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分节阅读23

    崔珺不由哑然失笑:“这位夫人,你既知好聚好散的道理,又为何不能放下对女儿的牵挂,好生轮回转世?”

    “鬼魂”反奇道:“我为何要轮回转世?”

    崔珺耐心道:“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鬼魂”不假思索:“冥界,忘川。”

    崔珺继续道:“你既已知道,又如何不明白人死了要轮回转世的道理?”

    “鬼魂”好笑道:“我自然明白人死了要轮回转世的道理。”

    崔珺只好说破:“那你就该放下对女儿的牵挂,好生进入轮回。”

    这时“鬼魂”方才恍然大悟了一般,说道:“原来如此。”

    崔珺闻言有几分宽慰,心说,这个痴痴愣愣的女鬼,总算是悟了。却不料那“鬼魂”继续道:“小判官把本君当作孤魂野鬼了。”

    崔珺一惊,结巴道:“你、你——”

    “鬼魂”这时转过了头,与崔珺面对着面,带了几分调侃,说道:“小判官看仔细了,本君不是孤魂野鬼。”

    崔珺有些发愣,但是很听话地,将面前这张脸,看得十分仔细。

    与崔珺自己玲珑瘦削的面庞不同,这张脸的面颊有点肉肉的,鼻翼英挺,丹唇饱满,下颌微有棱角,眉尾张扬斜飞,一双碧眸如古潭一般,映出丝绸般柔泽的长睫毛。

    “美而不艳,秀而不妖,英气天成。”崔珺在心里下了结论,同时亦已猜出其身份。

    至此,崔珺有些着慌,可是慌也没用,只得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诚惶诚恐:“小仙愚昧,未识上神,请恕失仪之罪。”

    青帝抬手抚过崔珺白皙滑腻的脸颊,轻飘飘说了一句:“怪不得你。”

    崔珺未料上神有此一举,一时惊呆,未能躲闪,现在只觉面上发烫,不知该作何感想。

    青帝不以为意,只淡淡地说:“本君也该回去了,你我有缘,必有再会。”

    崔珺唯唯恭立,再抬眼时,面前已是空空。于是兀自摇了摇头,负手反身归去,今夜之事,尽数抛诸脑后。

    这是判官和帝君的初遇。

    ☆、外篇 判官和帝君(二)

    转眼七百余年过去,崔珺在右判官的任上,早已驾轻就熟,有独当一面之风。

    但是青帝当年的“再会”之言,至今未曾兑现。

    并不是说她崔珺时刻惦记着与那位轻佻的帝君再会,只不过在工作闲暇,无聊之时,偶尔想起,不免有恍然如梦之感。

    何况那位帝君的女儿一直寄在地藏菩萨处养魂,倒是七百余年,也不来看望一回么。

    崔珺心下这般想着,揉了揉眼角,继续伏案批阅公文。

    这公文中,却有一处引起了她的注意。某郡某县某村,某人寿数七十八,合该于昨日寿终正寝。勾魂使者却未能按时收魂,反报请为之延寿七十二年,更怪的是,左判官已经批复同意。她翻查功过簿,却找不到此人前世积了什么福气,今生做了什么功德,能得到如此法外延寿。

    莫非左判官徇私?她指敲书案,有些烦闷地猜想。于是调出从勾魂使者,到白无常,再到左判官,一路上的公文副本,一本本仔细查看。总算在勾魂使者最初的报告中,找到了线索——在延寿理由一栏下,写的是“青鳞”二字。

    “青鳞”二字是何意?崔珺并不知道。但也找不到别的线索,想来答案就在此处。因此她派人把那位勾魂使者召来,亲自问询他。

    勾魂使者给出的答案令崔珺松了一口气,左判并没有徇私。这个答案却也令崔珺提起一颗心。原来这“青鳞”二字,指的是青色鳞片——来自青玄帝君原身麒麟的鳞片。那个凡人之所以能获得延寿,是因为青帝曾蒙其恩惠,并以青鳞为报,许以长寿。

    堂堂帝君,怎会受区区凡人之恩?崔珺有点好奇。说起来,她任右判以来,鲜少到人间走动,倒不如今次到那凡人的村子瞧一眼,顺便也看一看人间的景况。

    打定了主意,她先到阎君处报了个备,再回司里安排好工作,便轻装简行,径往人间而去。

    那个村子叫做萍水村,是个地处僻远依山傍水的乡村。村口磨盘边,一群扎着朝天髻的小孩子在嬉游戏闹,不远处一棵百年老榆树下,坐了几位落齿的白发老者,彼此谈笑说乐。村中房屋整葺,鸡犬相闻,年壮的青年与妇女们,各各在村外田间劳作,好一个安乐有福的村庄。

    崔珺作布衣书生打扮,持一把素面折扇,漫行而至村中,村人皆当她是山中游客,并不为怪。

    她也不问路打听,直接就到村南某家,房屋格外高大宽广的,到他大门前叩门。启门的是个扎团子髻的小女孩,领客人进了堂屋。

    从侧屋走出一个面容姣好,看上去不过四十余岁的妇人,迎上前来,与客人问好让座。崔珺仔细端详这名女子,心中算道,此女实应百岁有余,却保持得此般容貌,着实不寻常。

    那妇人又端茶倒水的,说:“乡野粗茶,给客人解解渴。”

    崔珺只问:“男主可在?”

    那妇人低眉顺眼地说:“老头子才刚从一场大病里好转,在里屋将养,不好见客,失礼了。”

    崔珺便起身道:“我去瞧瞧。”不顾女子阻拦,径直进了里屋。

    床上卧着一个华发老者,闭了目养神,给崔珺这一闯才睁开了眼,撑起了身。

    崔珺断定使用青鳞者就是此人,直捷了当道:“你那青鳞如何得来?”

