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世)小吃街大亨》(穿越异世)小吃街大亨分节阅读4

    他推了板车往巷外走。刚才那会儿他没有跟祖辛讲他新东家——婆婆是一个多么好的人,与别的东家都是不同的,他觉得提这个并不妥。祖辛现在被困在那样一个地方,正为自己将来的命途而产生一种身世之感,却如果在他面前提及自己如今有一个好东家,那就是一种非常不懂人情^事故的不通人心情理的做法。故而他没提那个,只说了有一个婆婆的存在,因他想着祖辛应是不知他那日被人打了后却被一个婆婆接回家去了。

    他将板车一路沿街推到水果摊大哥那里,将大椰的壳收了,跟着就向右拐入一条巷子,朝城东的市集走去。

    到了后,找着那家卖磨的,那家主事的大叔说已打磨好了,让他到后院里去看看。这边城东的市集是一处占地颇广的地方,里面有铺子也有那些露天贩卖的商家。只不过这里的铺子自然是比不上像是大启街那样的正街沿街两侧的商铺店面那样地富丽,这一处的铺子都较朴实,且不论前头的正堂还是后头的院子都是很小的。

    他将板车推向后院,就见他要的那口磨被放在院里一角,他细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时在正堂的大叔也跟到后头来了,前头就留他伙计看着。大叔问他:“怎样?”他答:“不错。”大叔说:“你拿回家里去用,要是你东家发现有什么不合适的,还能拿回来给你们改的。要是改动的话就不要钱了,只是来回车马费你们得自己付。”他想想也合适,就爽快应了,将出门前就藏在板车下面的那些钱串儿都拿了出来。大叔让他跟他到前头堂里称钱去,他们这些生意人是没可能一个子一个子儿地数的,一般一串是正好一个重量,拿专门称量这些钱串子的小秤一称就行了。所以他就跟着大叔朝前面正堂走去,自然也不会忘了拿上装了今日卖灰麦包收得的一千五百个子的布包。那一千五百个子也就是十五串。因每回卖这麦包只收得十五串整,人家也就没办法拿一小锭给他那样省事,因一小锭值二十串。可好在这里的“子”都不沉,是轻薄秀气的一种钱币,也是圆身方孔,币身光亮,十五串提在手里像是也并没有什么负重感。

    他二人去前头称好了钱,就钱货交割了。他说他要去赁一辆牛车来往家运那口磨,大叔则说:“刚巧我今天工坊里还要往这里拉一趟货,等一下就到,送完了我这趟,我叫他们帮你把这个送去你家就是了。你家远吗?”他想这不要钱的事,他现在当然乐意,就说他家就在城北门外的山上。大叔就让他等等,他们的人该是一会儿就要来了。

    而他此时肚子有点饿,正好想起他收了大椰壳后就紧忙地跑了来这里想要验收他的磨,竟连肉包子都忘了买了,于是,就跟大叔说:“大叔,我板车先停在你后院,我拐出去这里市集上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填一下肚子。”大叔说:“你去吧,两刻钟之内回来就行。”

    他听了后,就赶快出去了,因他想着大叔工坊里的匠人过来卸货也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到时还要叫人家在这里等他的话,那肯定说不过去。他出了去,就近找了一间卖灰麦包卖饼子的。纵他有十分的不情愿去碰那个灰麦包,纵他有二十分的渴望要吃再过几家档口上卖的肉包子,他还是选了灰麦包。因这市集上终日纷纷攘攘,怕是寻不着什么暗巷好让他独自吃肉包子的,为了不引人侧目,他就买了灰麦包,跟着当街啃了起来。啃完了两只后,发现还是会有人看他,也不知是嫌他吃相难看,还是嫌他吃得太快,还是嫌他吃得太多。范禹在心里狠狠白了这些人一眼,低头就往大叔铺子那处走去。

