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今天真的要命尽于此?不,我不信——
随着他这个念头愈盛,人鱼身上的纹路再次闪现,这次那只人鱼发出一声惨叫,不情不愿的抵御在隋老三身前。
成了!他喜不自胜,而活过来的那些怪物已经到他身前,只是人类之躯,在人鱼眼里还是不够看的,她摆摆鱼尾,利爪一挥便有尸首分为两半。阿枝操控着那些怪物想要偷袭隋老三,都被人鱼一一挡了回去。
这没甚脑子的煞笔被人操纵了也不知道!阿枝一口好牙几乎咬碎,怪树像是感知到她的盛怒上下摆动起来,原本平静的水面被它们甩出一条一条的波纹。隋老三吃不准它们到底要做什么,蔺言却是奇了:“这怪树,是想要把自己大半的祭品折进去,换隋老三的命。”
冉雍疑惑:“这些怪树为什么——难不成就是因为阿枝?”
这样想来,冉雍不由得也要分心去看阿枝,只见她被层层树枝拱卫,因她怒气,那些树枝也染上些许黑气,此刻奋力抽打着湖面。冉雍忽然就明白了蔺言为何说那怪树,想要把自己大半的祭品折进去。果不其然,原本平静的湖面可以让隋老三站立在上面,此时竟龟裂开裂纹,这些裂纹不断扩大,先是吞噬了那些活过来的怪物,然后直指隋老三而去!
隋老三对怪树这一手猝不及防,他猛的掉入水中,湖水又冰又冷,夹杂着一股怪味儿。水中未死绝的怪物一拥而上,想要吞食他的血肉,那人鱼不断撕咬,为他清出一条血路。可他脖颈处被怪物咬出一块巨大的伤口,喷薄的血气在水中弥漫,引来更多复生的怪物。
随着血气的流失,隋老三瞳孔涣散,就连思维也不太清楚。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师父学艺,走南闯北。师父教他保命的法子,教他洞察世故,也教他做人莫要太过贪心,不得存害人的念头。他还记得他拜入师门时,是个很暖的艳阳天,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桂花树,金黄色的,他小时馋嘴,师娘总会摘了桂花,给他们做桂花蜜。
他那时候,不用多想,也不用多加考虑,只需要将师父交待的学好。
乌压压的水从他的口鼻灌入,他感觉自己的腿像是又被怪物抱住了,浑身都泛起剧烈的疼痛,只是很快这些疼痛又都离得他很远了。他周身泛起一点暖意,模模糊糊的眼前有个人影,只是很快又不见了。死,这大约就是他的终结了吧?
可是他不甘心,这样的死去,他还有自己的妻儿,他的孩子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她们还在等着他回去。隋老三想到这,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他虚虚一牵,人鱼身上蓦的一疼来到他身边。隋老三一脚踹掉腿上的怪物,抱住人鱼,当口咬下。
他闭上眼睛回忆。是的,师父说过,人鱼肉,可以肉白骨,续人命,使人长生不死。
那条人鱼不动不离,隋老三松开她时,满嘴的血腥。人和怪物,往往不过一线之隔。他体内像是有一个锤头不断的将他的骨头敲断又接上,那些怪物见状像是见到什么可怖的事情一般纷纷远离,隋老三忍着剧痛操控人鱼。他算是看准了,这些傀儡怪物受制于这怪树,人鱼在湖面跃起划出一条线,利爪一动将藤蔓尽数斩尽。
隋老三松了口气,他重新站在湖面上,身体发沉。怪树枝条被斩断,那些怪物沉尸水底。阿枝双目赤红,只是没等她多想,树身上忽的裂开一张大口,竟然将她吞噬!怪树受到人鱼这般大创,竟让将她当做养料吸收掉。原以为怪物是受她指挥,临了却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饲料罢了。
蔺言无心看他们,他慢慢带着冉雍走过水面来到怪树面前,那裂开大口的怪树被他由口断开,自此朱厌一族再不用人祭。当然,要想寻求什么庇护,还不如自己多找个出路来得快。
他笑着亲了亲冉雍的唇角:“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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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他这话刚说完,周围空气似是停滞一般,那颗怪树从树心流出一点黑色汁液滋滋作响,树心正中躺着一口红色棺材,上面雕龙绘凤,描述的是一个人渴望长生,对上天的祭拜。这幅画开头绘制的十分精美详细,就连人物表情都栩栩如生。
只是越到后来别说衣冠博带,就连人物也模糊成了一团,冉雍虽然有些疑惑,只是世间百种,奇异者甚多,远不足让他深入关心。
蔺言见到棺材笑容更甚,他扬手一指,那些固定棺材的钉子一个接一个的发出砰砰声,陷入湿润的泥土里。原本缠绕在棺材上的铁链也呈一个扭曲的姿势弯起。它们像是被人用手握住,随后猛地一扯齐齐断裂。
锁链断后,再无甚阻拦。只见蔺言姿势熟练的翻开了棺材板,那棺中赫然躺着一个男人。他身上的伤痕斑驳交错,最深的部位几可见骨。棺底几条手指粗的铁索穿过他的琵琶骨,将他牢牢固定在棺中。