    老人和妇人皆吃了一惊,不敢答话。

    崔珺见两人惊慌,有意安抚道:“我是那勾魂使者的长官,知你延寿一事,来此是为核查此事前因后果。你们只需老实交待,我不会作难二位。”说到这里着意瞧了那妇人几眼。

    两人听了崔珺之言,不敢有所推托隐瞒。便老老实实,将前情一概诉说。

    原来那青鳞却是老人祖上所传。老人的先祖是个行脚医生,曾于深山中采药之时,偶然为一名受伤的女子止了血,那女子便以一枚青色鳞片相赠。后来行脚医在萍水村安居下来,便将那片青鳞埋入房基之下,意在护佑子孙。算来距今已有三百余年。

    那妇人原是修道之士,数十年前偶经此地,察觉青鳞瑞气,便欲设法得之,故而主动结交拥有青鳞祖屋的青年。所谓天意难料,结果女修士竟与青年作假成真,双双坠入情网,成就一段良缘。青年活到七十八岁上,寿数将尽。夫妇为求相守,故将青鳞取出,才有此延寿一案。

    那位帝君竟曾落魄到需要凡人的救助么?这是崔珺听故事的感想。

    不过三百年前的雪泥鸿爪,到如今已无迹可寻了。崔珺心下释然,也不多作停留,就此离开萍水村,朝官道而去。

    崔珺随兴而行,已辗转人间十余日,凭着仙神之能,或缩地或飞天,总之不费什么脚程,是以虽才十余日,已将中土神州看了个大略。

    这样一路看过,她却感到无甚趣味。左不过山水稼穑,右不过人情百态,所有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到头来不过落在那地府籍册上,密密斑斑的墨迹罢了。

    这日她落脚于广陵城下一座小县城,在茶馆的二楼靠窗而坐,静观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街角太阳底下,一个跛足的乞丐,懒洋洋地捉虱子,一边和旁边挑柴的樵夫闲磕牙。这本无甚稀奇。若不是乞丐一句话,也不会引起五丈开外崔珺的关注。

    那乞丐一句话,说的却是什么?

    当时乞丐伸手在身上胡乱地搓着,边问樵夫:“广陵城里秋香阁,听说过?”

    樵夫嘿嘿一笑:“谁不知道?秋香阁的娘儿们,比那天上的仙女儿都金贵。”

    乞丐也跟着笑,又挤眉弄眼的,故作神秘状,“你还别说,那些娘儿们,指不定就是仙女儿变的。”

    樵夫把头摆成了波浪鼓,“别胡诌诌,给玉皇大帝听着了,治你个谤仙的罪名。”

    乞丐歪着嘴笑,笑出一脸高深,“嘿——不是俺谤仙,你去广陵城里问问,一到了晚上,秋香阁上异光华彩,都是祥瑞气象。满城里老老少少几十万口人,全瞧见了,这还能眼错?”

    樵夫伸着舌头,一脸不可置信,只听乞丐又说:“郡里的太守听说,派了大师来瞧,说是瞧出个‘瑞在麒麟’来,上报了朝廷,说是上天称赞陛下有个‘仁德之治’,陛下一高兴,给太守、县长都升了官。一个秋香阁闹出恁大动静,可不是仙女儿变的?”

    乞丐一口气说完,方从怀里掏出个豆大的虱子来,嘎吱一下子摁死了,放在食指上一弹,飞出大半米远。

    樵夫边听边琢磨,到最后连连点头,已十分的信服了,啧啧地感叹着。

    引起崔珺关注的,便是这“瑞在麒麟”四字。

    为了这四个字,她已决意马上到广陵城去。

    广陵城是个奢靡繁华的都市,秋香阁是城中诸多勾栏妓|院中,最大最有名的一家。客如流水,即使白昼里也往来不绝。

    崔珺是穷书生打扮,所以未及门槛,已被拦下。那跑堂的见人使色,只说:“公子请别家去。”即有一名壮汉推推搡搡,把她挡回街上。

    崔珺怒而不发,使了个隐身术,径直而入。

    大堂却是窗明几净的,缈缈丝竹,袅袅香炉,反勾陈出些许雅趣。非是想像中的活色生香肉|欲横流景象。

    崔珺隐着身形,穿行在层层叠叠迷宫一般,星罗棋布的大小房间与院落,她有一种感觉,在这迷宫深处,必有什么躲藏着,不愿被她发现。

    她穿越众多房间找了很久,也看了许多不想看的风景,却毫无所获。她简直找得有些累了,就随便进了一间空房,偷了后厨刚泡的龙井,坐下来喝茶润润嗓。

    她慢慢地呷着温茶,那一路看到的许多情|色画面,不自觉地开始在眼前回放,当时犹不觉,现在回想倒有些脸庞发烧不好意思起来。

    她闭目把这些污秽画面驱出神识,理了理思绪,心说,这样一通混找,无甚效用。那乞丐既说异象现于夜间,不妨等他一等,到了夜里,那“祥瑞”自会现形。

    打定了主意,就在此趺坐歇憩,直候至夜色降临。

    夜色愈深,她忽从座中惊起。“祥瑞”来了。

    这一回她不再穿门入户,只循着特异的灵息,便轻轻松松,寻至一间房外。

    果真到了最后一步,她倒踌躇起来。这房间里,或许便是那位帝君,当然,也或许并不是。

    她定了定神,又给自己上了一重隐身术,准备穿门而入。可是一抬脚,触到的却是坚实的门扉——禁制结界。好吧,就说不会那么简单。

    她试了又试,断定这道禁制,自己是破不了的。于是她就守在门外等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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