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边的黑天鹅》第一章(2)

    第一章（2）

    我还在思考这问题时，之杏忽然说：「难道我们不能直接去问爸妈吗？」

    真是小笨蛋啊孟之杏，她明明只小我两岁，怎幺会这幺愚蠢，就算她真的有种去问好了，难不成爸妈会老实回答「嗯，对呀，我们没有感情。」吗？

    「不能，孟之杏，有些事情是妳即便看在眼里，也不能问出口。」先出声阻止之杏的当然是千裔，她一脸严肃地嘱咐：「妳只要记得爸妈没有亏待我们，再想想我们从来不虞匮乏的生活，以及那些我们所拥有的有形与无形的东西，妳就能明白，就算他们彼此不相爱，但却深爱着我们。」

    嗯，这样说也是没错。

    虽然之杏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太能接受，但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而我又接受了吗？我也不知道，与其说是接受，不如说是习惯吧。

    习惯我的父母如此相敬如宾。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完一本书，正準备关灯时，妈妈敲了敲房门，随即推门走了进来。

    妈妈习惯每天晚上都会轮流到我们三姊妹房里，聊聊一整天发生什幺事情、或是有什幺想法，算是母女的亲密交流时间。

    「看完那本书了吗？」妈妈在我的床边坐下，视线不经意地往我放在一旁的小说瞥去。

    「嗯，结局还不错。」我笑着把书递给妈妈，「男女主角分开了。」

    「分开还说不错？」妈妈很讶异，接过去翻了几页。

    「总比不相爱却在一起好吧？」我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其他意思，但妈妈却顿时表情一僵，嘴角的微笑停在尴尬的弧度。

    「夕旖，妳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浅浅笑着，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无奈，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妳们就要有弟弟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扬起笑容，我要有弟弟了……

    只是这样的喜悦持续不了几秒钟，望着妈妈脸上複杂的神情，我立即收起笑容，直觉事情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但是弟弟不在妈妈的肚子里，是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妈妈一顿，轻轻点头，「明天会带他回来。」

    许多疑问在我心中迴荡，然而我忆起了那存在记忆深处中，爸妈深夜对坐在客厅里谈话的那一幕。一时之间什幺话都无法问出口。

    所以我只对妈妈说了句晚安，便迅速在床上躺平，抓起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晚安。」妈妈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关上灯，走出房门。

    眼角溢出一滴眼泪，我赶紧胡乱抹掉，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样也无法入睡。

    趁着妈妈去到之杏的房间时，我轻手轻脚打开房门，瞄了一眼四下无人的走廊，马上踮着脚尖快步来到千裔的房门前，敲了两下，也不等她回应便打开门溜进去。

    「夕旖，妳还不睡？」千裔躺在床上看书，见到我只是眉头轻皱，却没露出意外的神情，她把书放到一边，坐起身子，「妳也听妈说了。」

    我点点头，逕自爬到她的床上，抱起放在一旁的小枕头。

    「妈妈的意思我没有误会吧，我们要有个弟弟……」

    「只是那弟弟不是妈妈生的。」千裔耸肩，「是爸在外面生的孩子吗？」

    「可能吧。」我又想起妈妈那晚在客厅里低头哭泣的模样。

    我和千裔没再多说什幺，若真是如此，既然妈妈都接受了，我们又能如何呢？

    所以待确认妈妈已经回房后，我们草草互道晚安，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说也奇怪，虽然我内心依然觉得不舒服，但似乎不像刚才那幺慌乱无措了。

    也许我和千裔对于这样的事其实并不意外，毕竟爸妈早已貌合神离多年，就算两人另有其他感情寄託，也非不能理解。

    于是隔天如我们所料，爸妈带回了一个「弟弟」。

    而之杏这个大白痴居然一直天真地以为是妈妈怀孕了，所以当她看到一个年纪和她一样大的「弟弟」时，那惊愕交加的愚蠢表情真是经典。

    「我是大姊，今年十四岁，我叫孟千裔。」个性沉稳的千裔率先自我介绍。

    「我是孟夕旖，十二岁。」我也跟着介绍自己。

    见之杏还在发愣，丝毫没有接话的打算，我抬起手肘撞了撞她，但她却完全没反应。

    「我、我叫阿太，不是，从今天开始我叫做孟尚闳……」那个有些微胖的男孩话音发颤。

    「尚闳是我们从大地育幼院带回来的孩子，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姊弟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爸爸的手放在孟尚闳的肩膀上。

    我和千裔两个人迅速互看一眼，没料到这个「弟弟」竟会是从育幼院领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