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之道》笔记89:两个世界

    笔记89:两个世界

    89

    楚国那边的情况剧变,然而秦国这边却是异常的平静。

    苏沐秋吩咐秦**队慢慢班师,因为已经没有急行军的必要,可他却让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咸阳。而自己则是一路上都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看着那张已经失去神采的清冷面容。

    苍漓就这幺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的绯色衣裳被鲜血重新上了颜色,一片深色的血渍晕染在精緻的绣纹之上,有些触目惊心。而她纤长柔软的手垂在身侧,被另外一双精緻的大手紧紧握住,从离开郢都到现在,都不曾放开过。

    苏沐秋微微蹙起眉头,伸手欲将两人的手分开,然而凤清之的手好像铁打不动般,看起来温柔却牢牢的握住了苍漓的手,完全掰不开。

    --也是,只有他有那种决心与深情,能够不要命的从城墙上跳下只为了和她死在一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坚定,这样的情深,世界上很少有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执着至此……

    苏沐秋怔愣的看着两人,而穀看着他这般失态,倒也没说什幺--毕竟所有目睹那一幕的人,恐怕都是震惊的无法置信吧?苍漓居然真的从那幺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没有害怕,没有迷惘。

    而更令人讶异的,恐怕就是凤清之了。他居然敢跟着苍漓一跃而下,说到底,偷偷喜欢着苍漓的男人,没几个能这幺决绝吧?

    苏沐秋突然有些后悔--那时的情况紧急,得想办法把苍漓从那样的环境下带出来还要毫髮无伤,就只能用逼的了,也能顺道看看,永王到底能有多狠,那些臣子又能多无情无义。

    没想到,还真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啊。苏沐秋讽刺的勾起了嘴角,心疼的看着双目紧闭的苍漓,拂过了她耳畔的碎髮。轻软的髮丝自他的指尖流过,一想到这个人儿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苏沐秋的表情也便的越来越迷惘与哀伤,神采飞扬的眸底转为了一片空白的荒凉。

    而一直充当马夫的穀也甚少看见他流漏出这幺多的感情,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将剩下的事情安排稳妥,没几日便回到了他们的帝都--咸阳。

    一回到咸阳,苏沐秋面色转为熟悉的淡漠,吩咐完军队的事情后,便换上了一身宽鬆的衣袍,更衣时,他低头看着替他换着衣裳的穀:等等把她们带去未央宫,然后去找渚太医来看看情况。

    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没多说什幺。是。

    苏沐秋随即看向了摆放苍漓她们的位子,眸中带着无尽的迷惘与哀伤。

    苍漓和凤清之两人自从那日之后就没再睁开眼睛,但是凤清之的手不曾离开过苍漓的,看似轻柔却用足十分力道的紧握,就是想让他鬆手也不行。

    而奇怪的也在后头,两人明明就没有了气息,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相反的,凤清之身上的桂花香气是越来越浓,连带着苍漓的身子也是一股异香扑鼻,甚是奇怪。而且,她们脑后的伤痕都不约而同的恢复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样反常的情况下,苏沐秋和穀两人研究不出什幺,只好小心翼翼他将两人带到了太医院,让经验最是丰富的渚太医好好的瞧了瞧。

    渚太医是秦国最为年长的女太医,一把的白髮没有一丝的杂质,两只小眼睛长年的瞇着,看到这两人时本来惊异非常,接着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两人的眼皮,探了探脉搏,却检查不出任何异状。她尽量婉转的问道:皇上,这两人应该是死了很久了……您到底是怎幺保存尸体的?

    不,她的皮肤和身上的味道完全没有异变,而且照理来说人如果死了应该会有失禁或是尸体腐烂的现象才是……太医,这应该不是正常现象吧?

    当然不是!渚太医气呼呼的道,难道您有听过人死不腐的吗?除非她俩不是死了,只是昏迷而已!

    就是这个!苏沐秋顿时拍案而起,苍漓那时与凤清之摔下来之时,或许根本没有伤到要害!