“那群老不死的倒是下了血本的,生怕他跑出来。”蔺言笑着挑了挑,神色却是一片轻蔑。他慢慢的用手指摩擦了下铁索,上面肉眼难见的花纹顿时金光大盛,蔺言似是在同这锁链做何博弈,那金光化作一只异兽奔出,蔺言由它去,异兽左右奔袭,偏这人像个滑不留手,寻不到他的弱点,也找不到他的破绽。
异兽一张血口发出刺耳的吼声,它慢慢立起了身体,似豹一样的身体做出了伏击的姿势,只是这一次却是对准了冉雍。
真是找死。——蔺言心念一动,可是尚未来得及出手,冉老板已经顺手解决了这等喽啰。
那异兽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成了一具焦尸。冉雍身后隐隐的雷霆止住,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蔺言一眼。蔺言知晓这人最是不喜欢被人当做累赘,个性清冷正经又喜欢独来独往,要不是自己仗着他能喜欢一点儿,任何人都别想插手他的事情。
蔺言虽然脑子里想的乱,手上动作却不停,刚解决了一只异兽,那锁链却还是不死心,它光芒越发强盛,湖泊中的人鱼都被它这等戾气震慑的深深潜入湖底。
恍惚间空气里裂开一道缝隙,这等情势蔺言可谓见过无数次。
不过落于人界自然是个口耳相传的怪诞事。相传旧时有一女子名叫然娘,双亲先后去世,虽姿色平平,却极为善妒,因这名声,十里八乡都不敢为她保媒,生怕败坏了自己的招牌。而然娘也就从一个待嫁的好年纪,活生生拖成了一个老姑娘。
要说又是一年春日大盛,然娘一大早梳妆打扮,描眉画眼,她用手指从青色小罐中蘸取些许口脂,一遍遍细细涂抹,然娘虽无十分颜色,可是举手投足中自有一股子韵味。如不是好妒名声在外,定然是不会愁嫁的。
然娘对着铜镜左右看看,神情又娇又媚,她挑挑拣拣取出簪子戴上,又反复检查了自己并无甚差错,这才到了院内。
院内是一男子,着青衫,眉眼俊朗,定定看着人时,直把人看的浑身燥热,顿时然娘心跳便失了两拍。说来也巧,然娘因在家乡的善妒之名没了好姻缘,为了谋生计只得抛头露面的做些小生意,没想到她竟因此小有积蓄。
而任青河一个外地人偶遇然娘,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 “我不信他们口中说的,既是情深义重,又怎忍心与他人相分?”
然娘顿觉此人可以依靠,何况任青河家境殷实,又身负功名,于是随他归乡,如愿做上了掌家的夫人。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发现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能看到任青河。有时候是在她洗澡时,窗边的缝隙,他笑时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个偷到糖的孩子。有时候是在她刺绣时,林荫的树下,他就那样静静的笑着看她。又或者是在长廊的花园里,不期而遇。
第一次时,然娘心中还有些飘飘然。你看,这人离不开我。善妒怎么了,你们哪个能做上这样大户人家的夫人?能得到夫君这样百般的爱惜,她对着任青河不胜娇羞,而任青河的笑意愈深,看她的表情也更加痴迷。
他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到耳边:“然娘,然娘——”
然娘慢慢红了脸,只觉燥热。
第二次时,然娘对上他那张俊朗的脸,他慢慢的靠近她,视线像是一刻也离不开她:“然娘,你不要瞧他们,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
他手指轻轻摩擦着然娘的下巴,舔了舔舌尖,颠鸾倒凤。只是如今然娘餮足后,心中那种怪异感迟迟无法散去。
他每日无别的事就只是看着我吗?
想到这然娘觉得好像有一视线紧盯着她,她神经一下绷紧,慢慢在房间内搜索起来,要说收获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让她觉得,不足为奇。
在她一个雕花红木柜旁她发现了一个极为细小的小孔,不细看根本不会察觉。她暗中拧了眉头,只是想想任青河的体贴,又将这狐疑压下。
是她太贪心了才疑神疑鬼,再说任青河不纳妾不说,就连同僚送来的美人也是委婉拒绝。这等良人,她还要奢求什么?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一点笑道:“你呀,疑神疑鬼,多想罢了。”
她摇摇头转身,却见任青河轻笑着站在她身后,缓缓地叫了她一声:“夫人——”
然娘不受控制的一抖,头皮都快要炸起来。不知为何她现在看任青河,觉得这人离得她很远,脸上的笑容也透出一股子阴邪。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她觉得自己一直忽视了很多问题。
比如说,这人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到自己的镇上,是办事或是有亲戚?可是这些她从未听他提起,以任青河这般殷实的家境,怎会不知她的名声?
