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等待》40隐瞒

    40隐瞒

    电话接通时，我很紧张，怕延钦听出我刚哭过，简单交带健检报告一切正常，谎称这些天有些鼻塞，等会顺便挂号看一下。接着说他报告刚好也出来了，医生看过没问题，打个电话先通知他一声。

    听见转门把声响，我赶紧将话筒交给医生。护士朝诊桌走来，放下卫生纸，医生正好大声回应「是，那绍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报告结果，改天会再正式通知你，希望你为家人好好保重身体。」

    医生眼睛时不时瞄向我，我才想起抢电话桥段，猛然站起，竟觉得眼前一片黑，双脚一软跌坐于地，护士不等医生示意，快速跪坐环臂撑住我，视线昏暗中，她脸上怜惜不捨的表情依稀可辨。

    医生挂上电话后，我靠着护士哭了好久，不为演戏逼真，是终于争取到明天登记的机会，心中压力暂得释放，泪水再也止不住。

    『我发誓，这辈子一定陪着妳，不离开妳。』

    你能，我也能，延钦，请不要放开我的手。

    傍晚，延钦透过玻璃瞄到走廊上的我，双眼肿得跟金鱼般，顾不得围着绘图桌讨论热烈的四人小组。交待暂停后走了出来。

    「不是鼻塞，怎幺眼睛肿成这样？」他边走边焦急问着。

    「医生说是过敏，打过针明天就消了。很丑吗？」我看他一眼翘嘴回应，接着瞄向贴在玻璃上看热闹的男同事，他们尴尬得直摇头，却没想离去。

    「是蛮丑的…」阿钦调侃吸引我注意。眼神出奇温柔「知道过敏原了吗？我可不想日日对着泡泡眼。」

    我多想学偶像剧一样，抱着他撒娇说：我的过敏原是你，你害我掉这幺多眼泪，现在赔给我！然后他捧着我的脸承诺：我保证，一辈子不会再让妳哭了，我会把眼泪变成欢笑加倍送还给妳。

    可我自知跟他是演不来这等煽情戏码的，得不着痕迹逼着他才能达到目的。

    「你们男人真不可靠，口口声声说要一辈子爱我照顾我，现在不过是眼睛肿，就开始嫌弃。你说，是不是不想娶我了？你说啊！」

    是男人都围了上来，看绍延钦如何为不可靠的男人扳回一成。

    「一定是打针副作用让妳不安，」他把我拥进怀里拍抚着，好声好气地在我耳边承诺。「放心，我娶妳，再丑都娶。」

    「我不信，你分明敷衍，根本还在嫌弃我！」我挣扎着推开他的怀抱。

    「别这样，同事都在看，等下被堂总看到，还以为我欺负妳。」

    他语气有些急，更有不解，我平时怎会闹脾气？现在在他眼中，我会否真成了麻烦女人，就像死缠着他的众前女友。

    可我不管他怎幺想，今天耍赖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是欺负我，还不想负责任。」我伸出右手食指重戳他心口。

    我这举动，忽然引他乐了，再不习惯我的反常，也招架不住蛮横背后的强烈爱意。

    「好好好，妳说，要我怎幺负责，在场同事作证，做得到的，我一定答应。」

    听到需要作证，在门口探头的同事个个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

    「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大家帮我作证。」

    见我跟同事们成一阵线，他又狡猾起来。

    「先说什幺事。」他正经地问。

    「我们明天去登记结婚。」我正经回答。

    他一脸吃惊，紧接笑出声「明天…」他俯身压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妳有这幺赶着当绍太太吗？」

    我再次伸出食指，这次正戳眉心。

    「明天可是意义非凡的结婚大日，你这木头。」

    他一手揉着额头，一手依旧环抱我的腰，完全不在乎在别人面前放闪。

    「一月三号哪特别了？」他傻笑。

    「二零一四一月三号还不够特别吗？错过这天，你再别想娶我了。」

    绍延钦，还猜不出来，可有损你大情圣封号。

    「嗳呀，」他假意重拍自己额头，恍然大悟「爱你一世一生，对吧？我怎幺没想到……」接着他皱眉想想又说「那二零三三的三月四号会不会更好呢？」

    一票围观同事中有人立即出声「哇，爱妳三生三世，阿钦胜。」

    我顺着声源找到那个人，用眼神砍他「路人甲给我闭嘴！」

    我紧紧牵住延钦的手，眼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低声近乎哀求「绍延钦，你答应我，至少先跟我过完这一世一生，好吗？」

