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1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30拍卖会两三事(1)

    我正自打量着,身旁的花白头发主人已接过了腔:“老林,怎么可能好东西不给你留着呢,快快入座,鉴宝马上开始了。”话落间微不可查地朝古羲暗使了个眼色。

    古羲像没事人一样环了我欲走,却被后面叫住:“这位年轻人留步。”脚下一顿,回头见正是林声挽着的中年男人,从两人的气度与主人称呼他“老林”而看,我猜测他很可能是林声的父亲。这时他正目感兴味地打量着古羲,随后转首道:“看这位年轻人气度不凡,徐老,不为我引荐一下吗?”

    徐老正是花白头发的主人,他笑意涔涔地开口:“老林眼光独到啊,这个年轻人可是鉴宝界新的崛起之秀,你定不知,我那奉若至宝的‘金丝龙口碗’被他只看一眼就一口道出了年份与工艺。”

    我发现林父突的眼神一闪,看古羲的目光也收敛了散漫,口中夸赞:“年轻有为,不错不错。”顿了顿,又问:“不知贤侄如何称呼?”

    身侧男人垂眸,不卑不亢而答:“古羲。”

    比起当初向我自我介绍时,语气还要倨傲。

    林声的表情比较没那么沉得住气,在初听徐老夸赞后的面露惊异,到这时神色骤沉。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何她看起来像不认识古羲?那晚不是一大帮人都在他的宅子里聚会的吗?

    后面受邀者陆续进场,徐老张罗着让大家入座。本以为古羲怎么也会带着我往后几排而坐,哪料他迈出两步就将我推坐进第一排,并自己也坐下。别说是我了,周遭看过来的目光无不带了异色。

    但他恍若无觉,嘴角勾着浅弧,眼神里都还含着浅淡笑意。

    林父与林声是一同走过来的,刚好我坐在外侧,林声的金色手拿包擦过我外露的手臂,一丝生疼袭来。但我还没面露痛意,林声却已失声而喊:“啊,我的包包!”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到这处,我抬起眼刚好看到林声尖利与不屑的眼神,但很快就换上心疼的表情:“这可是去年老爸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都不舍得拿出来用,这下好了,链子被人弄断了。”

    话声一落,就听到后排有人在窃窃私语:“那好像是爱马仕的包包呀。”“怎么不是?还是限量款的。”“是啊是啊,我那会央着我家”

    我听得心头渐沉,而看林父但笑不语,一副任由女儿发横置之不管的样子,暗想可能难善了了。林声居高临下地看过来,阴沉着脸正要发飙,却听一声突兀的询问:“多少?”

    她一怔,目光划转向我身侧,这话正是来自古羲。

    我也扭转过头去看他,四目相对,漆黑的眼里映着自己,却没了笑意。嗅到空间里一丝微妙的气息,垂了眸,选择保持沉默。

    这样的场合不是我擅长的,既然古羲带我过来,相信他会处理。

    “林小姐还没回答我,那只包要多少钱?”古羲以不疾不徐地语调幽沉而问。即使跋扈如林声似乎也有被震到,杵在那不动也不言。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31拍卖会两三事(2)

    这时主家徐老已闻声过来,“老林啊,这一定是误会,晚些我给你家闺女送一个一模一样的包过来。”林父不好再不管,连忙假装客气地道:“哪的话,我这丫头刁蛮惯了,还请徐老担待。我看不过也就是条链子,回头让换一条就行了,古贤侄也别跟小女一番计较。”

    这话说得可算圆滑,既给了徐老面子,也没让古羲下不了台,只是其中的暗讽意味,相信在座的都能听得出来。

    余光里,古羲微抬起脸,嘴角上扬。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人是怒了,果然下一瞬他带了浅讥的语调微扬:“包的事既然了了,该来算算我女伴胳膊被划伤的账了。”微凉的指尖将我肩膀轻轻扳转,露出胳膊上一长条血痕。

    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我猜想就连徐老都是发愣的表情,以为林父已经算是给了古羲台阶下,并没有真的让他用双倍价钱来赔偿那只所谓的名牌包包。可是恐怕这里的人都没真正认识过古羲,就他那私人宅邸里一幅张大千的《松山仙境图》,都不知道能买林声那包包多少个了。

    显然林声最沉不住气,一下就怒了:“她这点小伤能抵我爱马仕的包?”

