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奇货供销社》三界奇货供销社分节阅读44

    冉雍想也不想的回绝道:“我不想你们去那地方,涂山也说了,见过虚图之海的人都已经死了。我如今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他话还未说完涂山已经暴躁的打断:“有什么好的?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就是这厮能勉强帮你修补魂识,你又能撑多久?要不是你在这不知山上积攒着阴德,那边又有陆判镇着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否则你早就被——”这话说到最后涂山气急的握紧双拳恨恨咬牙,“反正他不去我也得去!”

    蔺言挑了挑眉只觉得涂山实在碍眼,却听得门外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哎呀呀,这大白天的——怎得气性这么大?”龙首衔环被轻轻扣动,只见一个半只脚都像是已经入了土的老者进了门。他身后的一只大黑狗悠哉的摇了摇尾巴,猩红的舌头吐露在外面,似乎下一秒就是能暴击而起,咬断他人的喉舌。

    涂山见过这人,蔺言和冉雍自然也是见过的。就是这位老者带着隋老三去了地底湖泊,也是这位老者送瘦脸男人上了路。那个身有不化骨的老人家。冉雍第一眼见他脸色就很难看。

    老人家倒是不在意的瞧了瞧身边的黑犬:“今儿我来倒不是同故人话家常的,是来和冉老板做生意的。”老人家笑吟吟的说完这番话拿出了一个黑色布包。

    冉雍:“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我不做你的生意。”

    老人家:“这可奇了,冉老板当年在这三界中,可不是这副鬼样子。莫不是情爱蚀了心,也短了冉老板的英雄气——”

    老人家止住了声,目呲欲裂,身旁那只黑犬不知何时已经身首分离。蔺言阴测测的笑了笑:“年纪大了就该在家好好养着,也不怕闪了舌头。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老人家如今这脑子,可是愈发的拎不清了?”

    蔺言说的意有所指,不远处黑犬的尸体浮出滋滋黑气,那声音活像在老人家面前立了把刀子。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冲动好胜,半分长进都没有,我老人家竟还让你害了我的黑子,可见我是不如前了。”

    “这哪敢当,我就是再冲动好胜,见到冉老板也要服服帖帖,毕竟要真打起来,我可打不过他。不像某些人,红口白牙,徒长了嘴上的本事。”

    老人家被他这话一噎,只是想到他此行的目的,终究还是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你我多说无益,冉老板不如先看看这物件再说,可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见冉雍不搭腔,像是铁了心不做他的生意,老人家只能盯准了蔺言:“这东西,可是关于虚图之海的。”

    他未等蔺言反应已经先一步打开布包,里面是个小小的佛像:“这尊笑面佛还是当年我请回家的,这才有了这不化骨。”

    冉雍身后雷霆携云而至,却被蔺言用威压狠狠压制住,只能被迫听着。老人家见蔺言有兴趣继续道:“要说虚图之海,如今的后生肯定没听过,但是我不光听过,我还亲眼见过。这东西就是当年我从虚图之海里窃来的。”

    像是应和他的话一般,那笑面佛黝黑的身体上一双赤红的眼睛眨了眨。老人家忙合十拜了拜,“如今你们可想做我这生意了?”

    冉雍被威压压制的说话都异常艰难,可还算从牙缝里强硬的挤出两个字:“不做!”

    老人家听到冉雍这话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试问三界哪个对虚图之海不觊觎,他们这般大成之人已经不再追求长生或是不死,而是开始寻求世人所说的大机缘。毫无疑问,虚图之海这般无人踏出之地,谁敢保证这里面没有机缘无甚异宝,不能让人寻道?这对他们无异于是一块大肥肉。不过老人家不知晓的是,这虚图之海藏着冉老板这位大能的尸身,已是极大的机缘宝藏。

    “不,冉老板自然会做的。”蔺言收起了那只笑面佛,又道:“只是不知道,你今日来是为了何等交易?”

    老人家得了应允喜笑颜开,“我现在半拉身子没了,自然是想要一具能重新让我活过来的身子。”

    这倒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涂山啧了一声,瞧瞧蔺言又瞧瞧冉雍,他觉得和冉雍似乎有了些许隔阂,不由得想靠近几分,可是刚一动作,就被蔺言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就很生气!涂山好看的一张脸皱成一团。

    且说回老人家狮子大开口一般的生意。这老人家已是不化骨,如今他想要寻一具身体可是不容易。凡人的身体不能容纳他,不化骨太过邪毒,如果强行把老人家放进去,只怕不消片刻身体就会化为一团血水。可如果是寻常草木成形,老人家和这等灵气相斥,三五日也就罢了,日子一长,只怕此消彼长,谁消耗谁还未可知。这老人家不怪求上了不知山,实在是除了不知山外,哪还能有能帮上他的?

    “你这要求虽然难办。”蔺言故意吊了吊他的胃口,见老人家眼中精气神都一点点黯淡这才转个弯,“倒也不是办不到。有一物,名曰息壤。应该可以补好你这身体。”

    冉雍呼吸一滞,不知山上物件繁多,就是朱厌也不一定能都知晓这些物品种种的用途。可是蔺言是怎么知道的?