    他发现那些石磨工坊的匠人们刚到没一会儿工夫,正在合力往下搬各式大小不一的石磨。他也只等了一会儿,这些人就将货卸好了。跟着,他们的东家,也就是大叔就让他们中的两人赶其中一辆马车跟着范禹回去一趟,将他订的磨运送回他家摆放好。

    那两人便跟着范禹一道走了,因只有一口磨,且他们的车是马拉的宽大的车沿高的板车,这样的话,上山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加之回范禹家的山道偏缓,那么拉起来就更不费什么力。

    磨被放在了范禹住的后面房子的厨房里。因他一早想好了摆放的位置,故而跟他来的这两人只需将磨摆在他指定的点就行了。他问人要不要喝水或是吃点什么,人家就说不用了。他这时才想起他倒是不便将自家的水就这样给外人喝,且他家厨房里应该是没有另备一份煮开的未经过滤的河川水的。好在人家说不用了,说之前在店里喝过了,他就去前头厨房拿了四只灰麦包塞给人,还跟人说这些是他家婆婆做的,非常好吃。这两人午饭还没赶得上吃,便没有推拒,接下来后,一人驾马,一人坐在后面露天的板车沿上就走了。路上他俩咬那个灰麦包,虽说不是热的,竟觉得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麦包过,还在想着这家的婆婆手艺真是了得。

    ☆、第 10 章

    范禹得了这口湿磨,先是提来了水将这磨仔细清洗了一遍,再拿开水烫了一遍。他一边洗着这口磨,就一边想着之前在巷子里相遇祖辛一事。他是自然想像自己以前那样财大气粗地想保谁便保谁,可他又深知自己现在就是没什么钱,瞅着眼下这形景,连贫困线都像是还未挣脱,哪里就能用像以前那样硬气的做法去搭救他人呢。既知这一层,且又知道就这事上也并没有什么机智的方法可以用,像是跟祖辛建议过的让他把他自己养眍娄了变得没什么价值了也好赎些,这也是行不通的,故而他现在深为这事烦心着,想着自己一年半载怕也是没可能显贵发达的,而祖辛在那处妓院里并等不了多少时日,最多也就是再有十来个月的光景,就要被那头的妈妈赶着去前头卖钱去了。

    他想,既他劝了祖辛不要轻易懊丧,要相信凡事只要人谋人为就定会有转机的,那他也不能仅是这样劝人,而自己在这里暗自心懒意怯,干在这里等死。

    他想,总能被他等来点什么的。

    他放下这头心事,就着眼在这口磨上。他这磨是要用来做一种叫“呱呱”的小吃的,一种荞麦糊最终改变了性状后形成的又韧又爽的浅藕紫色“膏泥状”的小食,可以做主食,配上了劲爽鲜“呛”的各色配料确是一流。

    所有的淀粉类食物都能变成泥团状,视其本身淀粉链的结构不同而最终产生的泥团的韧性也是不同的,越是复杂紧密的淀粉质结构出来的“泥团”就越是韧,反之则越稀柔流滑。像是日料中的山药泥盖饭上的山药泥就是淀粉质最疏松的了,那么这山药泥自然也是又稀又滑的,流动性甚好,吃起来那个质地有点像是在吃用山羊奶制成的酸奶一样,带有粘稠度,不过又是在时刻滑动着的。跟着,要紧密一点的是芋泥和土豆泥,它们就不会滑动了,固在了碗里。

    然后极为紧密柔韧的自然就是被人最熟知的米糕和面团。面团由小麦粉制成,是淀粉质最紧实的,且又因含有蛋白质,故而面粉团是所有这一类食物中最韧的。

    而荞麦最终制出来的泥,是没有米与面这一类主食的那样韧的,不会像米团、面团那样地全结在一起,但是又不会像土豆泥、芋泥这类辅助性主食出来的“泥”那样地松散,像是介于朝鲜族过年砸的米糕与美式原味土豆泥之间的那样一种松紧的状态。又韧又爽,荞麦香全给逼了出来。

