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慢慢的松了手,脖颈间的淤青渐渐的因为气血滞堵而鼓起。他声音有些哑,轻轻将陆然抱在怀里。陆然只觉得无力再去挣扎,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陆大人,我并不是什么人派来作弄你的。我只是,想追你。”
☆、三十五章
蔺言捡起那只小小的鼻烟壶,身后的小童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逐渐变得似纸片一般透明,而后轻飘飘的附着在了壶身上。壶身上的小童捂住双眼,做惊恐状。
冉雍拿出身上另一只小小的鼻烟壶,这两个小童一笑一恐,面目一样,如今看上去倒有种诡秘的和谐。
砚初手上的血洞也已经愈合,冉雍半揽住她朝门口走去。蔺言紧随其后,他眸色深深的盯着冉雍揽住砚初的那只手,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气音。
此时楼上已经没有人走动的声响,而地面也不再震动。只是四层的窗户似乎被震掉了一角,乌线从蔺言的手中垂下分绕上窗边的铁栅栏上。猝的一用力,就听外面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蔺言摸摸断的齐整的栅栏,眼睛盯着冉雍。冉雍被他这么看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查看自己是不是哪儿不对。
砚初见他们这样的举动有些莫名,那栅栏上切出来的大小足够一人通过。她比量了一下自己,率先跳了下去,她的执念本就滞留在此,因此要强行离开这时,那种剜骨切肤的疼痛让她眼中忍不住长长嘶吼哀叫。
冉雍听到砚初的惨叫声也忙跟了上去,他利索的一抬手从窗口翻了下去,见砚初不断下坠,而下坠的过程中她像被凌迟一般,有不少伤口无端的出现在她身上。
冉雍从身上掏出一个梅盒,梅盒陡然变大,尔后朝着砚初转了一圈,将她封入了盒中。被封入盒中的砚初停止了惨叫,陷入了沉睡中。看来这地方的怨气还无法和梅清的灵气相抗衡,他将梅盒贴身放好,心下松了一口气。
蔺言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冉雍回头就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他缓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掌,干燥的,分外的暖热。 冉雍耳尖泛红,不明所以。
蔺言对他这态度很满意,声音也愉悦的上扬着:“走吧,看这地方,应该是他们说过的活动区。”
冉雍嗯了一声,蔺言始终比他多行半步,不多不少。手掌握的并不算紧,却也不容拒绝。冉雍看着他的侧脸,把满腹的话都咽了下去。
如今日光强盛,可是刚刚在病房中还是一派阴暗,甚至连光都十分微弱。这活动区看上去比小童描述的还要大不少,一眼过去望不到边,只有远处病房高高伫立,投下一大片暗影。
虽然这光来的奇怪,但是在有光线的地方总会将心中的疑窦恐惧驱散一二。纵然这两位对恐惧早已不知是何物,却也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会舒适不少。
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传来,面前的草丛被扒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看身形应该是个成年男人。只是他或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得格外单薄。
他手里握着一把枯草大嚼特嚼,见到冉雍他们还警惕的将那把枯草护在了怀里。
蔺言再向前两步他啊啊大叫想要震慑他们,蔺言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滞,他见状手脚并用的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张乌黑的网中。
他神情萎靡的坐在地上,看上去当真是有些可怜。
蔺言还想威吓,冉雍伸手拽了一把,他本就体温偏低,握着的时候也像捧着块沁凉的玉石一般,只让人心神生漾。蔺言一个不妨就被冉雍抢了先机,他温和道:“你别害怕,你在这很久了吗?”
那人支支吾吾的摆手摇头,眼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惊惧的样子分明不像作假。他是真的很害怕。冉雍不住安抚着他的情绪。
蔺言见他这样,眼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他一时愣神,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是啊,冉雍怎么会是那种混吃等死的人,他明明最爱管闲事,尤其是人界的闲事,他虽然最爱躲懒,却也并不是一味的躲懒。
他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莫名相处起来时就让人觉得舒服。想到这他嘴角扬起一点笑,只觉得整颗心都要柔和起来。有些人大抵就是这样,只需你想到他,就觉得整颗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那人还在不断的后退,他的面孔已经骇到扭曲。可是乌线凝成的网让他动弹不得,只能不住颤抖。
活动区里明明没有人,可是这之中却陡然加进了不少人的喘息声。蔺言将冉雍护在身后,乌线在他手中陡然拧合成一把钢刃,刀长五尺,刃上还缠绕着不少细线,每个细线的末端都带着一把似钩一样的物件,一沾身就会带下一块皮肉。看样式倒像是一把苗刀。
网中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他把嘴里的枯草呸呸吐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眼泪,嘴角却流下不少口水,他猛地扑在网上,乌线锐利无比竟也被他带了个踉跄。只怕换了其他的普通大网,早已被撕开一道口子。
明明是烈日当空,可冉雍见网中那人疯狂的神态,只觉得冷意从脚上一直升起。他的举动神态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种兽类。
蔺言握住他的手,笑的颇有攻击性像颗行走的春/药,声音却放轻:“别害怕,他们都打不过我的。”
冉雍看他一眼,忍不住也笑出来:“让你说的,好像我是个手不能提病号。那我在这等着,你去收拾?”