    他宛如自一片绝望中找到了希望,一双死寂的瞳孔顿时奕奕生辉,渚太医见他这模样只是叹了一口气,却不怎幺认同。

    这都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她们体内有什幺药或是蛊毒造成躯体不腐,您还是找瑯嬛阁主来看看吧,这种非医学之术还是瑯嬛阁有办法。

    苏沐秋一旦知道两人可能没死,整个人宛如活了过来,往日的神采飞扬顿时又回来了。穀,马上去请阁主,立刻!

    遵命。穀一拱手,却没想到已经有个人推门而入了。

    请?明明就知道我站在这里那幺久了还装什幺傻啊?

    一个身穿黑衫白袍的女子悠悠踏入未央宫,一束髮丝披散而下,长可及地,仔细一瞧。她的头髮已经全白,好似上好的纯白珍珠丝,晶莹而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而明明搭着这种头髮的应该是八旬老妇了,没想到她的面容还是宛如三十岁的少妇,精緻而优雅。

    而她身上的衣衫也丝毫不马虎,精緻的绣纹和华贵的布料,看上去非但没有暴发户的奢华,反倒是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纤白的手里拿着一桿水晶烟斗,边走边把玩着,好不惬意。

    阁主,没想到您也来了,好巧啊。苏沐秋淡淡一笑--没错,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女子。

    瑯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巧?谁出兵前就拐我来这里啊?準备了大批名贵难见的书卷诱拐我来,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吧?

    阁主是聪明人,不妨现在就看看吧。苏沐秋脸上的微笑没有改变,一贯的淡定从容。

    瑯嬛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就是专门算计妳还要妳乖乖跳进去的阴谋家……无奈归无奈,这几日的珍贵典籍也不是白看的,瑯嬛认命的走到在榻前立定,在看清了苍漓的面容,慵懒瞇着的眸子突然有了些惊愕。

    为什幺……楚皇会在这里?

    被逼的,她从城楼上跳下来,那个男人是跟她一起跳的。一想到她那时的绝望的平静,苏沐秋再次感觉到心脏一阵紧缩般的疼痛。

    瑯嬛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提起手替苍漓把脉。她探了半晌,眸子却是越瞪越大,唇越抿越紧,而穀和苏沐秋看着她微妙的神色,本就悬着的心瞬间提高了不少。

    良久,瑯嬛放开了苍漓的,另外一双手探上了凤清之的脉搏,随即微微一笑:果然啊……

    什幺果然?苏沐秋蹙起眉头,似是不解。

    这个家伙,是越国皇室血脉吧?瑯嬛比了比凤清之的手,越国皇室因为近亲联姻,常会生出残缺儿来,但是如果心智正常又能够存活超过二十岁,他们的血脉就会突变,产生一种特殊的效果。

    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替命蛊。瑯嬛站起身子,眼神凝重的看着凤清之,而这种替命蛊在危急时刻就会发作,让主人进入假死状态,而苍漓因为身怀马钱子剧毒,会吸引替命蛊发作的範围连结到自己的身上,因此也会出现暂时假死的状态。

    所以她们都还没死?苏沐秋激动的抓住了瑯嬛的肩膀,妳一定有办法唤醒她,对不对?

    瑯嬛看着他染上癫狂色彩的眸子,叹了一口气:有是有,你那个男人在替命蛊的效用过了之后就会自己醒来,看他脉象应该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不过,苍漓的话……

    不管要什幺名贵药材都可以,妳让她醒来!苏沐秋坚决而执着的模样令人惊讶,让瑯嬛彷彿看到当年那个男人,那是一种几乎要毁了所有事物的决绝。

    瑯嬛见状抿了抿唇,突然挑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秦帝陛下莫不是忘记了?当年我已经帮你一次,要你用八万人魂为代价,楚皇因此得以续命,可我也说过这不续魂,你如今这般执着到底是为了谁?

    苏沐秋的脸色蓦然惨白,压在瑯嬛肩上的压力顿时便是一鬆。觑着他惨白的神色,她的一双眸子微微瞇起,带上了一丝的怜悯。

    抽了一口手上的薄荷烟,瑯嬛看着神色惘然的他,缓缓叹息:执念若是深根,你恐怕会走上其他秦帝的老路,我因为看不下去了才答应下山一趟,想换了这劫数,没想到,你还是一头栽了进去啊……

    苏沐秋听见自己的的嗓音有些涩然:我……只是不想她,死的这般冤枉……

    这是劫数,苍漓注定会死。瑯嬛缓缓起身,我已经为她改了一次命数,你也落下了用八万人魂为祭的代价,若是因为你再替她续命,用的,可就不是别人的命,是你的!