    他会做这个还真是因为他孝顺。他爷爷有二型糖尿病,他爸前几年每年做体检也是查出血糖有些偏高,医生关照他们吃荞麦面条,少吃些精细米面。可是那种面条哪里会有人喜欢吃,是用荞麦粉掺了白面粉制成的,口感那样地硬,吃惯了白面的人哪里会转投那样一种没有口感又不易吸收汤汁煮入味的面条。

    可巧他有一朋友说他们家乡有一种小吃叫“呱呱”,就是用纯的荞麦粉制成的,他们那儿的人都爱吃那个,说他们家乡的男女老少无人不吃,就像兰州人无人不吃牛肉面一样。虽用料最简单便宜,可是做工是复杂的,要将人人都嫌的在主食中算得上是相当不讨喜的荞麦转化成人人争相买来吃的一种食物,是相当不简单的。他那朋友说也只有他家乡那边才能做得出最正宗的呱呱,就像只有兰州才做得出最正宗的牛肉面一个道理,离开他们本城十里地开外的就没有一家是正宗的了。

    而就在他们本城中也还是得分三六九等,像是呱呱也只有那朋友城中的常记与其周边方圆十里地之内的才是第一等,再往外拓开去的,就开始变次了;而兰州也只有马子禄牛肉面馆及其周边方圆十里地之内的才是第一等,再往处拓开了去,也是要变次的。

    他就为了学这个回去做给家中身体有恙与微恙的长辈吃,还特意与他朋友去了他家那城市,住了好些天,学了好些天,那家老板与老板娘做呱呱都有三十九年了,与他朋友家相熟,一听说要学这个是因为那样的原因,又收了人家塞来的红包作学费,最主要是听说不是住在他们城里的同行且也没想着日后要做这生意,自然就倾囊相授了。

    结果,范禹学了这东西回家做了之后,他家不仅是爷爷、爸爸爱吃,连他完全没这血糖高的毛病的妈妈与两个弟弟也喜欢吃。他有时嫌做得麻烦,就禁止他弟弟们去“偷”来吃,说得都留给爷爷和爸爸,他弟还反驳他:“你看爷爷不幸患了那病,结果爸也查出来血糖偏高,这就说明我们家的男性是患这病的高危人群。那我们从现在起就吃荞麦,而少吃些其他主食,难道不是防患于未然吗?”说得他气死了。

    他一边想着这些过往,一边取来了之前一早浸泡好的脱皮荞麦仁。那些荞麦仁是他昨天上午洗净、淘净的,被浸在一只中型的广口缸中,能有半缸那么多。到了这会儿,已被浸了一天一夜了。

    到了这会儿,他见广口缸中的荞麦粒都像是吸饱了水似的,都变胖了一圈,颜色是灰灰的,且都变粘了。本来荞麦粒是不容易出粘性的,如今经过了久泡,倒里缸里面除了仍能看得分明的颗粒外,就是浅灰白色的粘麦浆。这缸中已见不着水了,看来昨日还超出荞麦粒一截的水现如今都已被吸涨进了麦仁当中去了。

    整缸东西变得很粘,他就拿来一柄长柄木勺,将这一缸东西翻搅了起来。这么做,是为了增强它的粘性与均匀度。

    自他手里搅动的动作变得单一了起来后,就更是易将自己沉浸进一种回忆中。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也不知家里都怎么样了,好在有弟弟,虽然皮一些,可是好像也不错的,不像是成不了大器的样子,或许再过一两年,定一定性就好些了。

    他一边想着这些原本家中的琐事,就听婆婆在他这边厨房门口叫他,他朝后一看,婆婆手里捏着一把菜,想来是刚由他这后面房子再往后走的一片菜地里做完农活回来。婆婆问他:“你在做什么?”他答:“在捣鼓些新花样,也不知他日卖不卖得上钱。”婆婆一听能卖钱,自然很支持,只说:“好啊好啊,你自个儿捣鼓吧。我们这里菜地里的菜简直是不能吃,也怪我这阵子没好好照顾,你明天后天中午回来时由买菜的那儿随便买一两把回来。这地我得重新翻一遍。”一边唠叨着,一边转头朝她前头走去了。