“病号怎么,能闲着你还非要往上凑是什么道理。你等着,我收拾完了就来。”他将手中的苗刀扬了扬,似乎再试验手感,刀尖直冲那网中人,那人装作困惑的样子,眼睛却不停转来转去。
眼前分明无一物,除了被困在网中的那人,只有越来越密集的呼吸声。简直让人头皮发炸。蔺言突然发难,他刀尖一指,本来闭合的大网却似将刀尖融合了一般,而刀尖和大网浑若一体的游走在网中。
那人躲不及避不开,这样僵持了数十分钟后,他喷出一口血来。而蔺言挑了挑他身下的草丛:“你好像始终没离开这儿,是觉得这里安全,还是根本离不开?”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刀刃又准又快的插进草堆,那人神色阴鸷就地一滚,只见他的身下连着一大团阴影。这架势倒是让蔺言想起了,在病房走廊被乌线制住的那些怨魂,没有下半身,只被引起拧在一起。
果不其然,网中人身下的阴气也延绵不绝的延伸出去,就像一个大型的信号发射器,以他为中心,那些看不见的怪物逐渐聚合在这里。
“看来有的收拾了。”
冉雍不答话,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只怕收拾这些也不算难。
苗刀插入地中,黝黑的刀身泛起翻腾缠绕的火纹。那些火纹见风即长,随后如蛇一般将吞噬着周围。只是它们避开水池树木,只听噼啪作响,而那些喘息声一道道的弱了下去。
蔺言抬眼看了看冉雍,冉雍啼笑皆非的看着他,最终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嗯,真厉害,他们都打不过你。”
蔺言这才算心满意足,他把苗刀扛在身上,目光森冷的将网中人从上打量到下,又在他身上横竖比划着。一口好看的小白牙在阳光下冲他露出个笑:“要我说,金钩把我们带到这应该是不会出错的。所以说那老太婆一定在这,哪怕不在这也应该和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真可惜,我们现在找不到她。”
他顿了顿,用苗刀有意无意的挑着网中人身下延绵的怨气:“所以我心情很不好。我心情一不好,就要找人发泄一下。碰坏些花花草草的不太好,不过反正你像是不会死的样子。让你受点委屈,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网中人见他苗刀的刀尖快要插入怨气时就已经想要后退,可蔺言左手手中的乌线猛地拉紧,反而将他拉的更凑近刀尖,他这下是真的要哭了。旁人都不知道,可他却知道,对待他们这些怨魂,一旦切断了供应他们的怨气,无异于让他们魂飞魄散。
想到这他结结巴巴的开口:“你别……别杀我,我有办法帮你把她找出来!”
