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我也不绕弯,直接询问:“请问你是”
他未语先笑,那笑容让人从心底里发凉,只听他说:“常小姐,咱们心照不宣,你早发现我了是吧。”有时候笃定是来自于胸有成竹,这个人根本不在乎是否揭穿他跟踪我这件事。
眯了眯眼,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和何叔一起?”
他答:“这是个巧合,刚好你那位叔叔心不在焉的差点撞人电瓶车上,崴了脚,我在旁就扶了一把,然后顺道送回去了。”
他在撒谎,开门的一霎这个人看到我时一点惊异的神色都没露,很气定神闲。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失笑了下又再补充:“可能你理解错了,我说得巧合是刚好碰上何先生出了点小事,然后他很热情地邀请我上门喝茶,就却之不恭了。”
“所以,”我顿了顿,“你是私家侦探?”
他的眼神一闪,转而露出赞意:“常小姐果然厉害,单凭这几句话就能猜出我身份。我叫陈木,耳东陈,木头的木。”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不及眼底,淡冷了眼神的同时忽然感觉自己这表情像及了某人,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如果针对的是我,请不要涉及我家人。”
成功看到男人的瞳孔收缩了下,转而生出讶异,似乎没有想到看似平和的我会有这般压人的气场。他说:“其实我本也不想寻上门或与常小姐的家人有何接触,但是受我委托人要求就不得不如此行为了。”
委托人是谁这种问题我不会去问,私家侦探的职业操守在,是不可能吐露这些的。
“坦白说吧,你能给我透露多少讯息?”
陈木答:“我委托人的要求是密切注意常小姐的日常与所接触范围的人。”
意思是只要我与谁接触过就都成为被监视对象?这个人到底在查什么?笔友的“第七封信”?不可能!这件事除了曾探问过上警校的同学,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又是十几年前的信,若非我无意中发现别说是别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么我身上还有什么价值是被人觊觎的?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看三楼,转而迈步就走。只走出十几步,就听到身后脚步亦随。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慢慢走出了小区,在门口遇上吃完饭带了孙子上街去玩的大妈,看到我后立即关心地来询问:“丫头,你家娘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啥事了,就有些惊吓到。”
大妈刚要开口说什么,眼尖地看到去超市的免费班车正往这处开,丢下一句:“回头再说啊。”就拉着孙子朝车站跑去了。
我迟疑了下,没有去坐车。进入了两难:如果他跟着我一同上了这车,改变不了现状没多大意义;而假如我侥幸因先跑一步,将这个叫陈木的私家侦探给落下,那就有可能会把目标转移给老妈与何叔那边,这绝然不是我所愿的。
所以最终我还是朝着镇上而行,大约走了十五分钟我就走到了一扇铁门前,低头用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到了。不出两分钟,就从里面走出来一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锁定在我身上的目光顿了顿后,他就笑着调侃:“什么风把我们的常大艺术家给吹来了?”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故意看了看四下煞有介事地说:“今儿应该刮的是西北风。”
“啧啧,怎么学了一口的京片子了?”
微微一愣,嘴上反驳:“哪有?”转而岔开话题问:“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还是这儿一般不能进?”看到他那调侃的笑就觉懊恼,怎么跟秦辅学的老带儿化音。
在随着一同迈入铁门时我有意回头看了一眼,陈木站在不远处的原地正看着我。他可能绝然想不到我会散步散到派出所来了,而他无名无目的也不可能贸贸然再跟进来。
前头引路的高大个正是我那曾上过警校的老同学,叫陆垂杨,警校毕业后他就到了镇上的派出所来上班。说起来有些高职低就,但是他来了两年就当到所长了,可见其背后关系之深了。陆垂杨把我一路引进了他办公室,指了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让我坐,但等我屁股刚一粘椅子就听他问:“跟着你一同过来的那个男的是谁?”