    范禹则继续搅和他的荞麦生糊。再过了约三刻钟,他便在他那磨的出浆口下架了一张方凳,再在方凳上摆了一只木桶,准备到时等着那第一遍出的粗荞麦浆。跟着,又将这生糊朝磨盘正中央那个深口内舀了几勺进去,因这两个厚实的磨盘间是严丝合缝的,若不经磨动,那生糊是不可能直接流淌出来的。

    他见注满了,便推动这磨的长木柄开始磨了起来。他有意让人将磨的柄做得这样长,就为了用到杠杆原理的好处,磨得也不用那样费劲。他这样一边磨一边停下来加满生糊进入那个注入口,过了约四十分钟,三刻钟不到,这一些生糊全都变成了粗荞麦浆。这粗荞麦浆还未经细化,虽说比生糊要又细致又流动性强不少,可毕竟还是有一点粗质夹杂在里面。

    他将接得的这大半桶粗荞麦浆又加了一些他家过滤过的那种水浸泡起来,还给木桶加了盖子。跟着他便到前头将前几天买的一只木漏斗取了来他后头厨房里,到了晚上时要用。这木漏斗的尺寸结构与他家用来滤水的那只漏斗是一个式样的,他当时就是照着家里这只买的。这一只到时会用来过荞麦浆。

    可是那些粗荞麦浆一浸就得浸四个钟头,他这时就忽然想起他中午那趟的水还没运,便推了板车下山去运水。回来后,进了厨房,便开始了滤水的活儿。又听婆婆在厨房里一边摘着她之前切回来的那些菜,一边抱怨着那些菜不能吃。他就说他滤完了水就下山入城去买菜,婆婆就说好的。

    等他买了菜回来,两人吃了晚饭后,他再去看了他的那些粗荞麦浆,发现全稠稠地融合到了一起去了。跟着他便用那木漏斗将这桶粗浆滤了一遍,出了细浆。可光是这细浆也还不够,还得再加水浸四个钟头。不过粗浆加水,是会最终融合——浆与水融合,而细浆加水则会出现完全不同的性状,就是会最终分离——荞麦淀粉质与水分离,水在四个钟头后,会浮在上层,下层则留有极纯的粉浆。

    等到水与粉浆在四个钟头后分离了后,他将上层的水倒了,将荞麦粉浆留在桶里,有大半只中型大木桶那样多的量。他给木桶加了盖子后,就去洗澡睡觉了。这粉浆还得隔夜才能用,他明早得早起,四时就得起来真正做那个呱呱了。可他又是平时不会在四时起床的人,而这里的那个什么计时的漏壶哪里会带闹钟功能呢,故而他在睡前喝了半碗水,准备到时要用“起夜”将自己憋醒,一醒了来便要狠心叫自己不再睡了。

    结果四时半时,他还真给憋醒了。紧忙地起来,小解后洗了手,就吃了一只隔夜的灰麦包先垫着,跟着便煮起了呱呱。将他新买的一口黑亮的大铁锅架在了灶台上,灶里升了火,跟着便提来了他那桶荞麦粉浆,用一只长柄大铁勺往锅里舀入清的过滤过的水两大勺,再舀入六勺粉浆,顺着一个方向在锅中搅动。直至锅中物慢慢凝结变成了黄而不焦的状态,就可出锅了,出锅的东西会经过一个“回性”的过程,等它回性了,就会由黄而不焦的颜色变成了浅藕紫色。

