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记》陆、郎君现,姻缘错寄。~ 45

    陆、郎君现,姻缘错寄。 45

    为了文秀的婚事,程大夫跑去军营找张人杰;张人杰不但不见,还命令士兵乱棍殴打程大夫。程大夫挨了几棍之后,一路逃回镇上,幸得路人好心护送,方能勉力逃回家中,程大夫就此卧病在床上将养着。

    次日,文良一大早跑到鱼行,他在鱼行门口徘徊许久,始终不敢上门找人。直到鱼行开门,一名大汉走了出来,大汉见文良满脸愁容,在鱼行外来回踱着步。

    大汉向着文良走过去,大声喝问一句:「孩子啊!你是谁啊?在我们店门外,来来回回走了这幺久,你要找谁啊?」

    文良见那大汉横眉竖眼、虎背熊腰,看来有些兇狠,文良心里有些害怕,但为了姊姊他还是勉强壮起胆子、躬身行礼,客客气气地说道:「这位大爷,请问您可认识陷空岛的锦毛鼠白五爷?」

    大汉一听到白五爷的名号,立即肃然起敬,回答说:「白五爷!我当然认识,小兄弟,你是谁?你找五爷有什幺事啊?」

    文良见大汉的语气变得亲切许多,心下暗自放心,文良解释道:「我姓程,想请大爷为我传一些话给白五爷。」

    大汉听说文良姓程,立即变得热络了起来,他咧开嘴笑着说:「你姓程,那你跟文秀姑娘是不是认识啊?你是文秀姑娘的什幺人啊?」

    文良到此方觉安心了,他笑着说:「文秀是我堂姊,我叫文良!」

    大汉更是高兴,他使劲抓住文良双臂、前后摇晃着说:「原来你就是文良啊!上回我送文秀姑娘回去时没见着你啊!」大汉笑得开怀:「妳姊姊是我的小姨子,那你就是我的小舅子了!」此人便是姚大:「我叫姚大,我老婆是文秀姑娘的结拜乾姊姊!」

    文良的双臂被捏得有些疼,不过此时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想起姊姊曾经提及此人,笑着拱拱手说道:「我知道,你老婆怀了三胞胎,是我姊姊帮忙接生的!」

    姚大异常兴奋,大声直嚷着:「对对对,我老婆厉害,一口气生三个;可是文秀姑娘更厉害,只有她敢替我老婆接生呢!」

    文良笑了笑,但一想到姊姊,文良又笑不出来了,他愤愤不平地说着:「乾姊夫,我姊姊被人欺负了,张人杰那个卑鄙小人,他不但欺负我姊姊,还叫人把我爹给打了一顿!」文良便将张人杰毁婚,另娶庞二小姐,父亲前往军营理论,却被士兵乱棍打了出来,整件事都说了一遍。

    姚大气呼呼地大叫大嚷:「这张人杰真不是个东西,他居然敢这样欺负文秀姑娘!小兄弟,你放心,我立刻赶回陷空岛,一定帮你把话带给五爷,五爷一定会赶来,帮你姊姊讨回一个公道!」

    程大夫受伤之后在家休养,百草堂暂时收了起来,程府一家倒也过得平静。

    这天,文良怒气沖沖地回到家中。

    文秀看见弟弟愤愤不平的模样,问道:「文良,怎幺了?什幺事让你气成这样?」

    文良满怀着怒气说道:「姊姊,我回医馆为爹取些药材,听见街坊们都在说,那张人杰今晚就要成亲了!张人杰真是可恶,妳为了他赶走了白五哥,他竟然辜负妳,违背当年两家立下的婚约,要娶别的女人!这……早知如此,妳就该嫁给五哥才是!」

    文秀紧皱着眉,暗自叹了口气。经过二婶的宽慰与支持,文秀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她本就不在意张人杰毁婚另娶,如今既已决定独力抚养腹中的胎儿,那幺张人杰跟谁成婚,就更与自己无关了!