她越想越怕,手指将帕子捏的紧紧的,可是面上又不敢让他看出一丝一毫。
任青河揽住她的肩膀:“夫人怎么在抖,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儿?”
然娘身体一僵,不动声色的避开:“只是想到以前家乡的一些事有些想家罢了。”
她本想借此回家看看,她虽家中双亲不在,但是仍有姑母亲戚,她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哪知任青河却不接声,只是慢慢的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当晚少见的没有留宿,而是去了书房。
只是最终的然娘也没有逃回家中,那夜任家传出掌家夫人病逝的消息。
暴毙,然娘走的无声无息。据说任青河悲痛不已,甚至然娘的尸身腐烂发臭都不肯让人下葬。再后来,为了在阴间也不分离,他做了一把锁链将然娘同他一起埋入地下。
任青河把自己活封入棺中,导致后来被葬入那处墓地的后人们总会有些性格变得诡异起来。虽然锁链带了莫大的执念,经过兜兜转转,而后来流传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个不知该如何讲述的猎奇故事。
蔺言看了一眼吞天锁,上面盘桓着无数人的执念,这有形的锁链打开尚可,那无形的呢?人和人之间的牵绊是很奇妙的,只是有一些过于放不下,就成了求不得的偏执,它把人心凿啃的千疮百孔,吮爱滋恨,最是可怖,故言吞天。
眼见吞天锁金光越发潋滟,蔺言在金光中虚空一抓,竟似扯到了线头似得,一点点让那金光抽丝剥茧,最终光芒黯淡的消失不见。
“你还是藏得不够深,才会让她发现。要是我,就不会。”
除去锁链后其他的就成了易事,蔺言一手把人从棺中拖出来,一边看着冉雍。
诚然,这人他认识。当年在人世时他常同他一起游历山川,说是知己好友也无甚不可,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当年这人对自己有些不该存的心思。
冉老板默默的装死,这种感觉就类似被抓包一般。可是自己又明明没做什么错事。
涂山身上狰狞的伤口、翻出的皮肉被蔺言一点点补好,他睁开眼时还保持着被封入棺中时的惊怒。他还记得那锁链像是跗骨之蛆一样的追随他不放,把他深深的缠绕入棺中。似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不停地对他说着不许不许,这声音吵得他头都大了,有老有少,让他快要疯癫。
等他缓过这一阵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待他看到冉雍后神情又是蓦得热切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抱紧冉雍,声音喑哑:“我好想你。”
只是这个大大的勇抱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蔺言单手撕了下来。脸黑的蔺小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要不是不得已,真应该让你就死在这得了。
只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以及好不容易才让梅凭得出的消息,蔺言就忍住了掐死他的冲动。冉雍同蔺言相处这么多年。少见的看蔺言失了以往的耐性,越发的暴躁,他看着涂山问道:“冉雍的尸身,到底被藏在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情敌吧_(:3ゝ∠)_哎,既陆判官之后,来了个情深似海的火热主动的涂山山
不过手撕鬼子的蔺小爷当然是不怕的。
☆、笑面佛
涂山闻言,神色一下变得有些冷,后世只说冉雍在那一役中被挫骨扬皮。但是只有他知道,冉雍的尸身其实是被藏起来了。想到当年的惨烈,涂山的脸上平添几分阴狠。如不是当年三十三重天上那群老不死的耍诈,将他们大部队围困在鸣涧,蔺言也不会战死,冉雍更不会被伏击。
“虚图之海那地方,很难去。”涂山站在蔺言身前缓缓凝视着。
蔺言嘴角露出一点笑意:“竟然放到了那去,不过他们越是这样,就代表他们越怕。”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蔺言也知道涂山这话说的有道理。所谓虚图之海,没有人知道它在哪,甚至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以至于有人怀疑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冉雍身死之时魂识被强行抽出,因此对自己身拘的地方也没有再多的印象。
涂山想了想道:“虽然说虚图之海没人见过,可是据我所知那是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不过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冉雍听他们说到这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听到虚图之海这四个字时,眉眼间拢起一层散不去的寒霜。他身形微动,面前景色一扭,竟是强行带他们回了不知山上。不知山上微微落起了湿润的雨水,屋内没了梅凭和朱厌的身影有些寂寥,水滴叮咚滴落在草芯树叶上,更是少见的清冽,呼吸间吐出笼笼白气,万籁俱寂,恍惚的像是入了冬。
冉雍慢慢坐下看着角落里那张美人榻,回忆着蔺言第一次见他时是怎样的境况。和如今唯一有所区别的,不过是他手腕上的伤痕已经不见。不知山上还是没有阳光,配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直让人犯困。蔺言半蹲在他身前,手指摩擦着他的手背,这么多年了,这人的手依然是这样凉的毫无温度。可他还记得当年,这人虽然清冷,可是同他抵死时亦是火热至极。蔺言神色阴暗的轻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动作极尽温柔。
“阿冉,我要去把你的尸身带回来。这样你才不会再受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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