    他就这样,将大半只木桶的荞麦粉浆变成了比半只木桶稍多的呱呱,这桶不小,够卖两百多碗了。他以前做呱呱是为了家里人的健康,将荞麦换种样子哄他们吃下去,如今做这呱呱却只是因荞麦粒在这鱼女城里不摆在米粮铺子里卖,大部分人也不吃、也不懂吃,且在后山采收的还不要钱。不要钱的事他现在自然都是肯的。

    他把早上的水打了上来且滤完了后,又在家里吃了早饭,再将他要做买卖的东西都装上了板车,跟婆婆说他大早上去入城口那一块就近做点小买卖,十时左右就回来,再去送货。婆婆问:“小买卖在入城那一块做,那儿人又不多,会不会不太好?”他说没有办法,只能先这么着。婆婆就让他做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吧,她说她还有个独轮的推车,摞起两大筐蒸馍还是可以的,到时就她去送一趟,跟着再在市集再买一辆板车就是了,让他要做买卖就好好做,往城中心去去,别在边缘蹲着。

    他就说那也行,那他先去了,好不好卖的也不得而知。婆婆还让他不如就去芒姑子巷她原来站的那处做这买卖,还说大启街那一截还算是挺繁华的。他说他先推过去再看着办吧。

    辞别了婆婆,他推着板车朝鱼女城走去。板车上有一只大木桶,大木桶里放的正是呱呱。在大木桶前是一排深口方形木桶,被箍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长条,实则是八只独立的方形小桶,每只的桶口都是一块吐司片那般大小,深度则是一只方便杯面的碗那个高度,里面都分装着不同的调料。

    他这些调料倒不全是特出罕有的,有不少是在城里卖调料的铺子里买的,像是盐、醋、芝麻酱等等,而那个辣椒酱则是问每天收他家灰麦包的那家酒楼厨房里要的,他在后院处时常能闻见那家后头火房里做菜的味道,闻过那个辣味,像是挺正宗的一种辣,比他在调料铺子里找到的辣酱要闻着味道呛辣些,带着一种油香,某一回他便要问那家买一些他家的辣酱回去。掌柜的见与他家有这种生意往来的交情在,故而就让他家厨房里送了一些给他回去吃。

    这所有调料中倒是有一样是别人家不会有的,那就是山葵,是他在山下河边找的。山葵也就是俗称的芥末,不过不是一般日料店里的那种芥末,而是吃怀石料理时的那种新鲜山葵杆子现研磨出来的鲜山葵泥。他磨了这些山葵泥,调入了一些油,调匀了后就成了不呛且带特别辣味的芥辣油。

    他将这板车一路推着进了城,最后想想还是婆婆的话有道理,于是就将车推去了芒姑子巷,可刚停当下来,又想起自己想卖一份四个子,那若是停在芒姑子巷里,也不知卖不卖得了这价钱。于是他索性又将车推到大启街上去了,在一个卖豆腐的摊档旁停了下来。那家卖豆腐的是一个男人,档上摆着新鲜豆腐与豆干,还有新鲜发的黄豆芽。那男人朝范禹看了一眼,范禹也朝他看了一眼,想着不会是不欢迎他将这板车推来他旁边吧。可再想一想,又自觉自己做的这买卖与他的豆腐摊生意一点冲突也没有,于是便只管将板车停妥了在这处。

    跟着,他先是揭开了盛呱呱的木桶,还没去揭那些放调料的方桶的严实桶盖子呢,那旁边卖豆腐的男人就问他:“你这摊上是卖吃的的吧?”他仰头看了那高壮男人一眼,答:“是啊。”那人说:“刚好给我来点什么填一下肚子吧,我刚就在想你兴许是卖吃的的,省得我离开档口去别处买吃的了。你这多少钱,怎么卖的?”范禹答:“我这个四个子一碗,等下我要装三碗在外面摆着,你看一下一碗是多少。”那人答好的。