    他沉默不解地望着我，随即眼神飘到后方，戒备的敌意如同我耳边传进那语句「绍延钦，你不答应蓓瑄，别怪我出手抢人了！」

    我回头，那撂狠话之人进在咫尺，扠着手臂，眼带杀气。

    堂奕舜，可不可以别这时来搅局？我扁嘴瞪了他一眼。

    「蓓瑄，明天整天有几个重要的说明会，可能赶不及。」

    我转头改瞪忽然变身工作狂的绍建筑师，皱眉吸鼻忍泪。

    「不用担心，既然是大日，晚上也会受理登记的，我办过，户政人员说的。」

    路人乙解救得太是时候，谢谢你。

    堂奕舜虎视眈眈的眼神果然有催化作用，绍延钦毫不犹豫紧抱我承诺「好，明晚去登记。」

    我低下头，嘴角鬆动笑了，泡泡眼又溼了一圈。紧接耳边传来延钦高声宣布着「各位同事，见者有份，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告、别、单、身！」

    一片鼓掌叫好声中，我们牵手向大家鞠躬致谢。刚刚说要抢人的奕舜迎面走了过来，延钦出手挡住即将擦身而过的他。

    「堂总，你一定要来，我跟蓓瑄等你。」

    「嗯，时间地点传给我，今晚，不吃垮你也要喝垮你，大伙说是不是？」

    大家见一向很ㄍ一ㄥ的堂总也放开了，鼓譟得更厉害。

    「放心，放心……我一定奉陪到底！」

    奕舜在喧腾中走回办公室，他的背影看起来好落寞，而我，却只能紧紧抱住延钦温暖胸膛，不去想奕舜心中的悲伤。

    十分钟后，回到办公室继续围着白板开会的四人小组还未收心。

    「钦哥，嫂子等会也一起去吗？」

    「当然，你没看她黏我黏成那样。」延钦看似抱怨，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我假称没带手机出门，跟延钦借来打电话订位及联络朋友参加晚上的派对。虽然，我找了背对他几尺远的位子借坐，但仍清楚听见準备继续开会的他们欢欣笑闹。

    「继续开会，意见那幺多，那你来请。」延钦口气带杀。

    「真是的，单身派对就要有单身的样子，未来另一半在场，还告别个屁？」

    「这倒是！所以，晚上星据点订两间包厢，别说阿钦我没照顾大家，蓓瑄也会找同事朋友庆祝，想物色女友的，请把握用机会。」

    「哇，以前客服部同事吗？赚死了。」

    「别期待太高，声音甜美也有面貌爱国的。」

    「谁不知道，阿钦心里，最才貌兼备一个早入袋了，其他都成黑白熊猫。」

    「我不挑、我不挑，是女的就好。」

    「你这猪公脑想什幺，别搞臭宏国集团名声。」

    「阿钦，你自己乐过头，甘心金盆洗手，就马上挡人情路，不道德啊……」

    「你就玩吧，哪天玩死你！」

    「你们听听，人夫啊……今晚单身趴，大伙别放过他，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有爱的……啊，嫂子在瞪我了，嗨……」

    我点头回应那位边挥手边摆出无辜微笑卖乖的小男生，心想：你不会想跟延钦一样的，乐极生悲向来是至理名言。

    「都联络好了，我先去展示间等你。」

    我很顺手地将延钦手机收入包包，以为他会暂时忘记借给我了。

    「欸……我的手机。」

    默默管收失败，只好明抢豪夺了。

    我板起脸「聚会结束前手机没收，免得你找些奇奇怪怪的人告别单身。」

    一旁a男打哈哈「嫂子妳放心，我们帮妳看着他，一有怪人出现直接架走处理。」

    b男帮腔「是啊，嫂子妳就安心多邀些姊妹庆祝，反正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出个声，立即现身服务。」

    我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点头外加警告「那好吧，西门店七点半入场，我再出去打几个电话，你们开会最好速战速决，现在快五点了。」

    出了恢复严谨开会气氛的办公空间，我用自己的手机拨了电话给奕舜，约他在简报室见面。他有些意外，但没多问立即答应。

    在简报室静静坐着等待时，想起一年前奕舜在这介绍长安古城的情景，映在他脸上的东城门。不自觉笑了出来，也没察觉他已站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