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07 记忆遗失

    07 记忆遗失

    纤手执笔，一勾，一划，一撇，一名男子的模样渐渐出现在画布上，单手执枪，遮掩住半脸的银製面具，紧抿的嘴角，贴身的皮衣显现出肌肉分明的好身材，黑髮随风飘扬，面容冷峻。

    「墨离……」一幅人像画完成，正是心中人的模样，沐羽曦轻抚着画布上人物的轮廓，思绪透过人像，飘向远方。

    「妳，很强。」面前的男子与自己相同，都戴着遮挡半脸的银製面具。

    「赤手空拳打一场吧？」见男子把枪枝收回枪套里，嘴角似乎噙着笑意。

    「何乐不为？」将垂在胸前的马尾甩到脑后，双手成拳，摆出格斗的架式。

    畅快淋漓，打过之后她再也找不出比这四个字更贴近她的感受的词语了！不打不相识，也许正就是说她和他之间。

    于是，相互切磋成了他们一见到面时必做的事。

    「殇羽，来打一场。」

    「好。」

    拳击，柔道，跆拳，各式各样的武打，他们都会互相比较，看是他棋高一着，还是她略胜一筹。

    看着对方比出的拳头位置，她知晓了这次要比什幺。

    于是，挥拳出击。

    但他竟不是和自己一样做出同样的动作，而是将手掌张开，借力包覆住自己的拳头，回过身来也牵制住她另一只手，清冷的气息扑鼻，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她已被抱在他的怀里。

    「殇羽，我喜欢妳。」

    他在她耳边低喃着，温热的气息呵上她的耳朵，使她不禁一阵颤慄。

    「我们，该是敌人。」

    在他们第一次交手时，彼此就知道了对方的背景，也知道在往后他们不可能会是朋友。

    「是吗？」他恍惚地道，愣愣的鬆开了手。

    「是。」歛下眼，她回。

    在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那日……

    她见到那人面对她时，眼神里再无波澜，无论是切磋时的兴奋，抑或是当时他抱住自己时的情动。出招时的狠辣，让她感到陌生。

    而后，她知道了他的脑中被植入了晶片，无法再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多次的生死对决，让她不禁心慌，才恍悟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进驻了她的心里。

    为了取出他脑中的晶片，她的心脏中了一枪，却侥倖的没有死。心脏在跳动时，一开一合之间有着空隙，当时那枚子弹就正好打进了那空隙之中。若不是青华，她就必死无疑。

    她第一次这幺怕死，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那人，更怕再也见不着那人看着自己时的温柔眼神──

    「在想些什幺？」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回头一望，是苍绝。

    下意识的摩娑着化成环状的莫弃的蛇身，莫弃在那日离开茶馆之后的没几日修练，悟到了某个契机，进入了沉睡。

    「他是谁？」苍绝琥珀色的眸子移向画布上，见了画上的人像，暗暗挑眉，这女娃的画技还真是不错。

    「他是……」我的爱人。原想这幺说的，但忽地想起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年纪，怎可能有爱人？她住了口，「不，没什幺。」

    墨，如今，你在哪里？可是同样和我来到了这个世界？若是没有，我又该以什幺作为目标前进呢？

    她真的，好想他……

    画布上的人物双眼，她迟迟没有下笔。眼睛是灵魂之窗，错了就坏了整幅画，她如何下的了手去画？

    轻叹一口气，沐羽曦最终搁下了画笔。

    她最近总做着一个梦。

    她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同样的梦境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但在梦醒之后，却又不记得了梦境的经过。只知道梦里所发生的每个桥段都让人心痛，彷彿被万针扎着一样，心揪在一块，无法喘息。在惊醒之后，那份情绪又是压抑的让人想流泪，放弃所有。

    她真的……

    「嗯……」突如其来的晕眩让沐羽曦几乎站不住脚，苍绝一看，皱着眉头扶了她一把。

    怎幺回事？这娃娃身体虽然娇弱，却不至于那幺差。

    「谁！」即使看不清视线，沐羽曦的警觉度仍然不减，抄起一片树叶往身后某棵三人环抱仍旧有余的大树射去！柔软的叶片此刻如利箭，疾速且带着凌厉！

    「好机警的娃娃！」一道苍老的声音夹带着一丝惊叹，一名老者自树后数十尺处飘然而出，目光矍铄。

    沐羽曦神情一凛，她丝毫感受不到老者的气息，要嘛是毫无修为，要嘛便是修为高深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她可不会愚蠢的认为眼前的老者是手无寸铁之力之人。庆幸的是老者并无恶意，否则她和苍绝怎幺死的都不知道！

    「敢问老前辈找上晚辈有何事？」虽说是尊称，但语气里沐羽曦并没有带着太多的尊敬。在她的认知里，就算是高手，也不能就此卑躬屈膝！

    「娃娃好胆识。」老人的脸倏地出现在眼前，一股威压扑面而来，重的让她差点就这幺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含在口中，强忍着吞下。

    就只这幺一息之间，她恍若置身于生死边缘，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前世，她一直认为自己够强了，但在这里，她却弱的如婴孩一般！

    「前辈！」苍绝喊出声，意欲阻止眼前的老人对沐羽曦的伤害，却没想到为何自己要这幺袒护这个害自己沦为奴僕的女娃。

    「不错，不错。」老者笑得瞇起眼，没有回应苍绝，对沐羽曦道：「娃娃，我看着妳很顺眼，妳叫什幺名字，可愿做我徒弟？」

    没有错漏苍绝先前对老者的敬称，沐羽曦只是将疑惑的视线转往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身上，「你识得这位老前辈？」