    于是范禹拿了一只大木碗装了大半碗的这个呱呱,再揭了调料桶盖,用细长柄的小木勺在各个调料桶里各拨了一至三勺不等的调料进碗。那些调料都覆上了呱呱的表面,却像是很快就被呱呱的本体吸收进去了一样,于是只是能站老远就闻见那股子鲜香味、油辣味,却在细看之下发现呱呱上连浮油也没有,只有斑驳不均的辣红色还浮在表层。他将这大木碗一倾,就将碗中物倒入了他一手托着的两层厚的褐油纸上。

    站在他旁边那男人问他这叫什么,怎么这么香,他说叫呱呱,人家就问他怎么像田鸡的叫声,他一想,还真是,倒从来没想过,还只当是“顶呱呱”的意思,真从未想过什么田鸡叫这回事,于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就跟他买了一份。

    因他也不会写这里的“呱呱”两个字,故而也没有在档上竖块牌子,写什么“呱呱——四个子”之类的字样。那旁边的男人像是味道还没尝出来就把一整包呱呱就这样吞咬下去了,连双筷子都没用。吃完了后,他才发现都叫他吃了,连味道还没来得及细尝就被他吃没了,于是他又要了一份。范禹便又递了一份给他,还说头一天做邻居,这碗就请他吃了吧。

    跟着范禹便扯开嗓子叫卖起来:“呱呱,好吃的呱呱,一碗四个子叻。”现在这时间也不过八时过一点,大启街沿街两侧的不少铺子商号还未正经开门下来做生意,多数也只是将排门木板取下来几条,敞开一个豁口,或者那些并不是用排门的商家,则是只打开了一侧的门。

    铺子里头的有些掌柜东家们听到他这叫唤,就兴起差人出来买回去尝尝鲜的念头。

    ☆、第 11 章

    跟着,也不知是不是这碗叫呱呱的东西的鲜香油辣味太过吸引人,竟然人接二连三地被引到这档口前面了。不仅是这一带铺子里的掌柜的或是东家们让人出来买了回去,还有些在街上做买卖的贩夫走卒们也是一样会来买碗这个试试,这些贩夫走卒都是这世界里的男人,在钱财方面再不济都要比像范禹这类的囝们松动宽裕些的,有些实在高壮的一餐买两大碗的份量吃下去也才花他们八个子,这钱也并不是十分拿不出手的。

    这呱呱毕竟是主食类的,看着就是能管饱的一种食物,且确实也是吃了能管饱很长时间。

    这些人吃完了这个,因其本身就是三角麦这一粗粮的精华聚集之后的产物,里面胚乳、粗细纤维、蛋白质含量本就够了,用来做早餐又或是上下午的点心、又或是正餐前先吃一点来开开胃的东西,都是一流的,不用再搭配什么菜或是肉的辅食也就营养齐全了。

    且问题是它吃了还让人有些上瘾,吃了过一会儿就有微汗泌出,整个身体的毛孔都通了似的,只因这处鱼女城地处这样一个位置,虽不干燥,可也雨水并不十分勤,且气温也并不低,吃了这样一碗,细汗一发,像整个人都精神了似的。

    故而竟没到一个钟头就叫他把两百来碗都卖光了,随身的钱袋里满当当的都是收来的子。他心算了一下,九百来个子是跑不掉的。

    他正欲推着板车回去,继续做这呱呱,也好明天多推些出来卖,就被旁边卖豆腐那位叫住了,问道:“你这就走啊!你家一天才做这么些这个?我本还想着中午也吃你这个做午饭的。”他答:“昨天家里做得少,卖光了就收档了。明天会做多些的。”

    跟那人道别了后,就往前推去了,这时感到身后有人推着辆板车接近那豆腐摊档,朝后一看原来是一个女人,看样子比豆腐摊大哥要小,也不知是那大哥的妹子还是女人。长得很漂亮,范禹就想着,这美貌才叫豆腐西施呢,好好的摆着这姑娘只负责日中运货给豆腐摊上补给而不叫她来卖豆腐岂不可惜,反倒放着那样一个粗豪的“壮士”往档后头一杵,且又是卖的些稀松平常的东西,怪不得卖得这样慢。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且一路向前推着,一径走至水果摊大哥那儿,那大哥还叫住了他,问他今儿怎么这样早,他说还是中午时来收椰壳,这趟是办的别的事情。那大哥就说好的。

