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12

    何知许听后淡淡回了句:“是吗?”

    小悠似乎到这时才发觉自己说错话,她若记性不差应该没有忘记之前她与岑玺邀我们在农庄后花园的石桌上喝茶时,何知许就曾袒露过他对宋文化比较钟爱,所以对宋瓷了解。

    顿时那张素白的脸涨红了起来,吱吱唔唔地解释:“知许,我没有没有要贬低宋朝的意思,就是”何知许浅笑了下道:“没事,各人观点不同罢了,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这个“各人观点”也确实太过偏颇,一个读历史学的人看待历史不是应该更客观吗?而我听她刚才那番言论,不光是带着个人色彩,还有很浓的清高意味。耳旁祝可低声评价:“不知所谓。”我不由瞥了眼她,刚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两人在空中定视了两秒,分别各自移转开视线。

    其实虽然这一刻我与她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但是很多时候还是能从彼此的眼神里了解到对方心里所想,这是几年相处后的默契。

    多想无益,敛转了心念再度看向那块石碑。

    突的脑中灵光闪过,宋朝?刚刚忽略了一件事,看到这块石碑又听小悠称其是先秦文字时并没去深想,心念也就朝着曾遇到过的石盘上的秦文上转,可这时仔细来看这些字,撇开文字本身不说,我也不认识这些字,于是这块石碑在我眼中就成了一幅画,上面的笔画勾描就是图案,只要有图案就有触笔。恰恰这触笔我熟悉,因为在我身上有着一幅羊皮画卷,它们的笔触是相同的。

    这世上没有人能完全模仿另一个人的画,因为每一个人的笔触都有着细微的差异。

    所以,这里可以得到一个肯定的推断:这块石碑,是贵阳那洞主人所刻下的。

    我不由细思极恐起来,原本两个毫无关联的点,因着这块石碑上的刻字而产生了联系。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洞主人的另一个据点。

    另外,还有一个我想不通的疑点,之前已经由古羲从羊皮画卷上的服饰而证实是千年以前的宋朝,也从而推证洞主人是宋人,那为何宋人留字却是用秦文?

    秦、宋,似乎最近我总是遇到关于这两个朝代的事与物,这两个朝代是有什么关联吗?

    我正处于沉思中,突听格木道:“你们所要求的实景已经就在眼前,还请常小姐指条明路。”闻言我一怔,指条明路?

    这回古羲出声而询了:“你要她看什么?”

    格木走到石碑前伸手而指了道:“刚才你们的人也认出这上面的字了,相信可丫头也与你们提过我族先祖是墨家,两千年传承至今,就只剩墨家思想。先祖遗训,溯本归源寻扶桑。”

    寻扶桑?我瞥了眼那石碑,记得刚才小悠念的是首诗:他乡觅缘人,千里有扶桑;墨由心生相,君玉奉为天。这首诗里也提到了“扶桑”,不用格木明说也知道定与这诗有关。

    祝可抬起了头,接过格木的话缓缓道:“这面悬崖,承载了墨族人所有的希望,每一代都想破解它,可这个谜至今仍没有被破解。之前我们只注重‘千里有扶桑’这句,以为只要破得这悬崖的秘密就能破扶桑之谜,是到后来有人提醒,真正关键的是诗的第一句——他乡觅缘人。”她说到这时,回转眸盈盈看着我。

    我默着声体味那五个字,他乡、觅、缘人翻译成现实版本就是:祝可来萍城寻找有缘人,而这个有缘人在意指是我。但是觉得祝可太过武断了,也或者说她背后的羽,将我的能力实在是想得太夸大,这一整面的悬崖,在只有一句“千里有扶桑”的提示下要我看透其中的秘密,我表示只能沉默。

    从格木给我的白纸上画的黑点来看,就是他们至今也不知要如何来寻找秘密。

    就像迷宫你得知道是条路,大家来找茬是个图形,就是所谓秘密都必须有个固定的前提,现在根本就没有前提,他们单靠“扶桑”两字要堪透。不过我也在深思,到底这面悬崖的重点是什么?是那一副副棺材吗?

    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些棺材是你们族里的安葬习俗吗?有没有最近吊上去的?”