他说完怕蔺言再有动作似得,高亢的尖叫了一声,而远处传来同样的一声回音。眼前的景色渐渐变了个样子,四周是青翠欲滴的山谷,他们身在泥潭边上,这人身下也没有所谓的怨气,那看上去无比强大绵延的怨气,实际上不过一点稀薄的执念。
这人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惨厉,只不过是个死去了有些年头水鬼。
刚刚的一切是他们入了幻境吗?可是梅盒中的砚初又该怎么解释。冉雍将满心疑问压下,跟着身上滴滴答答往下落水的水鬼往村中走。水鬼名叫谢华,他说自己是死在这年头最久的一批了,不过要说找人,还得去找村中的三娘。
他们一路把村中的情况摸了大概,站在村边时蔺言却回头望着村边的一块大石。
他总觉得刚刚在那,似乎有个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微博再次感觉懵逼,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后力所能及的帮一下,摸摸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啊
话说春天到了……好想写一本腻腻乎乎的小甜文,然后高喊一声不要再暗恋了趁着最好的年纪想谈恋爱就快去!谈!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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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只是他一回头却不见任何奇怪的地方,空荡荡的岩石边哪有人影,唯有石头上粗粝不平的纹路名晃在眼前。蔺言面上掩去疑惑,暗地里却对这地方提起了警惕。
按谢华说,他们这村子并无名字,只是他醒来时就已经存在了。第一个在这聚集的怨魂是谁早已不可知,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魂魄聚集在此,因此也引来了不少精怪。
这地逐渐成了一处小小的村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若有过路人借宿,是死是活全凭运气,要是有其他‘东西’来此,想做什么全凭本事。这规矩真是干脆利落,却也不知到底算是好还是坏。
村落中间一条笔直大道,虽未被打扫,却不见尘土扬起。这路的主干道一直通到村尾,支路又延伸横跨整个村落。路旁左右对称建着房屋,树木茂密遮天带着阴凉,又因是晚春,露出些许初绽枝头的摇曳花苞。
谢华边走边说,因为最先在这聚集的一批怨魂年代久远,所以这里的房屋也就保留了旧时的样子,再说村落有怨气凝集,无论什么东西都经久不坏,自然没人在意,也就这样一直保持着。
他一路指过,小声道有些房屋绝不可进。那些屋主凶悍食人,只怕只有进的份没有出的份。兜兜转转绕到一条支路上,谢华拍拍衣服上粘住的枯草,又将带水的衣角拉平,这才敲了敲木门。
“三娘,有两个外来的客人想找你问点事。你看你要是不忙的话,不如给行个方便?”
屋内久久无话,就在谢华想要带他们离开时,才响起一句声调酥软的应肯。
谢华哎了声推开门,小心的迈过门槛引蔺言他们往里。这院落像是老家见过的一般,四四方方的小天井,左边金黄色的谷物晒在地上,院子里种了好些果树,如今正是杏花当期,满树迎白,煞是好看。
而杏花树下有个女人在凉席上盘腿而坐,明明还有些凉意的时节她却半罩轻纱,露出一截藕一般细腻的手臂正在挑拣莲蓬。她的眉眼看上去很寡淡,一头青丝只用簪子松松斜斜的绾了起来,动作停也不停,只觉得越看越有韵味。
三娘将要用的莲蓬选出个大概,这才把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却仍是瞧也没瞧他们一眼。
“几位挟了人来这,可是要办什么事。”
本在屋外听她说话像是地道的吴语,没想到一开口除了话音有些软,倒也能让他们听懂。只是这话里话外却字字句句都带着针尖,似乎极不欢迎他们。
蔺言神色不耐并未开口,冉雍叹了口气只能应付起来。蔺言这性子,可真像……像谁?
他止了自己的念头,一板一眼的回道:“我们只是来寻人,只要找到那人,一定不会为难三娘。”
三娘闻言冷哼一声:“听这意思,难道是找不到人,就要为难我了?你们这些外来人可真是有道理。”
冉雍笑了笑:“这是从哪说起。不过是你的人恰好在那,而我们又恰好在那遇到了熟人,这才来找你问问门路。”
一连两个恰好打在她脸上,饶是性子温吞不喜与人争的三娘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哈。合着你们自己跑到那养尸地去,反过头来还要怪我。是我牵着你们鼻子过去的,还是捆着你们手脚一路赶去了?”她抬眼看着他们,一口细瓷白牙咬了咬,“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我把你们设计到那坑里去了?”
“看你们两个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怎的这般没数!”三娘说到最后已是气极,她啐了一口不再说话,白玉似得一张脸上浮起薄怒。
冉雍见她这般跳脚倒也没同她相争,等三娘把这口恶气平下去后才道:“诚然不是你将我们捆着、绑着、骗着来的。但是却你的人——“
他知趣的一顿,依旧温和的看着三娘,甚至眼中半点增减温度也无,只当她是个路过的陌路人。三娘心中的怒气总算消了下去,听他这话心中疑窦暗生。
谢华背上的冷汗细细密密的的往外出,他本想带这两人过来让三娘给自己出气。谁知道三娘和这人不过对了几句话,竟让这人把自己的老底儿都给抖了出来!
“好啊,我说你最近修为怎么精进的这么快。你还敢诓我说是最近勤修,好你个谢华,我今儿要是不收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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