    他本来是想直接回去的,可想想以后倒不如别只卖一种份量的呱呱,因见之前那一个钟头里,有不少男人一买买两碗的份量。倒是也有女人来买的,女人吃一碗也就够了。还有一个母亲买给她小孩的,那小孩吃了半碗的量下去,辣得咝溜溜地,却还是吃了那半碗下去,还想再吃,就被他母亲笑着接了那装着余下半份的油纸托过去,不再让他吃了。

    是故,范禹想着看来明天起得就一些细节上调整一下,不仅要分大、中、小的份量,连那辣度也得区分一下才好。

    他一边想着这事儿,就一边又拐去了城东的市集。城东的市集其实是个好地方,包罗万有,什么寻常时候见不着的东西也能在这里被不经意间淘出来。

    他又去了他之前买厚油纸的那间铺子。这家铺子生意很好,因这地方的人包装什么都会用上油纸,买个包子,卖家就用这油纸一托包子再递给买家;买只鸡腿,也是拿张油纸一托或一包;去药材铺买药,也是抓了药后往油纸上一倒,再拿那油纸一包。

    他去了后,又看他之前买过的那种厚油纸,正低头细瞧着,里头老板娘就来招呼他:“呦,又来买油纸啊。”他问这老板娘,有没有办法把这纸给他轧成纸杯的模样。他给描述了一下,那样子大致也就是肯德基装鸡米花的那种纸盒子,只不过无盖,且底托那个方形要再宽大不少,且杯身要矮些。

    那老板娘就笑了,说道:“虽说也没人这么问过,可是纸的东西我们家什么样子的做不出来啊?”说着,还拿了一只纸碗给他看,是她用自家的机子轧出来的,她用来吐瓜子壳。看着竟跟一只泡面杯很像,且他一捏那碗壁厚度,看着像是单层的,却比他现在用两层厚油纸叠在一起的厚度还要厚。尤其是杯碗的壁与底托接合处那一圈轧得极匀整漂亮。

    这杯虽说不能用来盛汤盛水,可如是用来盛他那个呱呱,是绝不会有问题的。

    他啧啧叹着,并看着这杯,问道:“这样的用纸和做工要不少钱吧?”老板娘先是愕异,因没想到他还真想买这样的,因她想不出来这样的东西有什么用处,总不能买几百只回家去吐瓜子壳吧。后又说道:“就是这纸厚些,要价要贵些,再来就是用机子轧,不比这里摆着的这些厚薄不一的方纸张都是用机子切的。弄这种要耗工一些,不过你如果要,我可以给你价钱好些的。”

    于是,他就跟这家油纸铺的老板娘定了三种尺寸的这种纸碗,大、中、小各一千五百件,谈了一个老板娘有得赚且他也绝对不会赔的价儿,就给了定,走了。在出这市集口的时候,又见左侧那个卖牲口的场子。里头驴多,牛与马都要少些,且驴子的价格也要便宜些。他倒并未因驴儿的价格贱些就想着要买一只回家去拉磨、又或是帮着拉板车上街上做买卖,他想着驴儿多数都有些懒,想要将头头驴子都驯成像是维吾尔族人民养的那种勤劳的小毛驴是没有可能的,故而他想着倒不如再攒一阵子钱,到时买一匹马儿回家。马儿也能拉磨,也能拉板车,且只要是驯化了的,天性不会暴烈不说,还就是比驴比骡要勤快许多的。