    古羲倏然沉脸凉声问:“我出你这只包双倍的价,换你手臂被划一下如何?”

    “你”

    “阿声,闭嘴!”林父截断了林声的话,到底他见多识广,且看眼前形势以及古羲说话的底气,即使还没摸清门路也不打算再强出头。于是他迈前一步笑着对古羲道:“贤侄莫恼,小女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徐老也上前打圆场:“都是误会,想来林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古贤侄卖我个面子吧。”

    古羲的脾气虽然乖戾,但并非人前是非不认,只见他敛转视线认真看我,语声温柔而问:“小愿,疼不疼?”我在心中掂量他这疑问的目的,所以并没有立即开口而答,倒是徐老乘机道:“这位小姐伤到了手臂,我立即唤我的私人医生过来。”

    古羲只当闻而未听,仍然问我:“如果真的太疼就别忍着,我立即送你去医院。”

    到这时我心知不能再沉默,摇首而应:“不用去医院,没那么疼。”这倒是真话,初划过时是觉疼得揪心,争执了这么久倒不觉得了。

    徐老的私人医生也赶得及时,在征得古羲同意下为我伤处消毒且上药,全程古羲都是一脸忧色地捏着我的掌在侧。

    对此我没半点受宠若惊,反而感到忐忑。古羲的目的且不去猜测,但是与林声的这个梁子是结定了,尽管林声对我从没善意,但因为这个事让她下不了台,恐怕会把账都算我头上。

    都说女人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更何况林声对我从来就是抱有目的,自她卸下伪装的那天起,我们就形同陌路了。

    等全部安定好已经是半小时后,我看到在座者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躁,有的眉宇轻蹙,有的唇角紧抿。而走在台前正中的徐老或还面带笑容,眼底却少了刚刚的志得意满。

    轻瞥了一眼古羲,敛去刚刚的冷峻,倒是又恢复了先前的闲散状。

    心头打了个突,莫不会这就是他小题大作的动机?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浅浅看来,眸光明灭间深邃难懂,只是握着我手的掌一直似松却紧地牢牢占据。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32拍卖会两三事(3)

    鉴宝拍卖会正式开始,徐老作为主家担当的只是牵引作用,自然有专业的拍卖师上场。为了应景,走上台的那位拍卖师穿了一件蓝青色长马褂,自我介绍叫马东。

    我没参加过此类古董拍卖会,但也曾从“时光”咖啡吧顾客口中听过一二。据说但凡此类活动若私人召开的话,都会有一个分类主题,这样可以将喜爱古董的商家分流。比如有些人喜欢收藏字画,你把他邀请来欣赏瓷器定是不感兴趣;有些人喜欢青铜器,你让他看一些文雅的书法画卷铁定也不会对眼。所以一般在邀请函发出前,都会事先告知对方主题。

    那个拍卖师马东东拉西扯了片刻就进入主题,说今晚一共有十件藏品供大家欣赏并拍卖,全都是青铜器。闻后我不由莫名,之前听古羲对我那般暗示,以为是有关字画方面的需要我来鉴别,而今竟是青铜器,这找我来又有何用?

    青铜器似乎一直都是古董收藏家的心头好,而这类古董随着其年代的悠远而价值上升,当然也要看其成品的品相如何。

    第一件物品被呈上来时是用一块红色丝绒布盖着的,从那拱出的形状看并不大。马东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拍卖师,他将物品接过后先目光扫过全场,顿了数秒才开口:“此物是由我们徐老提供,别看它小,内行人一看即知其价。”语落间他将丝绒红布给掀开,露出一只高约三十公分的长方形器皿。

    具体那是什么,我不好说,也是真的不认识。它带盖,直口,直腹,圈足。器盖上小底大,做成斜坡式屋顶形,圈足上往往每边都有一个缺口。盖与器身往往铸有4条或8条凸起的扉棱,全器满饰云雷纹地,上凸雕出兽面、动物等纹样。

    只听马东道:“相信在座有很多行家已然认出这是一只方彝,它出自商朝晚期。从纹面上看,我们的徐老将它绝对保存良好,起拍价100万,若无人要上前鉴定的话就可以开始竞拍了。”