    不光是祝可,就连格木也都回过头来看我,令我有些莫名。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10八卦图

    祝可默了下后说:“刚才我解释的还不够清楚,悬崖上的悬棺是一早就存在的,早到一代又一代的先祖遗训之前。我们是墨族,没有悬棺安葬的习俗,还是相信入土为安。”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这些棺材有了几百年以上?”

    她摇摇头,“不是几百年,如果从先祖遗留的痕迹来看,至少有千年以上。”

    再次动容,不敢相信这些悬棺竟吊挂了千年!

    其实悬棺本身就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古人是怎么把那一口口沉重的棺材给悬吊在悬崖绝壁上的。即便是现代,在这种没有办法将吊车开进来的深山老林里,全单纯靠人力来把棺材吊上去并且嵌进缝隙里,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刚才我就想过,这些棺材曝露于外经历风吹日晒千年,居然没有腐坏,这又是什么原因?一个个谜团在脑中接踵而来,视线扫略着各方时蓦的顿停在那些藤蔓上,问:“这些藤蔓是本来就有还是后来种的?”

    “那是十几年前种植上去的。”

    这时候假如祝可再说这藤蔓也长了千年,我也不会再讶异了。不过她提到是十几年前种植的,那目的我就大概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有开过那些棺材?”

    祝可坦然点头,“没错,在久寻未果后,试图借靠藤蔓攀至崖壁用工具撬开过棺盖。”

    在我踌躇着不语时,小悠一脸惊怕地问:“棺材里有尸体吗?”

    祝可淡漠地瞥了眼她,抬起头凝看时神色有了不明的怔忡,只听她轻声说:“我们一共开过108副棺材,每一副里面都有一具白骨。”

    既然经历千年,尸体自然也成白骨了。

    不过我看祝可的表情似乎还有隐情,不由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脸上悲意一闪而逝,“当时开棺的人里面,我父亲也在其中。本来以为这些棺材可能是悬崖之谜,可冒着生命危险攀在悬崖绝壁上开了这么多副后,并没有任何一点发现。棺内也就除了一具骨架外,其它东西都腐烂了。我父亲提议拿出其中几具下来作深入研究,但没想”她顿了顿,沉暗了双眸,“当天夜里,只要上山开过棺的人,全都离奇死亡了。”

    一片静默。

    这是我第一次听祝可提起她的父亲,却是以这样缅怀的方式。同时心中也觉得很是蹊跷,为何开了棺后,这些开棺人都死了呢?

    默了片刻后,听到秦舟在问:“怎么个离奇死亡法?”

    本以为祝可不会再继续,但她沉定了数秒后道:“身体莫名抽搐,血管爆出,从四肢开始僵硬,最终心脏停止跳动。开棺的一共有十八个人,全都同一死法。”

    我不由蹙起了眉,这症状像是心血管类疾病突然发作,但问题是不是一个人这般,而是十八个全都如此死法,那就委实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只听格木长老用悲怆的语声道:“这是诅咒!是我们忘了先祖遗训,对亡者不敬的报应。”场上墨族诸人,都一脸悲色,可见当年那事成为了他们心中的阴影。

    听到秦舟在问古羲:“阿羲,你怎么看?”

    我立即竖起了耳朵,确实也想听听他的意见。但他不答却反问:“这十几年里你们不可能就只用过这一种方式来想办法破解悬崖之谜吧?”

    格木与祝可对视了一眼后,都选择沉默。

    古羲冷笑了声,踱步到前抬了头看着那些悬棺道:“你们将全副精神都投放在这面崖壁上,死亡阻止不了你们继续追寻它的秘密。更何况,你们口中的‘诅咒’没有结束,还在不断以同一种死法死人,所以逼得你们不得不另寻它机来破。”

    格木脚下一踉跄,失声而问:“你怎么知道诅咒还在延续?”