    他现在也没什么钱,按他的算计就是,宁肯将所有钱都攒下来去买一样好的,也不要把钱分散了去买三样不好的又或是中等的。故而他也只有先积攒一阵子再说,这段时间还是得全靠自己的人力做着所有的事情。

    他回了家,也不过十时多一点,婆婆那会儿正在蒸着第二拨子的灰麦包,一见他竟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很诧异,问:“你这是……?”他答:“都卖光了。”婆婆一听买卖做得这么好,自然就很高兴,拉着他让讲一讲这早上做买卖时的细事。他说了,还把他赚了多少都说了,还想到一事,问:“婆婆,你要不要去市集买个牲口回来帮你干活啊,你想,有了驴或牛或马拉磨或拉车,自己岂不省力?”婆婆说:“唉,以前我一个人做一个小买卖,一天到晚的也生不出那么多事来,就是最近这阵子忙碌些,这事那事的。以前是没想着要买,也用不上,就那点小活自己干了也就是了,现在倒是买一头得好。”

    范禹问她想买哪一种,她说想买驴,他说驴懒,他不喜欢,想买马。而婆婆则说她都老了,一匹马给人感觉太威武,她使不了;且牛又多被人买去犁地,虽也能推磨拉车的,可是总觉得买了来摆在她家用有些可惜了,家里也没有大片的农田,只有一小片不成器的菜园子,总不能叫牛去犁那地吧。

    范禹问婆婆会不会看牲口,婆婆说:“自然是会的啊,这里要做农活的人男男女女都是多少会看的。”范禹就说:“那我和你等下就一道去市集看看牲口吧,我买一头小毛驴给你。”婆婆吃吃笑,也没有推拒,只说好。

    跟着,等婆婆将灰麦包都蒸好了后,他就和婆婆一起去送麦包。送了麦包后,再派了麦包,来领麦包的囝们有些因好久都没见到这婆婆了,就在问她好。因之前范禹跟婆婆说过他在派麦包时扯的那层幌子,婆婆知道那事,就谢谢人家记持她,还说这个还愿包还是要继续派的。

    跟着他俩一起去水果摊取了大椰的壳,再买了包子,两人找了个地方吃了后,又折去市集,一起入那个贩卖牲口的场子里。也没先紧忙地买,因刚吃了东西,走走看看也好消消食。婆婆把这里人选买牲口的一些窍门都跟范禹说了一遍,说那马这儿的人一般都是怎么怎么看的,说那牛又是怎么怎么看的,还说了驴子一般挑什么样儿的好。

    最后婆婆选了一头小毛驴,范禹给了钱给那卖的人。出这场子后因道路不宽,婆婆牵着驴在前走着,而范禹则推着板车跟着。范禹瞥了那一人一驴一眼,发觉老太太和小毛驴站在一起还真有一种挺合适的感觉,若老太太身边有一高头大马,还真是有些违合,那种慈爱温煦、夕阳落日、田间地头、一起耕作的美好、宁谧、详和的感觉就一下子没有了。

    婆婆走着走着,忽想起要买板车的事情,就刹住了脚,拉着范禹去买板车,范禹之前想事儿给想忘了,一经提醒,也想了起来,两人就又去买板车。范禹想着口袋里的钱还是够的,今儿买也是行的。

    到了后,婆婆看板车时,便问他:“我看不如买一辆大规格的板车,你手上这一架,用来由这毛驴拉倒是正合适,不如买一辆大的,以后你若是买了马,还能相配一些,也不至于重买。你看呢?”范禹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就选了一架比现在这板车要高要宽的,他还想着明天推这个上街做买卖的话,还能多放点东西。

    他们选定了后,范禹正欲给钱,哪知婆婆也掏了钱袋出来,非说板车就她来买就是了。最后拗不过这婆婆,便由得她给了钱。跟着,那卖板车的将他们原先那架小些的板车上了车套,与驴栓在了一起。婆婆在前牵驴拉车,范禹在后推着他那辆新买的大板车,倒还顺手,没有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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