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点冰人》一曲音缘(九)

    一曲音缘（九）

    该来的，终于来了。

    逐渐趋近的步伐不徐不缓，简煜却感觉当中多了几分沉重。

    「王爷。采……刘小姐她没事吧？」明知道这番关心会惹来不悦，他还是问了。

    「本王让她先回去歇着。」 赵浩然开门见山道：「你们之间的事，本王都知道了。」

    简煜心中歎道，不愧是两兄妹，说话都爱直入正题，不让人有一点喘气的时间。

    「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煜哥哥他……」

    「琬儿闭嘴。」赵浩然的语气令人猜不透情绪：「阿煜你说，对她是怎幺回事？」

    「她是我等了三年的人。」看似轻描淡写，当中却包含了多少魂牵梦繫的思慕。

    「可惜，有缘无份。」简煜轻叹了一声，又说：「往事已矣，简煜自会挥剑斩情丝。」言下之意，他不会介入赵浩然和刘采薇之间的关係。

    「斩你个头！谁要你让了？由她自己选。」赵浩然有些无奈，顿了一顿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她或许对你也有意。」

    见好友如此困扰，简煜只觉得头在隐隐作痛，仿佛往日旧患又要发作了。

    「本王想听你一句实话，若不是顾及你我的交情，在知道她有婚约后，你是否还会对她穷追不捨？」

    「会。」如果她的未婚夫是别人，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好。那我们公平竞争。」赵浩然补充道：「无论她选谁，绝不损兄弟情。」

    「你们的婚事怎幺办？」若婚事有变动，他应该很不好交代。

    赵浩然明白他的意思：「少啰嗦，理那些琐事干什幺？况且本王未必会输！」

    嘴硬，心却不安。不会输……吧？

    赵浩然不断说服自己，简煜与她有这幺一段凄美浪漫的琴笛良缘，他们之间也有甜蜜的珠钗情缘啊！不过，相较之下，平淡得又好像是萤火之光，难与皎月争亮……

    丞相府邸最近可热闹了，他们家未来姑爷处理完官媒府的事，必定準时前来拜会。

    鑒于两人婚事已定，刘丞相与夫人对此事并不以为意，只是稍感奇怪，既然佳期已近，来日方长，赵浩然如今的举动似乎过度上心了。

    「薇儿。」他与她在后院见面。

    「王爷，你又来了？」

    「又？妳很不想见到本王吗？」

    「不是。」她当然想见到他，只是不喜欢他这幺刻意，天天到访。

    赵浩然挑挑剑眉，像个要献宝的孩子似地问：「薇儿妳猜，本王今天想做什幺？」

    「不知道。」他前天缠着她下棋，昨日要她陪着在院子散步，说是要赏花看日落，实在猜不着现在他又以什幺名堂留下来。

    他打手势，由李少其将七弦琴放在桌上，首先谦虚一番道：「本王只学了三日，斗胆献丑，还请刘小姐多多指教。」

    赵浩然似摸似样地拨起琴弦，开始自信满满地「献丑」。

    不过听了几句，眉头轻蹙的人儿悄悄扶额，该不该叫他停下来？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扫他的兴，只好让耳根受罪一会了。

    快点结束吧！刘采薇暗歎，这首曲子什幺时候变得如此冗长，没完没了似的。

    呼，终于献丑完毕！

    她刚鬆了一口气，只听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那人，一脸得意洋洋地问：「怎幺样？以初学者而言，本王弹得不错吧？」

    指法稚嫩，音调节拍也不准，听起来和原曲根本是渐行渐远，要不是偶尔幸运弹準几个音，加上她对那曲子相当熟悉，她根本不知道赵浩然弹的是哪一首。

    「呃……」琴艺不行也就算了，想赞他弹得投入也不对，这人的自鸣得意早就盖过了《阳春白雪》应有的轻快活泼。

    脑子转了几转，实在找不出可取之处，只好据实告之：「王爷不如学点别的吧！」

    「妳的意思是本王的琴艺一无是处？」某人强大的自尊心被打击了。

    「的确有待改善。」

    赵浩然倒有屡败屡战的精神：「没关係，待本王练得纯熟了，再弹给妳听 。」

    「王爷这是何苦呢？」不出言鼓励就算了，她还一把冷水泼下来。

    「薇儿妳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让本王开心一下吗？」

    他开始有些不悦，要不是她欣赏精通音律之人，他才不会耐下性子学什幺琴曲，她还问他何苦？

    「若王爷真心想学，采薇定会悉心指点。如果纯为炫耀，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她又把话说重了。赵浩然对琴艺根本不感兴趣，为了取悦她而扭曲自己，令她感到莫名生气。

    此番见面，两人不欢而散。

    窈窕淑女，两位君子好逑。一位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另一位却只能在伊人府外吹笛引佳人。

    刚送荒腔走调的抚琴人，现在又来了一位癡缠不已的吹笛人。刘采薇不禁怀念起清静安逸的日子。

    「简公子，下次想找采薇让人通传就行。」他在府外吹笛实在让她很困扰，要是被人误会他是登徒浪子，可能会惹来一顿责罚。

    「妳不喜欢我的笛音吗？」

    喜欢也要看场合吧？

    刘采薇素来脾气温和，近日却被这两人搞得心浮气躁。向来潇洒自若的，为了在她面前展现琴艺，浮夸的自大中不经意暴露了他的自卑；往常谦卑礼让的，为了突显自己的才华优势，却又不知进退地急于表现自己。

    把他请到厅里，她问：「简公子找我有事吗？」

    「我的手伤已经痊愈，明日正式到太乐署报到。此次前来是想向你道谢，毕竟你曾在太乐署为我美言几句。」

    简煜往后可以一展所长，她亦大感欣慰：「恭喜你。」

    她让小雪端上几盘点心，对着他浅浅一笑：「简公子以前常吃我姐姐做的点心，现在嚐嚐采薇做的，可是比姐姐逊色多了？」

    他凑近盘子一闻，拿起一块桂花糕，边吃边讚不绝口：「采薇妳和嫂子的厨艺不相伯仲！这个味道简煜实在怀念，以后若有下厨，我可否再来叨扰？」

    听简煜这幺一赞，刘采薇反而有点心虚，那些点心本来是準备给赵浩然的，只是那人的幼稚行为惹恼了她，所以才不让他吃。

    口里嚼着美食心情自然舒畅，刘采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简煜更为振奋：「简公子，明日我有事进宫，可以顺道送你到太乐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