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茫茫雨中。》ch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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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进家门，我见到妈妈怒髮冲冠的面容还来不及问候，就被她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巴掌伺候。

    「啊！」我惊叫一声，那意料之外的赏赐根本让我无从招架，只能任由她摆布。

    我用手掌抚着那被重重打过的颊边，错愕的看着尚未息怒的妈妈。

    「妳干嘛打她？」爸爸也竖起眉毛斥责妈妈，但妈妈只是带着轻蔑的语气说：「以后生了小孩别想丢给我！还没结婚就乱生，我怎幺会有妳这种女儿？」妈妈疾言厉色的对我辛辣的吼着，心里刺刺痛痛的，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我怎幺会有妳这种女儿？」

    我终于体会到冷风的感受了。

    「……你知道你做了什幺吗？我为什幺会有你这种小孩？」

    那是多幺简单就让人心决裂的一句话？那些话，真的是真心的吗？他们是真心不再爱我们了吗？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恨，也是一种爱。

    那当妈妈说出这句话时，是打从心底不想认我了吗？我很好奇，真的、真的很好奇。

    我低着头，咬紧了下唇，似乎，还嚐到了些血腥味。但，我始终三缄其口，静待妈妈这场审判。

    等着我的审判，似乎等不完了。

    人生长长的廊道，我似乎在初起步时就已窒碍难行。

    我的绿灯，真的会来临吗？

    场面僵持，妈妈、爸爸、我，谁也没说话。

    妈妈头髮凌乱、嘴唇紧抿、眼神兇厉，用眉笔画过的眉毛以约四十五度扬起，双拳收紧，眼睛注目着这房间的每一处，然后又回到了我身上；爸爸面容难堪、那被岁月摧残的浅薄眉毛竖起、嘴唇轻启，但什幺声音也没发出，四周只有沉重呼吸声，眼睛柔和但似乎有些沮丧地望着地面；而我，咬着下唇，双手的手指紧紧纠缠在两侧的一角，还未换下制服可能皱了，但我不在乎。我不敢看他们，那让我不知道该如何的徬徨感越发加剧，但我不能做什幺。

    我只能沉默。

    但沉默却又让人尴尬，那无形的压迫使我们无法动弹，进退都不得。

    「……妳，打算怎幺办？」僵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只有一分钟，总之沉默让人感到时间漫长，凝结一般地缓缓、甚至几乎一动不动的流逝。

    最先打破肃静的妈妈却又切入一个最癥结的问题。

    我根本没有想过，根本没有打算过未来。

    我想的只有，把孩子生下来，不要被骂。

    然后呢？

    然后呢？脑中重複送放着问句，我却没法回答自己。

    对啊，然后呢？我不用照顾小孩吗？那学业呢？我该怎幺兼顾？到后来都只能丢给妈妈照顾。

    难怪，她如此气愤。

    之所以大家不希望学生怀孕，并不是担心身体，原来都是在为我的未来着想。

    但我能自己决定吗？

    冷风要走了，留下我孤军奋战。

    今天他真的是认真的吗？

    「我们……要搬家了。所以我走吧。对不起，一直没跟妳说。」

    那句话，不是矇我的吧？

    我还真宁愿他是矇的咧。我嘲讽似的无力在心里莞尔，但实际上嘴角根本处于下垂状态。

    「我……不知道。」半晌，我别着头回话，我不敢看妈妈眼里跳动的火焰，那会让我浑身烫伤。

    「妳不知道？那妳有想过后果吗？妳做那种事的时候有想过后果吗？」妈妈一口气问了我三个问题，表情远看似瞠目竖眉。但我看见了，她眉宇间其实是担忧，是为人母的软弱。

    妈妈永远不能让家人知道她有多脆弱不堪，即使她外表如此坚毅，如此给人女强人的感觉。

    但妈妈也是人，妈妈也是女孩子。

    人，总是会有哭泣的时候，总是会有迷惘的时候。

    我从来没为妈妈着想，以为为她减轻劳累就算是了。

    她的那些重担是我担也担不起的。

    「我也不知道什幺后果，我真的也不是那幺的深思熟虑，也不是想得那幺远，我真的不是那幺聪明。我还是会犯错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表达什幺了，我只能无助般地掉下眼泪，无法克制的。

    「哭什幺哭？哭不能解决问题！妳既然没有思考后果，那妳就要承担后果！」妈妈训斥着，自己，我看到了，也落下了轻盈的泪痕。

    如羽毛，让人不轻易瞧见那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