    「前辈曾救过苍绝性命！」简单一句话带过，却让沐羽曦的眼光停留在他的身上片刻。

    缓缓移回视线，沐羽曦道：「多谢老前辈美意。只是晚辈出身于朝臣之中，因政治争斗遭奸人陷害，险些命赴黄泉，晚辈若不了结这些是是非非，那幺未来这些牵挂必定会成为心结，然心结不除，对于修行却是极为不利。还请老前辈恕罪。」

    「小姐，这位是擎天老人！」苍绝在一旁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些微紧张，擎天老人阴晴不定，做事全照心情而为，如若可以，他并不想与之有任何冲突，更何况擎天老人于他还有过救命之恩。

    擎天老人，纵横这片以武为尊的大陆，被尊为大陆第二人。为何称之为第二？只因这片大陆上并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眼前的老者，所谓的第一人并不存在。换言之，擎天老人在这世上并无能与之抗衡的对手！

    没有人知道擎天老人究竟活了多久，只知自千年起便有这号人物存在。要知道，武道共分九重九阶，晋升后分别为：武师，武圣，武尊，宗师，大宗师。每一次的晋升都能使寿命延长，大宗师之后便要渡劫，而每个人的劫都不同，有的人幸运，单单只是九重雷劫，但有的人却是情劫，所有劫数里，就属情劫最为难渡，而成功渡劫与否决定了成神或入魔。

    而这片大陆便名为擎天，可见老者在大陆上的影响力。

    擎天老人听了沐羽曦之言却是没有发怒，反而笑了出声：「妳一个不过五六岁大的娃，想除去心结，老夫可要等上多少年！」

    「既然晚辈得您老眼缘，未来日子悠悠漫长，老前辈还愁再也见不着晚辈？」语落，眼珠子一转，俏皮道：「老前辈想让晚辈拜您为师，却不曾见您给晚辈见面礼，您自个儿又不是不知道您老来去如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要是哪天晚辈想起您，却连睹物思人都不行，晚辈可无法保证哪天老前辈来了，还认不出您老的容貌……」

    讹诈！**裸的讹诈！这女娃莫不是不要命了？连擎天老人都敢讹诈，当心哪天怎幺死的都不知道！

    「哼，妳倒是好大胆子，第一个敢同老夫索要礼物！」鼻孔哼出一口气，白鬍子吹的老高，语气里却毫无恶意。

    「此乃蛛绡宝衣，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老夫还亲自炼化，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可依主人想法更换颜色样式！」

    闻言，苍绝一惊，蛛绡宝衣，那不是──

    「如此，晚辈这未过门的徒儿，先向未来的师父说声谢谢了！」很给面子的直接在老者面前套上那件华衣，沐羽曦心中可乐的很，蛛绡？想来就是蛛丝了。蛛丝是防御力极佳的製衣材料，而防弹衣的原料就是蛛丝。子弹都不怕的东西，刀剑又何足为惧？

    擎天老人一听，自动忽略了未来的这三字，大笑出声：「哈哈，好，好！没想到我擎天如今有了个聪慧灵敏的徒儿！」

    看着巧笑嫣然的女孩，擎天老人心中不禁一软，「来，手伸出来，师父给妳看相。」见沐羽曦顺从地伸出手来，他转移了目光到掌心的纹路。顿时，笑容一僵，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沐羽曦见状，心一突，虽说她并不相信命运，但此刻她看着擎天老人此刻神色如此严肃，心底顿时有种恐惧。

    她不知这恐惧从何而来，只知心底忽然空蕩蕩的，彷彿随时要从高处落下一般。

    「妳未来所走的路，说顺畅也算是，因路上只有几个劫数，说刻苦也算是，因这些劫数都相当大。」

    闻言，沐羽曦鬆了一口气，「劫数再大又如何？我便一个个斩断击破！」但擎天老人下一句话的犹豫语气又让她心里一紧。

    「妳的情路，会有数个男人与妳纠缠不清！」

    她还道是什幺呢，不就是烂桃花吗？不过古人对女子的贞节放的重，眼前的老人才因此担心的吧？「您放心，晚辈洁身自好，定会远离。」

    擎天老人知晓女孩误解了他的话，只当他怕她在情路上吃亏，嘴上没再说什幺，心底却是轻叹一口气。

    他的徒儿未来还有一段姻缘，但那姻缘线就只稍稍交错便分开，而分开的其中一段已殁，另一段则延伸的远。只是徒儿是哪一段他却不敢断定，不过不管是哪段，对她来说都绝不是好事。

    情路坎坷啊……

    徒儿资质那幺好，修行之路上是极有可能晋升到大宗师且突破成神的，如此看来，徒儿要渡的劫便是情劫了！

    「嗯？」忽然被一幅人像画所吸引，擎天老人顺道转移话题，问道：「这可是徒儿画的？」看不出来徒儿的画技还真是好！

    「是。」沐羽曦的视线转往她先前所作的画上，看见画的瞬间她却愣住。

    「是谁？」擎天老人随意开口问着，却见沐羽曦呆愣的目光落在画上。

    是谁？她画在画布上的男人，是谁？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