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面露难言,终究是点了点头。
这就耐人寻味了,蔺言道:“你说这女戏子早已身死,可昨晚我们分明见她搭台唱戏,陈伯你给我们讲的这个故事也未免太过蹩脚。”
陈伯脸色蓦的惨白,“你是说,你——你昨晚见过这人?”
蔺言笑笑,“可不是,那出唱的是记不得了,不过也无非是些情情爱爱。倒是陈伯昨晚不见你来听戏,是你不好这口,还是说陈伯找到了治疗这‘梦游’的办法?”他话锋一转又问,“咿,昨儿见过的婶子今天没来农忙,她——难不成是病了?”
陈伯汗如雨下,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蔺言的话挑中了他最为隐秘又觉可怖的事。病了?只怕是被吃了扔了,尸骨都不定在哪儿!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的妻儿老小都在这,都有这般怪异的病症,一发作起来拦都拦不住。
可是他现在更加惧怕的是——一个死了近十年的人,怎可能死而复生!想到那女戏子登台唱戏的样子,他忽的双股战战,汗毛倒竖。
作者有话要说: 取得是越剧里的香笺泪(づ ̄3 ̄)づ
122过生日啦,开心的抱住自己
☆、五十五章
涂山见陈伯脸色难看,所说的话倒不像是假的,有心想告诉陈伯那唱戏的已经被村民们分食。不过蔺言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将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压了下来。
“不过要是婶子病了也别怕,我这可是有位顶好的妙手。昨天要不是他,”蔺言似笑非笑的觑了一眼涂山,“我和这二愣子都要着了那戏子的道。”
涂山听他这样说本欲发难,冉雍在他肩处摁了摁这才勉强忍住。
蔺言露出一口小白牙哼了一声,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昨天那戏子让他想起来的,倒真是想和冉雍过点平常的日子。他望着山峰上满满不绝的枫叶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昨晚见过村民们那样,这里真的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只是现在,他总觉得空气里那种血腥味挥之不去。——阿冉是不会喜欢这里的。
“你们,你们当真能医好这怪病?”陈伯一双眼睛里遍布血丝,他已经记不清是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家婆娘猛地起身,那种垂涎美味的神情,根本不像是他的枕边人。
她口里只会喃喃说着饿,开始她还会有些神智,到厨房去找些能吃的东西,可是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村中不断少人,可是村民们竟视若无睹,每天仍旧过着安稳的日子。不知,又何况不是种幸事。而陈伯则不得不受着先是自家的媳妇不见,再后来就连他七岁的小孙子也没了踪影。他一直不想把这事往自家婆娘身上想,直到那天他在婆娘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件带血的衫子。
冉雍懒得和陈伯多做纠缠,他道:“如假包换。你看我们不是安安稳稳的在你们宗祠里过了一夜。”
陈伯被冉雍不留情面的话燥的脸上一红,那宗祠里留下过多少人命,他当然是知道的。
“这事,确实是那唱戏的死了之后才发生的。”陈伯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但是这其中,也真是作孽啊。”
原来这女子叫林月,是个相当知进退的姑娘,跟着戏班子得的收入也多送回家里去。因她性子本分嗓子又好,老板娘对她也不苛待,甚至多加照顾。
三坟村那时在外人看来虽有些神秘,不过也只是因为他们不与外人交流,名声倒仍是好的。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不为过。再加上那时村子没通电,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戏班子就在这多呆了两天。
没成想就是这两天出了事。
林月人长得娇俏,点她的人自然是多的。那天恰是一出香笺泪唱的晚了些,村里来了两三个外人。两男一女,据说是在山里迷了路。
陈伯啐了口:“我一瞧那俩混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眼,斜溜溜的直往人身上打转!”
