未发话,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将杨延顺乱刃分尸了。

    再说涪王,此时竟是突然兴起,非要听杨延顺奏曲不可,便离座来到杨延顺跟前,一把抓住杨延顺双手,恳切道:“将军,可愿为廷美一人而弹?”

    杨延顺:“罪臣屠夫之手,沾尽了鲜血,多年未曾抚琴,怕是早已生疏,呕哑嘲哳,难以为听。”

    “廷美就要听将军之手弹奏出的铮鸣之曲!来人呀,抬琴来!”涪王龙袖一甩,吩咐下去,立即有人抬来一张古琴。

    涪王转身亲自斟了一杯酒,举杯道:“廷美先敬先生一杯!”说完一饮而尽,满面酒红,期待地看着杨延顺。

    殿内众人没想到涪王竟如此看重杨八郎,不禁心生不满,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把怨恨转嫁到杨八郎身上。

    再说杨延顺,此时再也推脱不得,信步来到琴案前,便见案上放着一张素琴,古香古色,简朴至极,与金碧辉煌的康宁殿显得格格不入。

    “琴是好琴,但不知这双操琴的手,是否还能拨响琴弦。”说完,杨延顺轻轻一抚,琴弦一震,琴声散开,如子规啼血,独凤哀鸣。想到前几日游宫观画,与涪王一见如故,奈何君臣不能同心,杨延顺只得认命,调琴弄弦,轻启唇齿,唱道:

    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

    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君爱一时欢,烽烟作良辰,

    含泪为君寿,酒痕掩征尘。

    灯昏昏,帐深深,

    浅浅斟,低低吟。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

    谁解琴中意,谁怜歌中人。

    我为失意臣,君是得意王,

    君志在四海,岂敢望永亲。

    薄酒岂真醉,君心非我心,

    今宵共怡悦,明朝隔远津。

    天下正扰攘,四野多逃奔,

    须臾刀兵起,君恩何处寻。

    生死在一瞬,荣耀等浮云,

    当君凯旋归,能忆樽前人。

    灯昏昏,帐深深,

    君忘情,臣伤神。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

    明日江水头,遗韵埋孤魂。

    ☆、蛤-蟆眼的侯爷

    涪王赵廷美的王府后院一间客房内,一灯如豆。屋内坐着一人,这人长着一张大圆脸,紫脸膛,扫帚连鬓眉,蛤蟆眼,狮子鼻,鲶鱼嘴,一张嘴满口的大黄板牙,此时正坐在一张酒桌前,桌上杯盘狼藉,好似刚被人扫荡过一般。再看那人,显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此时正用粗壮的手指抠着牙缝里的肉丝,好容易抠出来,粘在手上,又把手指送进嘴里,将那肉丝舔了进去,咽下肚子,满脸的幸福。

    自斟一杯小酒,送到嘴前,嘬了一口,酒水自喉咙流下,清脾洗胃,别提多舒坦了。就听见那人自己哼哼着小曲儿,根本听不出唱的是啥,咿咿呀呀的,活像老太太尿了炕一般。他却自得其乐,反正这屋内只有他一人,并无旁人在场。

    又过了片刻,就见他松松腰带,抖了抖袍袖,自语道:“唉,想不到我密斯托哈也有今日呀!瞧这美酒佳肴!瞧这官袍履带!这面料!这手感!啧啧,就连我大哈密的国王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啊!”

    密斯托哈翻着蛤蟆眼,想着几月前发生的事情,自己本来在哈密国当着小小的西域侯,谁知被大辽国的于越大人耶律休哥秘密召到上京。说起耶律休哥,自己也和他算是老相识了,还有那个威震边关的杨八郎,可惜自从宋辽罢兵言和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自己此次南下宋国,就是奉了大于越之命,以特使的身份,带了五百名亲兵,名为访宋,促进两国工商交流,实为前来寻找杨八郎的!

    大于越说了,只要自己能把杨八郎带回辽国,自己就是大辽国的侯爷。这大辽的侯爷和西域的侯爷那可不是一个档次的,自己说什么都要找到杨八郎并且把他带回去。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都南下宋国两个多月了,半点杨八郎的消息都没有。不但如此,刚到金陵城,就被大宋的涪王请到了王府内,好吃好喝地招待,美味佳肴,不胜枚举,每天都撑的小辫朝天!看得出来,这个涪王一心想要拉拢自己这个大辽特使,言语之中,尽是蛊惑引诱之词,啧啧,看来大宋朝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密斯托哈长吁短叹,又忖道:大宋朝是不是铁板一块和我倒真没什么关系,我还是早点找到杨八郎最好!明天早上就去向王爷辞行吧,我应该继续向南找,想必杨八郎没在金陵停留而是继续向南走了。唉,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啊!唉,大于越对杨八郎用情至深,令人动容啊!唉,王府的酒菜这么美味,我真不想走啊!

    他正在这边想着,突然门外有人道:“侯侯侯爷,涪王啊啊派人派人来请您去前殿,说是有人唱曲儿助兴,想叫您您一同前去听听听。”

    密斯托哈闻言一愣,听曲儿?他挠了挠脑袋,暗自想到,今天涪王大寿,寿宴结束之后自己就回来了,因为知道涪王还要和心腹大臣们密谋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对于自己这个“特使”来讲不便知晓,自己也没那兴趣了解,不过此时又派人找我去听曲,莫不成涪王真想要我去参与?临来之时大于越千叮咛万嘱咐自己,此次南下首要任务是找杨八郎,叫自己不要涉及两国政治,否则惹出了祸,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罢,密斯托哈大声道:“你去回绝了他,就说本侯爷已经躺下歇息了,就不去听什么曲儿了!”

    门外那人名叫铁刺烈,是个结巴,也是此次南下的五百亲兵的头领,专门负责保护密斯托哈的安全,此刻闻言便答道:“是是!我就说嘛,侯爷肯肯定没兴趣,他们找了找了个大大男人唱小曲,听说还还是曾经跟咱们大啊大辽打过战的杨家将啧啧,我这就去回回了他!”

    话音刚落,房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拽开,侯爷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瞪着一双蛤蟆眼,大黄板牙上下一碰,“你再说一遍,他们找了谁唱小曲儿?”

    铁刺烈吓了一跳,舌头都打卷了,磕磕绊绊地答道:“他他他他们找了个大大大大啊男人”。

    “哪来的男人?”

    “不不知道啊,听说是杨杨家将,也不知道是杨杨杨家将的老老啊几!”

    “快带我前去!快!”

    “侯侯侯爷,真真真的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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