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棋局》第十二章 云破月来花弄影

    月光温婉辉亮,静静流淌在院墙树上,似时间带着苍茫的群山连绵沉寂地走过。

    白弋转身向她看去,她依旧是晨间的那身红衣,稀疏树影间只有那张脸依旧莹白如初。

    白弋嘴角抿开一丝讽意,“真是好个大胆的奴婢。”

    萧红霜眸寒光一闪而逝,“殿下恕罪,不过未有数日,殿下便嫁入禹王府,所以这王妃一称自是当得的,奴婢早叫晚叫并无差别。”

    “你说错了,“白弋微微启唇,“我是西林的二殿下,又曾是西林上将,位同天清尊二品皇后,岂是那禹王一个亲王能匹比的所以我不是嫁,而是下嫁,至于这称呼,于我来说只是耻辱,明白吗”

    萧红脸色作变,争口欲辩,一股窒息感兜面而来,如同今晨令她依然忍不住跪了下来,杀意煞气,这是她最熟悉的东西,她也曾这样玩弄过那些将死在她刀下的人。

    可是如今位置倒换,她只觉得自己如同上了岸的鱼,歇斯底里地呼吸。

    她既惊且惧地看着白弋,却见白弋微微拨弄树梢的杏花,一派从容悠闲。

    白弋轻轻扯下几瓣杏花,将它们捻碎在手里,凋零几灭的花瓣让白弋想起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白傲的脸庞在月光的背面遥迢疏离,他对白弋说道,你必须习惯这些。

    白弋手扬了扬,那些花瓣便随着风落进萧红的眼里,飘淡如烟。

    白弋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回去告诉你家王爷,让他收起那些心思,我可不是那个人善人欺的林烟儿,她蠢我可不蠢,我即便没了军权,我的黑龙营照样是听我差遣的!”

    她眸光寒冽地射向萧红,“还有你!奴婢便应该有奴婢的本分,那些不该动的心思若是动了,你便休怪我错失了手。”

    萧红虚软地伏在地上,窒息感让她清楚地听到不远处的蛩声,声声震在她的脑海里,似裂将崩。

    白弋俯下身,指尖抚过萧红轻栗的额角,感觉到她濡湿冰凉的发丝,白弋轻轻嗤了一声,便起身绕过萧红而去。

    到了翌日,白弋如旧地用着早膳,并吩咐了毓秀去将‘蛤蟆吐蜜’买回来,然而此次却没有萧红再在旁作陪,毓秀顿觉惊奇,想起今早也未见得萧红忍不住问及旁人。

    那个旁人是徐卞,听到毓秀的问话,他笑着回道:“说是有事便彻夜回了。”

    有事

    毓秀眉心一蹙,“她不是派来接待殿下的吗怎么虎头蛇尾便这么跑了,她当我们殿下是什么人,能够随便对待的吗”

    毓秀虽然只是小小的婢女,但是她的主子却是白弋,往大了说便是西林,自己即便有头有脸还算有些身份,对比起来还真什么都算不了。

    所以毓秀一个小小婢女朝自己发怒,徐卞只有忍着赔笑道:“对对对,毓秀姑娘说得极是,回去奴才便向淑妃娘娘禀告这件事,定要让那下人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也是他假意恭维的话,若是真的安抚,那应该是奏禀陛下的,岂是小小的段淑妃。

    但是毓秀不懂得这些道理,反而觉得这个徐卞十分知时务杰,等到事后她兴高采烈同白弋说起这件事才知道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事既已发生,毓秀即便如何愤慨也是改变不了什么了,只听着白弋的吩咐去将东西买回来。

    毓秀走后片刻,敛秋上前道:“殿下昨日睡得早,冯副将来找过殿下,不过见殿下已就寝便去了,奴婢瞧着冯副将应是有事寻殿下,殿下要奴婢去叫冯副将过来吗”

    话刚落,冯逵便立在了门外,“殿下。”

    见状,敛秋道:“方才徐卞正找奴婢,看来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白弋点了点头,待那扇门紧阖之后,她才问道冯逵:“怎么样了”

    冯逵摇了摇头,脸上有明显的羞愧感情:“卑职无能,并未找到那女子。”

    白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似是了然:“无妨,你们继续找便是了,不急于一时。”

    话虽是这么说,但冯逵并未有半点懈怠的意思,这女子可是替代殿下走了那么久路蒙混那些个使者的人物,若是落在天清王朝这边,恐怕会被扣个‘欺君’之罪都未可知。

    他想起近来京城的动荡不安,一抹慌张渐渐泛入冯逵的心间,“卑职一定尽快找到那女子!”

    他的声音掷地有力,白弋看向他,见他面庞在日光下皎皎如明月闪着坚毅的光亮,内心蓦然触动。

    其实,冯逵不知道的是,这个女子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身份简单。

    她是白傲的人,在冯逵今日回禀之时白弋便能笃定,有白傲作掩,冯逵他们如何能找得到

    但她需要他们继续找下去,不动声色地让他们暴露在暗处哨盯的人们眼里。

    她缓缓垂下眼,见到自己曾经青葱般的十指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暗痂,早已看不见原来的模样,恍惚的双眼回复清明:“此事虽亟不可待,但万不能错失而露马脚,还是谨慎为好。”

    冯逵道明白,随后谈及萧红回去一事,在他眼里萧红是禹王派来监察的,殿下来驿站的那日动静可不算小,故而恐怕那女子的事情已被萧红瞧出了一二来。

    白弋目光淡淡地扫过冯逵,却看得冯逵蓦然心惊:“胆小怕事的奴婢,被我说了几句便骇得连夜赶回去了。”

    冯逵清楚白弋的脾性,也清楚白弋的行事风格,听此言只不由得想那萧红内心遭了多大的惶惧,想法瞬息一过,他又问:“需要卑职派人去盯着禹王府的动静吗”

    白弋嘴角上扬,她似乎是想笑,却淡迹在渐渐升起的日光中,她道:“自然是需要的,不过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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