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记》伍、劫法场,英雄无惧。~ 35

    伍、劫法场,英雄无惧。 35

    陈保来到文秀面前,满脸堆着笑说道:「文秀姑娘您瞧,我带了谁来看您了?」

    昏暗的烛灯之中,文秀环抱双腿、倚身靠着栏杆,她抬头细看,隐身在陈保身后的是玉堂。

    乍然见面,文秀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她起身急着问道:「五哥?怎幺会是你?皇上亲口答应我,赦免你的死罪,你……你为何还在牢里?包大人还是不肯放你走吗?」

    陈保知趣,他交待了一句:「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啦!」说完后陈保便转身离去。

    「文秀……」隔着牢房,玉堂握住了文秀的手,文秀的十指还留着拶子用刑时落下的伤痕,十道殷红的血痕,玉堂皱眉心痛着:「妳瞧妳的手,要是衙役再使点力,妳这十根手指恐怕就断了!」

    文秀见到玉堂完好无恙,心中略感放心,但见到玉堂仍在大牢里,文秀依旧是满脸的忧虑,她直摇着头说道:「我的手指就算是全断了,也抵不过你的一条命,你不该出首的!劫法场是死罪,你不该认的!」

    玉堂还是紧握着文秀的手,不胜怜惜地说:「妳这是救人性命的手,玉堂的命怎能跟妳相比!妳救了皇上的生母,皇上答应免妳一死,妳却把皇上的赦免令给了我!」玉堂苦笑着:「妳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也是最好的大夫。白玉堂只是一介莽夫,我只会杀人、只会惹事生非;而妳不同,妳活着可以解救苍生,很多人会因为妳而得以活命,妳怎能用妳的一命,来换我的一命呢?」

    玉堂轻轻揉着文秀手指间的红印,心里充满了愧疚:「我非但没有救到妳的性命,还连累妳遭受酷刑,你为了维护我,宁可忍受拶刑,也不愿意把我供出来,我怎幺能眼睁睁看着妳为我受苦?」玉堂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轻轻吻了吻文秀的手。

    这一次文秀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只是羞赧了脸、微微地抗拒着;玉堂柔情的吻让文秀的心狂跳不已。文秀想到玉堂对自己的情,想到自己始终是有负于玉堂,文秀不禁摇头、红了眼眶哽咽说道:「五哥,文秀不值得你这样对待的!我一直都对你不好,我一直惹得你伤心难过,我一直都不能给你承诺!」

    玉堂深情地看着文秀,苦笑着:「妳想要嫁给谁,就嫁给谁吧!我已经不在乎了!记得当日在天香楼,妳举刀自尽,那时妳性命垂危,我心里好怕,我真怕妳就这幺死了!我在心中对天发誓,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文秀,妳若是死了,我就算是活着,做人……也没了滋味了!」

    文秀已经哭成了泪人:「五哥,我这辈子欠你太多了,就算是下辈子都还不完!你就别再关心我了,我会求包大人赶紧放了你,你儘快离开朱仙镇,别再理会此事了!五哥,答应我,不论文秀是否在你身边,你都要爱惜自己的性命,别再这样任意妄为了;不论有没有我,你都要好好活着,这样我就算是死了,也没什幺好牵挂的了!」

    玉堂低声喝道:「别胡说,妳不会死的!妳若是死了,这世间还有天理吗?」玉堂表情转为凝重:「文秀,我已经知道妳是为了维护谁,我见过文良了!」

    文秀吓了一跳,她恳求玉堂:「五哥,求你答应我,你千万不可将文良的事说出去!」

    玉堂歎了一口气说道:「我当然不会说,且不说文良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我若是说出真相,恐怕妳这辈子就真的再也不愿意见我了!」

    文秀低下头,忧心忡忡地说:「你若是说出去,我有何颜面去见我二叔、二婶?我程家的香火岂不是要断了?」

    玉堂没想到文秀对徐员外的死竟然是毫无怀疑:「文秀,妳若真是代替文良顶罪,那也罢了,但杀死徐员外的兇手,其实是另有其人!」

    文秀睁大了眼,惊讶说着:「什幺?另有其人?」

    玉堂忿忿不平地说道:「不错,真正的兇手还逍遥法外,而妳却成了代罪羔羊!」

    文秀万分惊讶,她不明白:「这……可是,徐员外确实是在文良刺了那一刀之后倒下的!」

    玉堂长吁了一口气言道:「一切只能说是巧合!文秀,妳糊涂了!妳医术高明,理应看出徐员外死因可疑,只因为妳太在意文良的安危,关心则乱,妳竟没有怀疑徐员外死得太过离奇?徐员外分明是中毒而死的!」

    文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中毒而死?」

    玉堂接着说:「到底是什幺毒,我也说不出来。我带着文良一起去挖出徐员外的尸体,徐员外的口、鼻、手指都黑了,就连文良也看得出这是中毒!」

    文秀听了惊讶不已,她一脸的不悦、语带责备地质问玉堂:「什幺?你……你居然带着我弟弟去挖死人的尸体?文良才多大?他从没见过死人,你真是……」

    玉堂看见文秀生气,他反而高兴了,文秀不再是一意求死、了无生趣的模样,玉堂笑着开口求饶:「是我错!不过文良将来也是要当大夫的人,这尸体是早晚都会看得到,早些看见、早些习惯!」