    而冉老板大抵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个看似最不爱理事的梅凭,这些年来已经偷偷将不知山摸了个底儿掉。梅凭和蔺小爷的交易也很简单。

    冉雍身死,无论是从最开始的那只诡异跪俑还是后来的种种,都证明当初的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三十三重天和崖藤山一战,像是有一个第三者在慢慢推动。蔺言想要拿回冉雍的尸身势必会影响到朱厌的安全。

    “我要你和我保证,无论何种境地,朱厌他不能有事,我便为你所用,我所知的会尽数告诉你。”

    用自己的命换朱厌的命,这笔买卖亏也不亏?真是白瞎了在冉老板身边这么多年。蔺言心中滚了几滚,想到颇多无关的事,只是最终千般滋味于心头,只能看了看冉雍。

    老人家已是喜不自胜,他急不可耐的问着蔺言:“那息壤现于何处?”

    “这却不急,老人家不如先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发现那虚图之海的。”

    知道自己这残躯尚有活路老人家便放下了心,开始和蔺言谈起了虚图之海的事情。

    这事应当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那时的老人家还是个强壮的青年人,以打猎为生。某日他刚猎到了顶好的猎物,剥皮取骨,皮毛可以卖个好价钱,而肉则可以打打牙祭。想起家中婆娘做的红烧肉,他顿时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不是他夸下海口,他婆娘的手艺,那可是数得着的。

    他带着皮子往山下走,那天说也奇怪,平时一盏茶功夫的路,他愣是走了一个时辰都没出的了山。当时他并未想到什么不对,只当是今天天气不好,只是眼见日暮西沉,看来今晚他只能留宿在山上了。他在小路上转来转去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生火的地方,他取出猎物剔除骨头上了火架,想着今晚起码不用饿肚子。

    但是树林里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猎户天生的警觉性让他觉得不对劲,灭了火堆后他三下五除二的上了树,就连肉也只是匆匆一包放在草丛里。毕竟若是遇到熊瞎子,这肉的香气足以让他送了小命。只是那晚看到的,却远比熊瞎子可怕多了。

    爬到树上的猎户看到一群身着白衣戴孝的人,整整齐齐的往他这个方向过来。开路的人吹着怪诞的曲子,‘唱到魂兮魂兮归虚图’时,便挥动一下白色的长袖,像是戏曲里水袖的动作。可是这大半夜看着这么一幕,只让猎户怎么看怎么觉得渗人。身后的送葬队伍慢慢腾腾的往前走,走到猎户所在的这棵树时,猎户好奇的望了一眼。

    只见他们所抬的那口棺材中,是个睁眼裂口的男人,死相凄惨,猎户差点就被吓的出声。说来也是奇怪,那晚见到这般异事,他最后竟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居然尾随着那群送葬的人。

    最后那些人在山中不见,而猎户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只见到了这尊邪气的笑面佛。

    蔺言听完,”既然老人家这般爽快,那你回去等着,三日后息壤塑成人形,自会双手奉上。”

    老人家自是千恩万谢的走了,而蔺言拿起那尊笑面佛端详了一下,撤去威压后冉雍也可再动作,只是他失了力气,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他当然知道,这人想做什么就别妄想拦着。

    “咦,你瞧这笑面佛的眼睛,是不是有点熟?”

    涂山本想看,却被蔺言威压隔绝三尺之外,冉老板被他这举动逗得哭笑不得,只能安心看着笑面佛。诚然,这笑面佛的眼睛栩栩如生,仿佛能泣血泪,其他部位无非是尘泥死物,可唯有这一双眼睛,当真是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醋坛子蔺言:你离我家那口子三尺远蟹蟹。

    涂山:请让我先过去好吗……

    ☆、五十三章

    那双眼睛被雕绘的极为传神,活灵活现,看着时就像被人紧盯着一般。蔺言不知为何想起了然娘,那个所传的好妒女子,她是暴毙而死,可是她刚发现任青河不对劲就没了命,是任青河痛下杀手,亦或是这中间有其他波折?

    夺命,献祭,难道还会是被单纯的吓破了胆?蔺言两个手指微微揉捻着,心中百般思量,那笑面佛更是像暗示一样的,瞳孔微缩了缩。

    涂山盯着笑面佛道:“我在那人那儿,好像也见过这样东西。尤其是这样绘刻的眼睛。”毕竟这般绘刻的手法,确实不是凡物。

    冉雍深知此刻再拦他们已是无用,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据涂山所说,云婆昼伏夜出,所居之处常人难以靠近。何况云婆性格古怪,轻易不见人。

    涂山带他们来到一处小小的村落,从远处看并无什么奇怪,走近了这里的异常才显现出来。一缕缕黑气从村落里聚集起来,直冲入云。

    涂山:“这里的煞气倒比从前更重了几分。”

    他暗中打了头阵,转过弯来就就见村前有三个小小的坟包。这三个无碑坟包应是时时有人打理,既无杂草又无枯叶,上面三根黑色的香静静燃着,周围萦绕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刺鼻香气。

