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生活小事 (增订版)》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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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从四楼忽悠步下大理石回旋梯，沈禹安也早累得忘了有电梯这件事。

    空无一人的大马路、闪着黄灯的交通号誌和不远处的24h麦当劳，熟悉的景物陪伴了她近两年多的时间，却没了等着接她回家的人。

    她强打起精神得走到机车旁，试图抹去脑海浮现的清晰背影。

    「汽油又涨价了，我还是跑步吧」索性拔下钥匙，沈禹安抬手抹去就快夺眶而出的泪水，走出骑楼便往回家方向跑去。

    37公里的路程，回家的路究竟从什幺时候开始变得这幺遥远漫长？

    她忘了，或许是故意忘了。

    直到三分之二的路程，路边飘来的阵阵炭烤香，让一整天只喝了杯薏仁浆果腹的沈禹安瞬间胃酸翻涌而不住痛苦哀号。

    「该死！」

    但下一秒，她却突然仆街倒地。

    「已经打两年的投诉电话还不见改善，那些人到底干什幺吃的？」回头瞪着比路面高出几公分的人孔盖，沈禹安不住崩溃捶地。

    最后她深吸了口气捡起掉落在一公尺外的球鞋，继续往回家方向前进。

    她还是哭了，任由眼泪滴进路面不复存在。

    向来痛恨运动的沈禹安很讶异跑步会成为自己最喜欢的一件事，只因工作的压力她用跑步来抒发，心里的苦闷她也只能用跑步来抒发。

    可来不及对老爸说得话，仅能用眼泪来发洩心中的那份懊悔

    当转角的便利商店映入眼帘，沈禹安这才放慢脚步的赶紧擦掉脸上狼狈泪痕。

    「沈禹安。」

    「啊！」原本缓下情绪的沈禹安，却被肩上蓦地搭出的手吓得直跳起身。

    接着匡噹一声，她直接以脑袋撞开了原本虚掩的铁铝门，如此壮烈的声响迴蕩在深夜宁静的马路上堪称「不绝于耳」。

    「沈、沈禹安妳在干嘛？」

    意识在清醒和昏迷之间摆荡的她只能勉强握紧门把，无力问向身后的人：「我说妈夫人妳没事跑出来吓人做什幺啊？」

    「当然是等妳回家，不然呢？」

    沈李夫人答得理所当然，对于女儿半昏迷状态毫无一丝心疼之感。

    「您只要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就行了我会非常感动」

    「那怎幺行，妳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多危险！」

    沈禹安听了不禁冷哼，反驳道：「我被您吓得撞裂头骨，才是最危险的事！」

    「废话少说，妳刚才是在哭什幺？」

    捡起女儿的背包，沈李夫人转移话题便是这句质问。

    「我哭什幺？」

    「妳站在街口哭个不停，抹眼泪的动作我全看得一清二楚！」

    「没什幺。」沈禹安摆出扑克脸，否认。

    「不会是工作上被欺负吧？他们又为难妳多带班吗？」进了家门，沈李夫人仍不死心的瞇起眼，追问着眼睛依然红肿的女儿。

    「最近汽油涨价不想骑机车回家，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路跑回家却突然觉得路好远──还有那永远铺不平的马路就像家门前吵死人的水沟盖一样该死！」

    她脱下球鞋，拿过母亲手里的东西避重就轻回答。

    「每次都这藉口，不知道什幺叫创新吗？」

    闻此，沈禹安只好拿出另一套：「今天那些死小孩又让我晚下班了三小时！」

    「不会又是小屁孩一号惹我们家公主不高兴了吧？」

    母女俩脱了鞋走上二楼，沈禹安望着母亲的背影只有说不尽的愧疚。

    「我觉得是整个补习班。」她故作不耐的冷笑，揉了揉鼻子。

    「去神桌前告诉老爸，妳回家了。」在走进厨房前，沈李夫人不忘提醒了句。

    这话说得很轻，也重得令人无法喘息

    放下背包的动作顿时一僵，沈禹安还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道：「睡了！」

    她三步併作两步上楼，悄悄在楼梯间坐定等待母亲关灯回房。

    「妳不说，明天就休想要我叫妳起床上班！」沈李夫人将房门甩上前如是说，却又开了道门缝，等待女儿倔强的背影再次出现于客厅。

    几分钟后，如她所预料得看见沈禹安蹑手蹑下楼然后安静跪到神桌前。

    「爸，回家吧」

    她艰难开口，情绪溃如洪水难以压抑。

    这是看见疲惫等待自己下班的老爸时，自己对他的撒娇和表示感谢的话语──即使不是甜言蜜语，但老爸总能会意的抱以微笑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