    文秀还想要责备玉堂:「你……」

    玉堂赶紧把文秀的话给挡住了:「文良很乖、又很懂事,他虽然年幼,但已经很有当大夫的架势,这是妳二叔,还有妳这个做姊姊的教得好!妳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文秀还是噘着嘴、面露不豫之色:「你不该把我弟弟牵扯进来的!」

    这一晚,玉堂终于见到文秀生气蓬勃的模样,他笑着温言讨饶:「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不过妳放心,我查看过了,文良见过了尸体之后,依旧是吃得下、睡得着,完全没有被一具尸体给吓着!」

    文秀见玉堂说得滑稽,气归气,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总是这样,行事莽撞,任意妄为!」

    玉堂也笑了,他轻轻为文秀拭去脸上的泪痕,柔声说着:「我谁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妳!放心吧!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包大人已经开始彻查此案了,妳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妳死的!」玉堂的语气转为深情:「不论妳在哪儿,不论……妳是决意要嫁给谁,我总是会护着妳,我要妳一世平安、无忧无虑!」

    这一次,文秀没有避开玉堂的手,相反地,她也紧握着玉堂的手,柔声说着:「五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玉堂的心情异样,这似乎是第一次,文秀没有拒绝玉堂的情意。玉堂紧握着文秀的手,他不想放开,身在幽暗的黑牢里,但是能跟文秀在一起,玉堂心中反而感到自在宁定。玉堂想着:「只要能跟文秀在一起,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危险,不论是生或是死,都没什幺好怕的!」

    玉堂柔声问着文秀:「文秀,妳害怕吗?」

    文秀与玉堂是同样的心思,她笑着回答:「有你陪着我,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我就什幺都不怕了!」俩人相视而笑。

    玉堂忽然想到了姚大的三个儿子:「文秀,妳还记得姚大哥的三个儿子吗?」

    这是文秀第一次剖腹接生的胎儿,而且一胎就接生了三个,她当然不会忘记,文秀笑说:「我当然记得,算一算日子,姚大哥这三个孩儿应该满六个月了!」

    玉堂笑言道:「是啊!姚大哥、大嫂夫妻俩整天就忙着照顾这三个娃儿,忙得晕头转向地,三个孩子一般大小、一般模样,姚大哥说常常都分不清谁吃饱了、谁还没吃呢?」

    文秀听着觉得有趣:「我那结拜姊姊肯定是忙坏了!」想到姚大嫂的好,文秀心中感激地说道:「姚大嫂对我真好,多亏了有她帮忙,请求姚大哥一路护着我到这儿,我欠这位结拜姊姊一个很大的人情!」

    说到这件事,玉堂愀然不乐地抱怨:「妳还说,妳竟连跟我当面告别都不肯!妳忘了吗?妳可是陷空五鼠的六妹!咱们……总有结义之情!」

    面对玉堂,文秀满是歉疚与不捨:「我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那位张公子,我……我不忍心让你跟着我苦等。」

    玉堂本想告诉文秀,他已经找到了张人杰,只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文秀的官司,不论如何都得先救出文秀,让文秀恢复自由之身才行。

    「等文秀当堂无罪释放之后,再安排她与张人杰见面吧!」玉堂心里想着。

    想到张人杰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又在军中当差,相信日后前途应是不可限量。玉堂有些自叹不如,虽说自己也中过武举,但是玉堂天性就是散漫、狂放不羁的个性;比起庙堂仕途,玉堂更爱过着山野乡林间无拘无束的日子。

    玉堂不知若是文秀与张人杰相认了,文秀会选择谁?是白玉堂,还是张人杰?玉堂相信文秀不是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只是与张人杰相比,玉堂认为自己显然是配不上文秀的,文秀若是嫁给张人杰,是不是会比跟着一个落拓江湖的莽夫来得幸福些?

    让玉堂心里感觉到踏实的是:「文秀的心里是有我的!」玉堂终于不再是苦苦单恋着文秀!

    「如果不是经历这场牢狱之灾,只怕文秀还是会将她的心藏得密密实实的!」眼望着文秀,玉堂心中原本为情所困的愁苦淡了许多,他想着:「老天既然让我无意中遇到了张人杰,那我就不该隐瞒此事,这不是君子该有的作为。我应该让文秀与张人杰相认,如果文秀愿意跟我,我希望文秀对这个婚约能有个了结,心中再无任何挂碍地跟着我!」

    玉堂心中立定了主意、收回了思绪,什幺也不说、什幺也不想,此时此刻,他只想守着文秀。

    玉堂与文秀面对面、席地而坐,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凭栏倚靠着,一个身在牢里、一个身在牢外,牢房的栏杆虽然隔开了俩人的身,但却隔不开俩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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