    这种古怪情况下三人都屏住呼吸准备绕开,毕竟他们是来找云婆获取消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哪知刚绕到一半时,那坟包里忽然传来了动静,咚咚咚几声,在空荡的野外虽然声音容易被掩盖,可是这一行中个个耳力惊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很快那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来,像是有数十人一同在擂鼓,震得人耳膜生疼。涂山在前引路,他走的步伐不似平常,可是即便这样无论他们怎样走,到最后竟始终面前是那三个坟包和震天的响声。

    涂山暗定心神:“云婆,此行并非刻意打扰,实在是——”

    “管你们是谁,来我这就要按规矩办,年轻人还是能过来再说。”

    一老妇声音凭空出现,他们本想尽快见到云婆,如今却不得不按部就班的来。蔺言顿觉烦躁,手中乌线一扯,那三个坟包顿时被掀了土,底下齐齐整整的摆着六具棺材。这棺材皆是一大一小。

    “怪不得走不出去,原来是子母棺。”冉雍身后一道劲风,侧身一避就见原本站的位置多了一具女尸。女尸所站的地方泥土发黑,双手上指甲弯曲发黑,瞳孔位置仅剩一点漆黑,其余部分则是充了血一般的猩红。

    一击不得女尸气急怪叫,尖利的仿佛有人拿了一把锯子在石头上反复拉着,此时心神稍有动荡就会被女尸摄了魂去。只可惜蔺言几人见怪不怪,女尸已无魂魄,蔺言双手一合,乌线密密匝匝的从土中钻出。

    它们几条拧了起来成为粗绳,后者无数细线成为利针,粗绳捆住女尸让她不得动弹,随后的细线深陷入女尸的皮肉中。

    女尸被捆住不住挣扎,叫声凄惨,然而乌线有条不紊的一次又一次扎在她身上,看来不把女尸扎成一只刺猬应是不会完的。女尸自知自己必死无疑,她的口张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神怨毒的盯着蔺言。

    蔺言左手轻动,一根乌线顺势缠上了女尸的脖颈。

    “小小行尸也想与天斗,做梦。”

    女尸被乌线越勒越紧,剩下的那口死气被逼了出来,她手脚抽搐几下倒在地上不得动弹。

    涂山当年虽听说过蔺言的手段,只是这般近距离接触更觉的胃里翻腾。蔺言状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甚至冲他笑了笑。涂山却体会出一股杀鸡儆猴的味道。

    此时身后几具棺材砰砰几声,子母棺中的小棺动静最大,想来是蔺言他们除了母棺,导致小棺中的怨气愈盛。随着吱呀一声,小棺中一个面目惨白的半大的孩子显现在他们面前,这孩子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大,可是五官模糊的不成样子。

    这是胎儿未足先天便已滑胎,因此五官不具,能把一个未足先天的胎儿用煞气滋养到这般大小,可见云婆的手段之高,也足见此行会有多凶险。

    涂山不敢看轻,剩下的五具尸体身上翻腾着黑气,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她们还忌惮着刚刚蔺言的手段,一时不敢上前。那阴胎见状心中恨意顿生,接下来的一幕倒是让蔺言他们也没想到。

    阴胎未对着他们发难,反而到了死去的母尸身边。他咯咯笑了两声捧起母尸的一条臂膀,张开大口居然径直咬了下去!死去母尸的血将他的口舌染得发黑,一条臂膀啃完他觉得腹中不再空空,身形居然大了一些,看上去有些刚成年的青年人的样子。

    涂山此刻只觉得蔺言做的太对,对这些早不该存于世上之物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小命残忍。

    阴胎大张着口,锋利牙齿中一条黑舌夹着煞气窜出,随着他的动作,剩下五个女尸并子尸一拥而上。

    冉雍两指做了一个来的手势,四周无风而动,隐隐能听到哒哒的声音,虚空中裂缝骤然被扯开,那生物长得像马却身披鳞片,生有双角,前爪似鹰后爪似虎,脖颈长长扬起似蛇一般,它一落地就露出獠牙,和女尸们形成了对峙。

    蔺言乌线一拧解决掉其中一只子尸,再看冉雍招来的那只十分护主的犼。

    其实蔺小爷说的还是没错的,真打起来他和冉老板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蔺言所控亦有短板,如果对方没有魂魄,那他只能同人肉搏,可是强盛时期的冉老板所掌的虚空裂缝中镇压着数不清的异兽,随便招招手就是一个加强排,且不死不休,前赴后继,悍勇非常。

    蔺言收了正在攻击的乌线,只将女尸们用乌线围拢,形成一个战圈。涂山手握三根镇魂钉,和女尸缠时一把摁进其中她的头顶,那女尸惨叫一声,亦是大势已去。

    乌线在女尸和子尸不知情的情况下寸寸缠合,蔺言猛地收线,将它们捆了个严严实实。那只犼咬住一只女尸高高扬起,女尸已经被它咬的断了气。

    犼仍不满足,它天性排斥这些恶邪之物,如今蔺言将它们统统捆起。犼蓦的扬起蛇颈,从它口中吐出一条火舌,那火似有灵性一般,绕开蔺言一行,直奔女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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