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生活小事 (增订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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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文课放学的确切时间是晚上九点半，但已然习惯辅导课会耗掉自己两个多小时的沈禹安，瞥了眼腕上的錶倒也认命苦笑。

    「筷子，怎幺拼？」

    「吼老师妳怎幺一开始就考这幺难的单字？」

    沈禹安烦躁的将英文讲义丢还给小屁孩一号，决定不浪费时间的直接换人。

    「老师我都还没背给妳听耶！」

    「你一定背错，所以快去旁边背熟再来。」

    小屁孩一号赶忙把人拉住，自顾背出筷子的英文单字：「cchup」

    「错，换人。」

    「老师妳真的很机车！」嘟嘴，小屁孩一号很是不甘得辱骂师长。

    她乾笑了声，谦虚道：「是，我还是重型的。」

    围在沈禹安身边的小屁孩们听了不住放声大笑，全然无背诵单字的心情。

    「十点半以前还没背好回家，就把错的部分抄一百遍给我！」

    其他小朋友听见这残忍的宣告后瞬间静默，继续低头背起单字，唯独小屁孩一号仍不怕死的哀嚎试图让大家跟着起鬨。

    「我要跟我妈告状，说老师一直欺负我吼呦我背不起来啦」

    「随便你。下一个！」直接无视，沈禹安拿过下一个学生的讲义挥手赶人。

    半个小时过去，留下来课后辅导的十三个小朋友却只走了五个。

    「筷子，chopsticks。」

    第二轮开始，沈禹安慈悲唸出中英文好让小朋友可以分辨单字间的不同。

    瞥了眼手錶显示的十点半，这时间对她而言根本还早。

    「沈老师，双胞胎兄弟英文背好了吗？妈妈已经打电话上来催了！」教室门板唰的一声被拉开，沈禹安的指导boss眉头紧皱地劈头就问。

    「就快了，再两个单字就可以放人。」

    「先让他们两个回家吧，不然妈妈又会像之前那样跑上来」

    吼老师。

    她无言点头，对眼前的兄弟说道：「联络簿拿来给我签，明天我再考你们。」

    恶魔兄弟拿出联络簿暗自窃喜，待老师盖好章就一溜烟不见人影。

    「妳，就背──」无力收起老师的专用印章，沈禹安叹了口气才转向面前的女学生继续抽考，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她应声截断。

    「chopsticks，筷子，c、h、o、p、s、t、i、c、k、s老师我背对了吧？」

    微笑，国一小女生的可爱之处──实在令她非常不解。

    「我要考的是『甜甜圈』，妳自作聪明什幺呢？」

    「可是老师，我都背了，而且再一个单字就可以回家了啊！」小女生挨近她撒娇求饶，可惜她不知道沈老师是个对小孩无感的大人。

    「那妳再背一次『筷子』就可以回家。」

    她虽然如此答应了，心里却不抱持任何期待和乐观想法。

    「筷子呃chapts呃」

    沈禹安仰天白眼，小女生的记忆力果然如预期的那般令她很想吐血。

    「c、h、o、p、s、t、i、c、k、s，chopsticks！」

    「中文是什幺意思？」

    小女生呵呵笑了几声，露出兔宝宝门牙很委婉地表示她不知道。

    「筷子！」第n次吐血，她用力盖上自己的刻印后便挥挥手和她说再见。

    「老师再见！」

    「记得看书啊」她无力提醒，却还是无法欺骗自己小女生就是辅导的常客。

    十一点，历经提醒、暗示等放水后整间教室终于只剩下小屁孩一号。

    「小弟弟，请问你还想留多久？」走上讲台，沈禹安边整理黑板边问道。

    「老师我真的背不起来啦好烦」

    摘下眼睛，小屁孩一号崩溃抓着没几根毛的头顶向她痛苦哀号。

    沈禹安不以为意的收拾着粉笔和板擦，但视线和门外林boss交换后，她也明白意思地决定「暂时」放水明天再继续考单字。

    「这样吧，你只要背出五个单字给我就可以回家。」

    「四个？」

    「你想要二十个？」她不悦反问，这小鬼错了一半单字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

    于是乎，白饭(rice)、牛肉(beef)、沙拉(salad)、盐巴(salt)和蛋糕(cake)。

    一分钟后，沈禹安也只能乾笑着和他说再见。

    「老师掰！」可以回家的小屁孩立刻露出挑衅神情，拍拍屁股便冲出教室。

    「快回家，明天我继续考你单字！」

    然后空蕩蕩的教室只剩下她一人──无奈踢了下脚边一大箱的髒板擦后，她不住蹲下长叹，最艰鉅的挑战现在才正式开始。

    ＊※＊

    仔细检查完冷气开关和抽屉后，沈禹安才抱着资料夹和文具出了教室。

    十一点半，只要她写好课堂记录和整理完考卷就能下班回家！

    「那在干嘛？」走进柜檯，她看见通往办公室的门反常被关上时不禁好奇问。

    「老闆娘在面试负责代课的老师，听说是留学英国的研究生喔」下课后就会变成大妈性格的林boss戳着她的脸低笑，神秘眨眼。

    「是没考上博士班才来找工作的吧？」

    林boss吸了口饮料，道：「安安妳嘴巴很坏耶！」

    她毫无兴趣耸肩，找了个位置坐下便开始整理今天的记录和统计考卷成绩。

    「安安，今天他们还是一堆人不签联络簿吗？」检查着沈禹安快速处理好的统计表，林boss吸着珍珠红茶无奈又没辙地问。

    「明天开始不签联络簿就罚抄元素符号表，十的倍数累加制。」

    颤抖地听着这毫无感情的轻柔语调，林boss打量她的面无表情一会儿才回神开口：「喔如果可以改善的话，妳有在听我说话吗？」

    但沈禹安头也没抬，只是专注用着025的原字笔熟练写下课堂流程。

    「妳不要这幺严肃嘛，和我说话啊妳每次都好冷淡」

    「那要说什幺？」沈禹安无奈反问。

    因她冷漠的回答不满啧舌，林boss已习惯的自顾说起话来。

    而沈禹安虽然听着却还是专注手边的工作，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回应。

    在听见办公室的门开启又关上后，林boss也停下对她的骚扰，对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问：「喔，刚才的面试应该还顺利吧？」

    「是。」

    「那明天见啰！」林boss开心挥手，另一手则偷偷戳着身旁低头的人。

    「再见。」

    当玻璃大门开了又关，沈禹安抬头只瞥见那人白色t-shirt的背影。

    「沈安安妳有看到吗？有看到吗？」

    「考卷原稿吗？我不是放在影印机的架子上──」

    「我是说人啦！」林boss没好气地低吼了声，实在拿她的冷静没辙。

    「衣服？」

    模稜两可地摇头又点头，沈禹安的个性就是对没兴趣的事压根儿不瞧第二眼。

    「萧老师身材看起来不错呢，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下班！」收拾好文具，她交出今日的资料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真现实，有人只有下班的时候才会笑。」

    「我有吗？」

    「没有吗？」林boss咬牙地捏了把她的粉色脸颊，还是催促她快点回家。

    沈禹安快步走进办公室，拿出置物柜的包包后快速打卡离开。

    「大家再见！」经过柜檯前，她礼貌的向其他老师道别。

    「掰掰！」

    「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有气无力的回应让她不禁苦笑，在视线和林boss对上时还不小心笑出声来。

    「妳再笑就留下来等我回家，还笑？」

    摇头拒绝，沈禹安也终于在过了十二点的玻璃门开启后如愿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