    文秀安慰着文良:「文良,别再提起张人杰的事了,他要娶谁家的千金,与我们无关,你就别再对此事耿耿于怀了!」

    文良还是怒气不息:「他还叫人动手打了爹,这种人真是坏透了!白五哥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听到文良提起五哥,文秀吓了一跳,她赶紧追问:「文良,你把这些事告诉了五哥?你没有去陷空岛,又是如何让五哥知道的?」

    文良回说:「我在鱼行遇见了乾姊夫,我把张人杰欺负妳跟爹的事,全都告诉乾姊夫了,他答应我赶回陷空岛告诉五哥,所以我相信五哥必定会来!」

    文秀立刻焦急了起来,她责备着文良:「弟弟,你不该让五哥知道的,我就是不想他再为了我惹祸上身,我才用言语相激、把他气走的!你……!唉!」文秀不再多说,立刻出门,奔往张府!

    镇上的张府气派非凡,这是庞太师花重金为张人杰置办的豪宅;依太师之意本想让张人杰住进太师府,但张人杰不愿让人以为他是被庞家招赘,因而不愿听从太师的安排。庞太师心疼女儿,当然不可能让掌上明珠跟着张人杰吃苦,这宅第可着实让庞太师花了不少钱!

    张府里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内的僕从、丫鬟也是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张人杰原为江湖中人,同时又身在军营之中,近日里刚升上了都虞候一职,如今娶亲的对象又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有了这层层的关係,使得今晚的婚宴贺客盈门、座无虚席。宾客之中不仅有江湖中的豪杰之士以及军中的同袍,就连朝中与庞太师交好的高官,也都冲着太师与皇后的面子前来道贺。

    此时庞太师端坐在正厅之上,只听着礼官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一对新人依照礼官的指示行礼如仪。

    正当礼官高喊着「夫妻交拜」,新人正待要对拜之时,张人杰是练武之人,耳边听见暗器划过空气的声音,正朝着自己飞掠过来。张人杰心中一凛,赶忙一个闪身,往后退了几步,跟着一抬手,顺势接住了暗器;张人杰细看手中的暗器,是一枚袖箭。

    大厅之上顿时乱了起来,贺客之中大多是会武之人,但今日众人前来赴宴,又有国丈在场,自然无人敢携带兵器;只是习惯使然,贺客之中有许多人已经摆出架势,做出防备之姿。

    南侠展昭与张人杰素来交好,他也在宾客之中,展昭见到袖箭,知道这是锦毛鼠惯使的兵器,他高声喊着:「白五弟,请现身一见!」

    张人杰听说是白玉堂,心中暗暗吃惊:「怎幺白玉堂又回来了?」

    玉堂越众而出、走到张人杰面前,他狠狠地瞪视着张人杰,怒声问道:「张人杰,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子,怎能再娶别的女子为妻?你忘了你爹为你,与程家结下的婚约吗?」

    厅上众人听到玉堂所言,无不大吃一惊。

    庞佳蕙更是激动,她不顾闺阁仪态,掀掉了头巾,站在张人杰的面前,怒声质问着:「张人杰,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早就有未婚妻子了?」

    张人杰看了看佳蕙、又看向众人,心中暗恨着:「这白玉堂是来给我难堪的!」

    张人杰只沉默了一会儿,他秉着一贯温和谦良的态度,向着大家拱拱手、不疾不徐地说着:「诸位,这位是陷空岛的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众人一听锦毛鼠的名号,在场的江湖豪杰莫不心感惊讶。

    只听张人杰接着说:「白五爷说的不错,先父确实是在我年幼之时,为我结下了一门亲事,我的未婚妻子就是白五爷结拜的义妹,程文秀。」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玉堂,展昭知道文秀与玉堂的关係,但却不知文秀竟然是张人杰的未婚妻。

    张人杰决意趁此机会,中伤玉堂的名誉,他继续说着:「事关姑娘家的名节,在下本不该说出口,但为了不让太师以及二小姐误会,今日当着朝中大臣以及天下英雄的面前,人杰不得不说:这程文秀与她的义兄白玉堂,从歙州一路相伴前往陷空岛,旅途之中程文秀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听到此,厅上众人一片哗然,大家全都向着白玉堂投以鄙夷的眼神。

    玉堂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浑没想到张人杰竟会说出漫天谎话!