而也和陈伯所说的一样,王运和周兴这两人,一肚子坏水。他们本来带谢云云来这深山老林里就没存什么好心思,他们本是一处地方的,巧言说通了上司,这才在地质考察的时候带上了谢云云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不过谢云云又何曾是傻的,她这一路上小心谨慎从没单独和王运周兴这两人独处。两人虽然都心怀鬼胎,但是又不会‘互帮互助’,谢云云利用他们这心思,一路上又多宿住民居,这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这一次他们晚上宿在三坟村,谢云云关好了门窗仍不安心,又用尽了力气把老乡家中的半人高的柜子堵住门,这才勉强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果不其然半夜院子里传来走动的声音,门栓被推得嘎吱一响。谢云云浑身一抖,只是外面那人见进不来,反复几次后才离开了这里。谢云云松了口气。
只是惨了林月。王运那晚进不得谢云云房里,出门抽烟时,恰遇到晚归的林月,他恶向胆边生,一路尾随到宗祠前。那时已是深夜,其他没了场的早已睡去。
王运那般歹狠的性子,无论林月怎般乞求都不肯放过她。
“哎,其实要我说,就是有人看到又能怎样?林月那般,得惹多少人眼红,那天见她被欺负,不定再踩上一脚呢。”
听陈伯这样说,涂山莫名想起了那五道指痕,那姑娘那晚所受的屈辱,他觉得胸腔里有些发闷,诚然感同身受这四个字从不存在,但是此刻他竟觉得有些难过。
陈伯面露难色,其实到这已是说了大半,余下那点……他犹豫了又犹豫,抬头看了一眼蔺言,又低下头去狠狠抽了一口烟。
蔺言知这便是他所隐瞒的‘作孽’那部分了,“治病下药,连病症都没清楚,可别越治越糟才是。”
陈伯被他这一吓连忙开口,只是话中也不免遮掩。原来那王运逞凶时,被村中一青年看到。这青年老大不小了却游手好闲,以至于连个媳妇也没有。
他百般要挟林月,得逞后更是三五天带上一人来,事后索要钱财,竟把林月当做一颗摇钱树!同时他又控制着林月,不许她寻死。
“这村里——哪个心里没点龌蹉心思,不过是敢说不敢做罢了,那青年给了这样的机会。只是可惜了那样好的一个小姑娘。”
陈伯说完,那悲叹的样子也不像假装。
蔺言:“那你所说的雨天路滑,只怕也是村中人所做的?”
陈伯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怕她有天能逃出去,最重要的是那小姑娘已经没了活的念头。”
那青年对她极其不人道,记起来时便给些吃食,记不起来就连水都不给一口。陈伯偶尔会偷偷给她送些食物,起初林月还会向他求救,可是后来她眼神麻木呆滞,是对生完全丧失了渴望。
“阿伯,你这样帮他们,我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陈伯还记得那姑娘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这样说的。可是他何曾帮过他们。再说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又能怎么办,他一没糟蹋过她二没苛待过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何况村中那么多人,他又怎么能同那么多人作对呢?
林月死的那天,阴风大作,他们怕这姑娘死时怨气太大,因此拘住了她的影子,然后把她匆匆埋了去。
“这事已经过了一年又一年,当年的那青年早已经病死,就是糟蹋过那姑娘的,也多为人父,这事早已经翻篇,怎得那姑娘还不能安心去投胎!”
冉雍眼中的温度随着他这句话,终于一点点的落了下去。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拿他人所受的苦难当做理所应当,拿他人的苦楚认作应该忘却。然而更可怕的是,总有那些卑劣的人,他们理所应当的过着安稳的日子。只把那些良善者,一步一步的踩进泥里。
“你们在她死后,拘住了她的影子?”
冉雍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陈伯忙不迭的应下:“可不是,当时村里来了个有能耐的婆子,说这姑娘怨气太大,要不用法子扣住她,她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到时候我们这一村老小,只怕都得没命。”
蔺言想了想,只怕这婆子应该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了,“既然这样,你带我们去看看拘她影子的地方,我们再做打算。”
陈伯有些迟疑,只是想到他们确实安稳在宗祠过了一晚,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此时日头高悬,旁人家正是吃晌饭的时候,陈伯一路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水井旁。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就是这了,如今这也方便了,家家户户都不用挑水用井了。也是当时婆子说,那姑娘性子刚烈,得用这井中水中和一下才成。想来十年八载的,那姑娘也就散去了。”
蔺言听到这番说辞差点发笑,井水来自地下,又有**一说。这想要林月魂飞魄散,只怕是陈伯脚入了土也等不到。那婆子应是忧心林月把这村中人杀尽就离开,那她还布什么阵?因此只能把她的影子拘在这,林月生前饱受欺辱,死后这口怨气又散不出去。自然会作乱。
蔺言低下身,手指在离井口三指的位置往下试了试,果不其然摸到一方小盒。三三不断原是好彩头,只是放在这,却真是应了陈伯那句话,真是作孽。
小盒打开后是一面正正方方的铜镜,盒子里像是用头发拴住了什么。那发丝就那么虚虚的打了一个结。见蔺言打开盒子看,陈伯脑门的汗更多了,“这、这看够了就放回去去吧?”