还以为他大大咧咧没发觉呢,原来早就把情形看在眼里了。
我来找他的目的就是为解决这件事,自然不会瞒他,开门见山道:“那人叫陈木,是个私家侦探。已经跟了我一整天了,刚刚还跟到我妈那边去了。”
陆垂杨蹙了蹙眉,原本打算落座的身形又起来,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一会。”就走出了门,我心中一动,走到窗前。这间办公室的窗户刚好能看到派出所的大门,只见陈木还没有离开,像似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突的两名民警走了出去,到他跟前说了几句话居然就把人给带进了所里。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72男同学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转头就见陆垂杨走了进来,他看我站在窗前嘴角就微微上扬:“你刚应该看到了,问题暂时解决了。我的同事将他带回来审问了,假如核对出他果真非法监视他人就处以拘禁。”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我意料,而且陆垂杨坐下后敛了笑道出我心头所想:“治标不治本。常愿,你想想会有什么促使别人雇请私家侦探来查你。”
这也正是困扰我的,想了想后道:“你也知道的,我有两年没回来了,这趟回来也是临时起意。想不出会有谁与我结了梁子还要请私家侦探跟踪调查我。”
陆垂杨手指敲了敲桌面后问:“你那笔友的信后来怎么说的?”
“我也想到这点上去,但是那封信除了打电话跟你提过一次外,再没和别人提过。而且信又是十几年前的,觉得与这件事的关系不太大。”
与陆垂杨聊了二十多分钟我就起身告辞,一来两人分析不出所以然,二来他也正值上班期间,我不能因为私事而打扰他太久。送我到门口时,陆垂杨说了一句话:未必就是咱老家这边的,你想想在学校那边可有与人结过怨。
我这辈子唯一结过怨的就只有林声!当然,在古羲将人痛殴一顿后,前男友鹿野也算是了。可觉得以林声对我的恨意以及她行事的手段,私家侦探不会是她的选择,可能更直接点会让人用刀子来捅。早前我在萍城公寓楼下的群殴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林家出了那么大事,她应当没有那余力还来对付我吧。
所以基本把林声给排除掉了,至于鹿野,他应该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一边沉思着一边回到小区楼下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抬头看了看楼道,心说一来一回这么久了,老妈和何叔不知谈得怎样了。开门的是老妈,看到是我就问:“你去哪了?刚有你的朋友来找过你。”
我朋友?走进室内环看四下,别说什么朋友,就连何叔都不见人。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没有人动一筷,我先是问:“来找我的人呢?长什么样子的?”
老妈心不在焉地回:“见你不在就走了。是个男的,戴了副眼镜,可能是你同学吧。”
我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又问:“那何叔呢?”
老妈的眼神一暗,低道:“走了。”顿了顿后又说:“是我当年一念之差,就不该开始的,弄得还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他儿子在市区给安排了房子也不去,弄得父子俩都要翻脸,这下他终于可以安心住过去了。”
我知道老妈和何叔一直都没领证的,就是名义上在一块生活。在农村,难免被三姑六婆在背后指垢也正常。
没有想到的是下午接到了何叔的来电,吱吱唔唔的一直欲言又止。后来我让他有什么事要跟老妈转话的就直说,一定帮他带到,却听他在电话那头叹气。
好一会他才开口:“愿愿,我和你妈可能是成不了了。不过我还是你叔,有事或有困难就找我。刚想跟你说的是你那男同学太好客了,把我带到市区的大餐厅里吃饭,花了人家不少钱,我琢磨着如果不告诉你可能不太好。”
这事大出我意料之外,有男同学找上门然后回头又带何叔去市区吃饭?等等,我握住手机问:“何叔,你从家里走时是跟这人一块走的?”
“是啊,他陪我聊了几句挺投缘的,听我说要回市区就说顺路。可到了市里我看他也不太熟,还问我哪里能吃饭,我就把他领到吾悦广场那边。后来他很客气地邀我同行,本想就在那附近找家小餐馆吃吃,可就看到他用手机搜了个什么软件,然后熟门熟路地领着我到吾悦商场的四楼,那里的饭店可都不是普通的贵啊。”
越说越觉得蹊跷了,如果是我同学找我,不是应该在小区楼下等我或者留个电话什么的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如此热情地送何叔回市区还请他吃饭?