    只听着张人杰不动声色、接着说道:「在下既已得知程文秀行止不端、有违妇道,这样的女子,人杰当然不能再依着先人订下的婚约,娶其进门。」

    张人杰更转身对着白玉堂沉声说道:「白五爷,你夺人妻子在先,如今又上门前来闹事,五爷如此做法,不怕有损陷空五鼠的侠义之名吗?」

    玉堂气得浑身发抖,他怒指着张人杰,大声说道:「张人杰你这混帐东西,你竟敢血口喷人,分明是你……!」明明是张人杰夺去了文秀的清白之身,但事关文秀的名节,大庭广众之下,玉堂不愿说出口,他恨恨地怒声道:「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一旁的蒋平紧紧地扣住玉堂的双臂,阻止玉堂。

    忽然间,厅上响起了柔和温婉的声音:「五哥,千万不要!」玉堂一愣,循着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文秀。

    文秀经过玉堂身边,低声说了句:「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文秀静静地走到张人杰面前,她的神色端凝平和,不带任何一丝的哀伤或是怨怼。文秀直视着张人杰,庄重肃然的神情?反而让心中有愧的张人杰不敢抬眼相望。文秀看着一脸愧疚的张人杰,还有他的新娘庞佳蕙,佳蕙的容颜娇俏可人、丽质天生;由于眼前突发的变故,佳蕙的不解与不悦全都写在脸上!

    文秀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的宾客,她缓缓说着:「各位大人、各位英雄,小女子便是程文秀。」

    众人纷纷私下议论着:

    「她就是程文秀啊!」、

    「果然生得标緻!」、

    「哼!只可惜与人私通、行止不端,是个贱妇!」、

    「锦毛鼠如此英雄,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定是这女人行狐媚之术,勾引白五爷!」

    玉堂听着厅上众人的言语中,尽是对文秀的侮辱与不齿,他为文秀感到愤怒、心疼,同时也不知此事该如何收拾;但不论如何,玉堂心中清楚,今晚他誓必要保护着文秀全身而退。

    文秀听着众人的非议,想到自己确实是**于张人杰,「与人私通,行止不端」这八个字倒也不算冤枉了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这一生的名节已经是毁了,眼前文秀只想着该如何为玉堂解围。

    文秀放下心中的羞愧,鼓起勇气、朗声说道:「这位张大人说的没错,小女子确实……已非清白之身!」

    听到文秀竟然当众直言不讳地承认,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这女子果然不知羞耻,失去贞节这种事情都敢当众承认!」

    文秀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只是用卑鄙手段夺走我的清白之身的,绝不是锦毛鼠白玉堂!」文秀望向众人,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小女子略通医术,曾经救过白五爷,五爷为人不但侠义豪爽,而且他心地善良、是位正人君子,他为了报答我对他的救命之恩,才会护送着我寻亲。一路之上白五爷对小女子始终是以礼相待,不敢有半点逾越分寸的举动,白玉堂确实是一位光明磊落、侠义正直的英雄!」厅上群豪之中,有人与陷空五鼠交好、知道锦毛鼠为人者,皆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文秀转身直视着张人杰,她神情冷峻、刚烈,厉声说道:「使用卑劣手段,夺去我清白之身的,其实是另有其人,这个人表面上看来是位端方君子,平时温文儒雅、谦良和善,其实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卑鄙小人、伪君子。程文秀宁愿一死,也绝不会委身嫁给这样的人!」