    方彝?我脑中对这东西完全没有概念,悄悄摸出手机打开网页输入这两字,立即有一排相关介绍。快速浏览后方知,原来这是一个盛酒的器皿,在河南安阳曾出土过一件。

    徐老是东家,开场也是由他先拿出藏品,哪里会有人不给面子的上前鉴定,陆陆续续有人开始举手。令我好奇的是,这些人光举牌不喊价,而那牌子似乎有颜色之分,也不知不同的颜色代表价码多少。最终这件商末晚期的方彝被一位姓田的中年男人给拍下。

    之后几件不乏都是一些青铜器皿,有同样用于温酒的酒器斝,有兽面纹铜鼎、龙形铜觥、豕形铜尊等。每次呈出新的藏品,先后都会有所谓的懂行人上前鉴定,有时还会两人成行互相讨论,但最终鉴定下都属于真品。想想也是,这样庄严的场合,哪里会可能出现赝品呢。

    除了一开始对那些藏品还有些好奇外,后头我就兴趣缺缺了。余光一直都在留意古羲的神色,发现他从头至尾都意兴阑珊地漠视着,倒是坐在首排另一角的徐老频频投来目光。

    是这些藏品引不起他兴趣,还是没有看到中意的?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33拍卖会两三事(4)

    就在这时拍卖师马东拿出了第八件藏品,他先做了一个让全场安静的手势,等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后,他的脸上呈露一种神秘而带了兴奋的笑:“接下来这件藏品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会叹为观止,也是今晚的重头戏。”

    随着他缓缓揭开丝绒黑布,一只青铜马出现在众人视界中。我不觉惊奇,可敏锐地发现一直握着我的那只掌微微动了一下,更甚至好多倒抽凉气声从身后此起彼伏地传来。

    不由纳闷,那只青铜马很名贵吗?就我一个画画的视角而言,虽然那匹马的工艺十分精致,也将马在奔腾雕刻的惟妙惟肖,但是总觉得有些怪异,也不及刚刚那些青铜器皿上的纹饰要来得复杂。

    突听身后有人压低声问:“那是马踏飞燕吗?”

    心中一顿,这名字似乎哪里听过?又要伸手去背包里摸手机去搜索,不防古羲突然凑近耳语:“别查了。马踏飞燕又名马超龙雀、铜奔马、马踏飞隼、凌云奔马等,为东汉青铜器,1969年出土于甘肃省武威市雷台汉墓。它身高345厘米,身长45厘米,宽13厘米。曾在1983年10月,被国家旅游局确定为中国旅游标志。”

    顿然了悟,难怪会觉得名字熟悉,原来这不光是一件名器,还被广为旅游宣传。

    可是“它不该是国家级文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古羲轻笑,“真正的马踏飞燕自然是在甘肃省博物馆里了。”我惊愕地扭转头,他意思是现在拿出来的这个是赝品?

    是否赝品我不知,但看接连有人走上台去近看观察,却又纷纷蹙着眉头走回。就在这时徐老起了身,径自走到古羲的身前,“古贤侄,对这只马有兴趣上台鉴赏吗?”

    古羲莞尔:“当然。”

    手上骤觉一松,他总算放开了我的手起身,看他颀长的身影落落大方走于台中央。我不知别人是如何看待的,对我而言,他绝对有吸人目光的潜质。不光是因为那张强光下轮廓深邃而英俊的脸,更多的是他一举手,一投足,浑然天成的气场。

    有人在窃窃私语询问这个男人是谁,似乎绝大多数人都并不认识他,却又见主家徐老这般慎重地请他上台鉴宝。看到此处我有些想笑,原来不仅仅是我没弄懂这个谜样男人呢。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徐老显得有些着急地低问:“如何?”

    古羲抬眼,一旁的拍卖师马东立即懂眼色地将话筒递到他身前,浅沉的嗓音在厅内回扬,却是一句否定:“这不是马踏飞燕。”众生哗然。

    古羲并不急着解释,任由场间众人在座位上议论纷纷。我回望四下,见大家的表情有怀疑、惋惜、失望,还有不屑与轻视,其中尤以林声为重。林父是只笑面虎,其神色没有太大出入,只是目光紧迫盯着台上的古羲。

    浅沉之音再次上扬时,室内渐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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