刚刚暂时解决了一个私家侦探,转眼就又冒出来个男同学,我没法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隐隐感觉,似乎有一团阴影在向我涌来,而且不光是欲图遮盖住我,还在朝我身边的人入手。
由于我这头一直沉默,何叔越发觉得忐忑:“愿愿,要不回头我把钱给你,你拿去还给小古吧。”我没听清,“还给谁?”
“就你那同学呀。”
“他说他姓古?”
“是不是姓这我没问啊,就谈得来时让我喊他小古就行了。”
“”记忆中我所有同学里没有一个姓古的,而我所有认识的人中,就一个人姓古!跟何叔再作确认:“何叔,你给我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呢。”
“长得很好,个很高,穿得也很得体,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有些无力,几个“很”字就把人样貌概括了,可也不能怪何叔,词汇量有限。只能改转了再问:“他开的是什么车?”
“汽车啊。”何叔在那头估计一脸茫然。
“车子是什么颜色?”
“白色。”
我一愣,不是墨绿色?再听何叔描述车型,似乎也不是越野车,就是普通的轿车。结束通话后我就打开了通讯录,划到那个名字一直犹豫不定,最后发了条信息过去:你在哪?
大概隔了有十多分钟,在我以为不会回时却弹出一条信息来:有事?
我更加不确定了,如果是他,不可能会是这般回复啊,想了想打下两字:没事。
之后手机再没动静。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课题已经结束,与他的雇佣关系也就结束了,怎可能无缘无故跑来我老家找我呢?
这事没纠结太久,因为老妈在傍晚时分跟我说明早陪她去顾山一趟。立即就恍然她用意,只听她幽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再去问问梅姑,我不信他真的就”后面的话缩了回去。
可是,老妈,你知道吗?当你决定去顾山找梅姑时就已经代表你信了,此去是为苛求个希望,还是断自己的念?
顾山是常城郊外的一座矮山,我与老妈没有打车,是走路过去的。据说这是梅姑的规矩,来求“关盲”的人必须得心诚,步行而至是最基本的表现心诚方式,至于其它方式彼此心知肚明。所以我起了个大早,去镇上的农村合作银行自动柜员机上取了一千块钱以备后用。
抵达顾山山脚下已经快十点了,实实足足走了两小时。我倒没觉什么,但看老妈走路有些气喘,尤其是这天气炎热的很,汗都把她后背衣服给浸湿了,可仍一脸虔诚。
山道并不崎岖,一层一层石头台阶搭筑而起,爬了十多分钟就看到山顶上有间很普通的二层楼房。外墙刷了蓝漆,屋顶是黑瓦,与我被拆的老房子没多两样,唯独不同的是在屋门前有一只铜鼎,里面点着香火,而那大门并非现在单叶式,而是旧时的两扇头木门,在正中间还有两个铁环。
此时木门是敞开的,门内依稀有几人坐在凳子上。
老妈拉了我默声走了进去,也没跟谁打招呼就往靠近门口的凳子上一坐。我发现其余人连好奇心都没,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笔直坐在那,有的甚至闭着眼,但看嘴唇在蠕动念念有词。看样子都是来找那梅姑关盲的人,这一天的生意还不错。
老妈自落座后就与她们一般端坐在那,大概这一众人里就属我最没“诚意”吧。环顾四下,左旁有一个木楼梯蜿蜒而上,但因楼梯做成呈直角的两段,是故视线只能探到拐角处。
目光偏转,落于某处。
记得早年家家户户都会在当门正墙上挂一幅大画,两旁再有对联,基本上一年四季都不会换。而这间屋子的明堂墙上也挂了这么一幅,上面画的却是地藏王菩萨,两旁对联分别是那句名言: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心中不由暗暗冷笑,一个神婆也敢放此大言!就不怕地藏王菩萨将之也超度了去。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73顾山梅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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