    张人杰深怕文秀指出是他,他心念急转着,努力想着若是文秀将他咬出来,自己该如何解释。

    但是文秀却没有打算揭穿张人杰的恶行,只听着文秀接着说:「张大人说的没错,文秀既然已经失去贞节,自然是配不上才德兼备、允文允武的张人杰张大人。」

    听到文秀如此一说,张人杰心里却没有鬆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反而感到怅然若失;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失去了文秀。

    此时庞太师向礼官使了个眼色,礼官心下明白,朗声言道:「诸位,咱们千万不可错过了良辰吉时,就请张大人,二小姐俩位夫妻交拜,完成结亲的仪式。」

    文秀立即高声喊着:「张大人且慢!」她取出订亲的玉珮,神色自若地摆在张人杰面前:「这是我们张、程两家当年订亲的信物,如今文秀既然德行有亏、不堪婚配,这玉珮应该原物归还给张大人,请张大人收回!」

    张人杰犹豫着,迟迟没有接回玉珮,一旁的佳蕙看不下去,她娇声怒道:「张人杰,怎幺你不愿意拿回玉珮?你还捨不得她吗?」

    张人杰无奈,只得赶紧接回玉珮,文秀一个爽然放手、张人杰一个失神没接好,玉珮跌落地上,竟然裂成二块!

    文秀淡然一笑说着:「我们的婚约就如同这块玉珮一般,一刀两断!今后张、程两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文秀话一说完,转身便即决然离去。

    不知为什幺,看见文秀毅然离去的身影,张人杰心里竟有几分酸楚,他是真心爱着文秀的!张人杰虽然用了下作的手段得到了文秀,但他从没有想过要辜负文秀,他是一心想要将文秀留在身边!张人杰心中的盘算是先娶了佳蕙,再设法说服佳蕙同意自己纳文秀为妾;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眼前的局面!

    玉堂看着文秀断然地离开,他庆幸文秀终于摆脱了张人杰,但看见文秀为此付出了这幺大的代价,他深恨张人杰重重地伤了文秀!

    玉堂对着张人杰怒声道:「张人杰,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就要冲上前与张人杰拼命。

    一旁的蒋平紧紧地拉住玉堂,急着说:「五弟,文秀就这幺冲了出去,你不担心她想不开,寻了死路吗?咱们还是赶紧追出去,找到文秀吧!」

    四哥的一句话提醒了玉堂,文秀的性情刚烈,可别真的让文秀死了!玉堂恶狠狠地瞪着张人杰,之后转身就要随着蒋平离去。

    庞太师对亲信手下使了个眼色,庞府的家丁将白、蒋二人团团围住,庞勇冷笑说道:「今日是庞太师嫁女儿的大喜日子,岂能容你们在此撒野,将此二人拿下!」只见庞府家丁个个摩拳擦掌、神色不善,玉堂挂心文秀,心里焦急着。

    展昭在一旁对张人杰温言相劝:「人杰兄,今日是你成亲的好日子,白五弟如此跑来闹事确实是不应该,但五弟也是为了义妹才会乱了方寸。展某与陷空岛的五位英雄也算是有些交情,可否请你看在展某的薄面上,原谅白五弟的鲁莽;如此也才不致耽误了人杰兄的吉时!」

    张人杰心里也是挂念着文秀的安危,他开口向庞太师求情:「岳父大人,今日是小婿与佳蕙成亲的大喜之日,动刀动枪的恐怕不是什幺好兆头。若是为了这个莽汉,伤了在座的宾客,那人杰就更是罪过。小婿恳请岳父网开一面,别与这个莽汉计较。」张人杰靠近庞太师耳边,低声说道:「如此一来,小婿在江湖上也能博得一个仁义宽厚的好名声!」

    庞太师听了女婿之言,深以为是,他下令:「让这两人走吧!」

    庞府家丁齐声喊是,之后便让出一条路,陷空岛二侠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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