    苏沐秋脸色惨厉的白--当年瑯嬛开出的代价就是要他取八万条人命来作为苍漓续命的代价,而这场杀戮是要付出代价,他至少病了一个月才好转。

    死心吧,除非她有非完成不可的事情,否则,就让她就这幺安详的继续睡下去吧。

    瑯嬛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后却突然有一道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幺,如果用我的命,可以唤醒她吗?

    两人愕然的转头一看,只见那张清雅温柔的俊容惨厉的毫无血色,身影瘦削,眼下青苍,好是憔悴的坐在榻前,但是一双瞳孔却是深不见底的黑,直勾勾的好似能看见他人的内心。

    瑯嬛顿时被这双眼睛给震慑住了,一股熟悉的威压感让她几乎要喊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没想到,凤清之居然提前清醒了!

    苍漓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直紧握着,不知道是谁的手,明明摸起来和寒冰没有两样,她的心却暖暖的,好安心。

    一束阳光漏出了窗帘,苍漓被乍现的阳光扎的不安的动了动--是云阙忘记把床幔放好了吧……等等得和他讲一声才行……

    ……苍漓,苍漓!腐女历史狂魔给我醒醒!一道熟悉又欠扁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闹的苍漓一阵不悦……不对,楚国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的绰号!

    苍漓猛然瞪大眼睛,雪白色的病房、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液晶电视还有星巴客的咖啡杯,她难道是回到现代了吗?!

    腾的一下起身,她却发现身上全无力气,一只带着熟悉香奈儿香水味急的手忙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妳才刚醒而已!

    苍漓愕然的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女--熟悉的米黄色鬆垮毛衣、雪白的衬衫和黑色的百褶裙,这不是她们学校的制服吗?还有那双带了紫色放大片的眼睛和嫣红色唇膏的艳丽面容,这不是是她最好的嘴炮损友--陈芷姗吗?

    见苍漓一脸震愕的看着她,陈芷姗急忙按铃告知护士,随即捞了一张椅子做了下来,劈头就是痛骂:妳是笨蛋吗?为什幺要站在那里给车撞?!

    我哪里有给车撞……

    还说没有?妳那时好像着魔一样,就傻傻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要躲,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跟被压烂的草莓土司没什幺两样,吓死本小姐了!

    苍漓怔愣的看着她,随即看向自己身上雪白的病人服和点滴管,声音乾涩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月。陈芷姗叹了一口气,段考都过了,老师那时还带着全班同学来看妳,没想到妳还是醒来不过来……现在已经六月底,要放暑假了。

    才过了一个月吗?苍漓有些惆怅的看着熟悉的掌心,平凡的手掌、蜜色的皮肤还有掌心那一点的黑痣--这才是她原来的身子,也是她真正使用了十六年到身体。

    楚国的那些事情恍如隔世,她怔怔的看向窗外熟悉的高楼大厦、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和霓虹灯,墙上滴答的时钟还有桌上的电视遥控器……她真的回来了,回来2017年的台湾了。

    没想到居然像是一场梦啊……苍漓苦涩的一笑,那些好似梦境一般的过往,在楚国发生的点点滴滴,刻骨铭心的绝望与悸动,真的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吗?

    陈芷姗看着她複杂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妳爸妈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哦对了,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候着呢,妳想要见她吗?

    谁?

    有点中二的一个小姐,她说不用告诉妳她的名字,只要跟妳说她是原本的楚皇就好了……

    什幺?!苍漓腾的一声转过了头--楚皇、原本的……难道会是……原主吗?!

    ……我进来了哦。一个轻软的声音带着笑意缓缓推门而入,那张看了一年的容颜顿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苍漓瞪大了眼睛--清冷绝华的面容,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眼下还有一颗泪痣……难道她真的是,原主?!

    那个人缓缓在她面前站定,挑起了一抹邪魅而探究的笑,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底也满是笑意,她轻轻开口,熟悉的清冷嗓音顿时响起。好久不见啊,苍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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