    听到这就连我也感到惊异了,除了开棺的十八个人离奇死亡还有别的人接连死去?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可能真就中了诅咒吧。

    对这种玄虚的说法我始终不太相信,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没被找出来。

    可是,这些事古羲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古羲风清云淡地朝着人群一指:“还不明朗吗?这些人里除了年轻一辈妇孺占多,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极少,而余下的这些人对这面山崖与其说是虔诚,不如说是祈求与敬畏。当年出动来寻找玄机的正是年轻这代的父辈人,一开始或许以为是冒犯了亡者灵木而受到诅咒,但当人一个个都在死去时你们沉不住气了。棺材是肯定不敢开了,但是有把它们从山缝里挖出来过吧。”

    只需看墨族人的表情就已知道古羲又一次说中了,我仔细去看那些悬棺,确实有很多副棺木在与崖壁相衔接处并不紧密,甚至有松动的迹象,而大部分都像是将棺木钉进山壁之内一般,严密缝合。

    祝可终于开口:“长老,没必要再隐瞒了。既然想解开这个谜团,隐藏已知讯息只会成为障碍,不会帮助我们族人改变命运的。”

    格木重叹了口气,神色间已经有松动。

    祝可开始了一段陈述,她从头至尾语调都很平静,但是我却发现她的眼眶里闪着泪花。

    原来确如古羲所言,在十八个开棺人在一夜之间都离奇死亡后,整个墨族从上至下都震惊而害怕。在他们看来,这许许多多的悬棺是墨族先祖遗留下来的,为了遗训寻找扶桑之秘才不得不开启棺木,但没想冒犯亡灵从而得到诅咒。

    有一段很沉寂与悲伤的时间,但这悲伤还在延续,就在开棺事件的半年后,突然有一天族里有人也离奇死亡了。死法与那十八个人一模一样!

    这个突变顿时让所有族人都慌了,本以为诅咒就仅限于开棺者,却没想到诅咒还在延续。当隔了几天,又有第二个人死时,所有人都镇定不下来了。因为死的人,都是曾经参与了悬崖探秘的族内壮丁,当时共有近五六十人,除去死掉的两人那还剩了有二三十人,不可能就这样等死。于是族长就带着一众人再次来到这座山崖前,棺木开了108副也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就将心思动到了棺木之外。

    合众人之力将棺材从崖壁之中凿出来,在几副之后终于挖到有的棺材后面竟然还有深穴。这时族人似乎又看到了扶桑之秘的曙光,并且坚信只要找到扶桑,就能破解这个死亡诅咒。然而,诅咒不但没有被破,只要是进了深穴的,就再没有出来过。

    在又连着失踪五六个人,并且苦等了近两月时间的情形下,族长下了一个最沉痛的决定:将所有挖凿出来的棺材放回原位,将那些洞口尘封。

    这一决定意味着……对进去的探寻者放弃!即便那些人在无粮无水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活过两个月,但只要一天不封死洞口就代表了还有残存的希望,只是这希望终究变成了绝望。

    因为在这两个月里,等候的人群中又有人死了,死状如前。

    没有人会再觉得这死亡与这面充满了诡异的悬崖与悬棺无关,他们甚至开始虔诚跪拜祈求上苍放过他们,也放过这个凋零的只剩几百人的墨族。

    但是,祈求与跪拜没有感动上苍,墨族人还在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有的仅隔半月,有的隔了半年,时间长一点的隔了有两年,在人们以为诅咒已经结束时,死亡又一次降临,又有人以同一种方式死了。

    不过这个人的死却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可能也正因为他是时隔最长死亡的人,所以在死前就有了迹象被家人和他自己发现,比如,手上会出现斑驳的印记;比如,背上渐渐出现奇怪的图案。

    可这并没有遏制死亡的延续,诅咒没有停止,到后来族人们悲观地以为是老天爷要灭他们墨族。直到突然发现蛊的毒气能够遏制它!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机,因为族人们发现不单单是曾参与过探秘的人在接连死亡,就连没参与过的身上也开始出现黑线和图案。

    其实如果是真的去外面接受过教育的年轻一辈,是会渐渐清醒的,就像祝可。

    她意识到这不是诅咒,这更像是中毒,而蛊毒的毒气刚好与它相克能遏制。只是即便如此,仍然遏制不住这东西像细菌或者说是瘟疫一般蔓延。族内大多数人背上都开始出现那奇怪的图案,包括祝可,她曾给我看过的,当时她借口说是被谢泽给纹身在背上的。

    八卦图。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11青龑

    没有人知道那八卦为什么会浮现在背上,也没有人知道它代表了什么意义。大家只知道这是死亡的警示,每一天都活在这个死亡阴影里,每个月都要有那么几天来到这里祈求上苍放过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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