他话说的很没底气,蔺言倒是听了。只不过他把盒子放回去时略挪了一寸,肉眼辨别不得,但是盒子里那根发丝却是立时断了。
陈伯摸了摸脑门,心算是勉强落回了肚子里,“可有什么门道了,难不成是当年那婆子诳了我们?”
蔺言的动作冉雍却是瞧出来了,他少见的笑了笑,语气上扬着:“倒也不难,有仇报仇就行了。”
陈伯一时没咂么过味来,待回过神来却听到有人气喘吁吁的叫他:“不好了,不好了,陈森他,他死了!”
陈伯闻言神色一变,这陈森他也是知道的,就是当初糟蹋林月的其中一人。
冉雍笑着望他,心中知道林月虽被分食,怨气却不会减灭,如今蔺言将她影子放了出来,新仇旧账,林月哪会放过,“你也晓得当初你家可并未招惹她,可她怨气越来越大,已经压制不住了。到时候整个村子,就会成为一座死村。是何种去路,只凭你思量。”
呼吸间陈伯心里百转千回,念头闪过一个又一个。临了对那年轻人摆摆手,“我过会儿就去看森子,年纪大了,是看不了这些白事了。”
这下连涂山的神情都变得淡漠了,也是,对于陈伯这种明哲保身的人,他到底还有何等期待呢?陈伯纵容村里人对林月施暴,也沉默着看村里人被林月报复。他慢慢合了合眼,只觉得脑袋里突突跳动的那根弦,越发的拉紧。
☆、五十六章
在林月的影子被放出来后,三坟村很是闹腾了一阵。不过陈伯却长喘了一口气,这样闹过一阵让林月把怨气出了,她应该就不会再闹了吧。
村里最先死的是森子,然后一个接一个,哪个都没逃过。村里的狗前半夜疯了似得狂叫。可是后半夜时,要么剃了皮、要么被破了肚子,然后全被扔在了路边。
陈伯哆哆嗦嗦的关好了门,想着只要熬过这一晚上,熬过这一晚上就好。可是他没料到,异变发生在后半夜。
涂山伸手探了探尸体早已僵硬的陈伯,摇了摇头,早已死透了。陈伯依旧保持着死时的姿势,双手向前,嘴巴大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瞳孔极度猛烈的收缩。看上去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看来这事还没完。”他们本想让林月散了这口怨气这事也就了结了,现在看来应是出了什么变故。
蔺言:“你们看陈伯这个样子,我觉得他倒不是被林月吓死的。”他指了指陈伯继续道,“你们看这院子空阔,并无什么血腥的地方。”
这倒是了,他们曾去过被林月索命的人家里,那些地方像是被用血淋了一遍,死法干脆利索,就连家畜都没能幸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他们进入陈伯家中时,没有受到阻拦,也就说说陈伯家中的门栓是打开的。试想昨晚的情形,陈伯又是这样惜命的一个人,就是林月没被放出来,那些被逼急了的村民万一闯入他家中,伤了人也未可知。
想到这冉雍和蔺言对视了一眼,暗中生疑。他们绕开死去的陈伯,向屋内走去。陈伯家中倒不像他这个人那样看上去清贫,屋内电器很是齐全,反而是厨房里冷锅冷灶的,上面坐着一锅浮着油花的汤,再往屋里正中间走,先入眼的是一床撒花金线滚红边儿的棉被,被铺开摊在炕上。
蔺言奇了:“这被子可怎么看怎么是,新婚时用的吧。”
冉雍并未说话,他闻了闻空气中散落着那股子香气。从他们进入三坟村前到那晚宿在宗祠里,这股诡异的香气就未散过。很显然,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来过。
三人略一合计,陈伯死的怪里怪气。这屋内陈设更是处处透着古怪。他们本想早点找到云婆看看能不能探出虚图之海的消息,这下可好,竟被她这阵困得进退不得。
涂山默默叹了口气,如果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大不了三根镇魂钉断了这怨气根源,一了百了。可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总不好撕破了脸。就是蔺言这等性子为了冉雍都能忍得,他凭什么不能?
想到这他脑子愈发清明了些,定下神来。忽的院中一闪,涂山只觉得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飘忽而过。他身随意动,出手极快,那黑气还未来得及走远,一枚镇魂钉已经将它慑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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