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迹临之迹影/迹影》风起迹临之迹影/迹影分节阅读99

    “将屠杖活捉!”贾逍大吼道,数名身影便像煮饺子下锅一样跳进了冰冷的江水,扑通扑通声此起彼伏,江面上水花四溅。

    “操,”潘永霜大骂道,“搞什么飞机。”而后他忽然眼睛一亮,便示意身旁的俄国人继续挟持郁莲淮,而后又让一些黑手党的人到岸边去干扰警员的抓捕,他可不希望约好的交易被破坏。

    岸边的右宇看见这突发状况,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身旁有人影一闪,一看竟是左丘衍跳了进去,咬咬牙便大吼了一声“队长我来了”便没有犹豫地跟着投江去了。

    冰窖般的江水上溅起水花,左丘衍飞快地摆动着四肢,快得如一条飞鱼,凭着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地向落水点游去——那里聚集了一堆混乱不堪警员。

    “屠杖去哪了?”

    “那边,他朝那边游了!”

    “快去!”

    那些家伙听着贾逍的命令,两眼发红地去捉拿屠杖去了,压根不顾沉在水底下的左丘颉和卫泠煜。

    左丘衍见状便索性咬牙,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潜下水去。

    冰冻的江水立即从两耳边灌来,左丘衍只觉得全身都被江水的寒气刺得发痛。他打开手腕上的微型电筒,水中的景象立即一览无余:目之所及能看见卫泠煜和左丘颉二人在水里纠缠在一起,却不见屠杖的踪影。

    左丘衍蹬腿,飞快地游上去将左丘颉拉过来。左丘颉看见是他,似乎如释重负,再也撑不住似的哗啦一下全开了鼻息,阵阵水泡冒了出来,呛得没有了意识。

    左丘衍心底一惊连忙一手将他抱住要往上游,不料卫泠煜一把扯住他想借力往上,那蛮横的力道似乎是处在临界边缘的挣扎,眼睛发红如同白狼。

    左丘衍见左丘颉已经失去了意识,心里一阵躁怒,直接一蹬脚将卫泠煜狠狠踹开。

    卫泠煜就在他踢到胸口的刹那再也憋不住气息,整个人被冰冷的江水灌入,左臂汨汨流出的血也都成了黑色,在寒冷中结冰。他拼命挣扎着,却发现脚下如同灌了千斤,低头一看竟是被江底的秽物缠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扭曲了面庞,整个人便在水面折射的幻影中,带着绝望被淹没。

    艰难地浮出水面后,左丘衍手上只觉得很沉。纵使借助了水的浮力,要把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带着游到岸边依旧有难度,更何况这是寒冬一月,左丘颉还穿了厚重的外套。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冻得没有了知觉,手机械地在江面摆动着向前缓慢的游。他一手扶着昏迷左丘颉搁在背上,一手吃力地划着。

    左丘颉忽然重重地咳嗽起来,似乎要将灌进去的江水全部咳出来似的撕心裂肺。

    “爸爸很快就到岸了。”左丘衍道,声音被冻得似乎都结了一层冰。

    左丘颉咳过之后便没了反应,左丘衍扭头便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和冻青的嘴唇,心里有些慌道:“爸爸?!”

    “队长!”

    如及时雨,右宇将绳索套着的救生圈迎面丢来,左丘衍立即默契地抓住,前者便将他们飞快地拉到岸边。

    “快送去医院,通知左丘飏。”左丘衍将左丘颉交给右宇道,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向警员密集的地方奔去。

    右宇惊愕地看着他浑身湿透地飞奔,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该做什么,连忙慌张地将左丘颉抬到车里飙去医院。

    ***

    永结江北岸是枭山南角,许多警员在树丛里不停地寻找屠杖的踪迹。

    左丘衍飞奔过来,寒风飕飕地刮在他脸上,只觉得头发的水珠都要结冰。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正在搜查的警队,走到贾逍面前道:“不是跟着他游的吗,没有抓到?”

    “我们被耍了,那只是洪帮的一个打手,跟着屠杖跳进来混淆警方。”贾逍皱着眉头看着搜寻的警队,他无意间转头便惊道:“小左你也跳到江里了?”

    “嗯,救人。”

    贾逍似乎想起什么:“和屠杖在一起的另一个人,是卫泠煜吧,他去哪了?”

    “不知道。”左丘衍淡漠道,眼神转向枭山角下搜寻的人:“我也去吧。”说着不等贾逍回话便加入了搜寻队伍。

    不能让屠杖活着!

    而在永结江的南岸已然被炸得不成形的仓库区,屠杖高大的身影从成堆的废墟后缓缓站起,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看着远处对岸搜寻的警员,眼里闪过仇视和胜利的微笑,而后将视线转移到仍然在永结桥中央停驻的黑手党,车群和停留的数架直升机。他可以看见他讨厌的潘永霜,还有他最爱的女人,郁莲淮。

    他的笑容变得温和了一些,想着只要现在出去坐着黑手党的车便可以成功逃脱,而后将左丘飏的资料放给黑手党,便能将郁莲淮救出。至于这次洪帮的损失,以后可以慢慢弥补,东山再起。

    可他刚迈出了第一步,暗处难防的子弹便已射穿了胸膛,生命就在猝不及防中画上了句号,滑稽而可笑。

    砰。

    身体倒在草地上,借着阴森森的月色,他尽最后的力气去辨认这个杀自己的人。

    “褚”

    他不明白,九死一生之后为何还有那仅存的一丝余劫,足以使他功亏一篑。但他已经没有了思考的时间,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灰飞烟灭,带着他曾经的罪恶和光荣,消散在他所最爱的冬天里。

    黑色的皮鞋走近地上的尸体,浅褐色的瞳孔盯着地上的死不瞑目的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仿佛一个地狱使者,在黑夜中毫不犹豫地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男人将手枪收紧大衣中,复杂的情绪在深渊似的眼神中暗涌,最终化作一抹暗黑,他确认屠杖毙命后便迅速转身离开的行动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永结桥上。

    潘永霜大刺刺地坐在大众车的上头,烦躁地捶打着车面,拿出手机,兰花指翘起来点了几个键,边咒骂道:“还不出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被布条绑住嘴的郁莲淮被放在车面,早已昏迷不醒,潘永霜嫌弃地用脚踢了踢这个女人,骂了一句“荡妇”而后也觉无趣。

    一旁的俄国人似也是等不及了,便提出是否先撤退的提议,不然等下警方回来又要麻烦了。

    虽然他们并不忌惮本地警方,但如果闹太大要压下还是很心烦的。

    潘永霜转了转眼珠,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

    北岸。

    左丘衍看着搜了十多分钟的队伍,心里不禁疑惑,忽然想到屠杖应是在对岸,便暗道不妥。他转身去看桥上黑手党的动向,却见对方似乎原地不动了很久,便从树林中跑出来要与贾逍交谈。

    还未等他开口,便见那永结桥上的大众车内掀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如同从车里掀出惊涛骇浪,灼热的火焰吞噬了一切。

    一切快得超出人们的预测,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飞溅的车辆残骸,以及波及一众车辆的连环爆炸——整座桥的中部坍塌了下来,带着那爆破的火团投进永结江中,溅起一道道不成形的浮冰。

    千劫融于火,冰却不化,令人寒心。

    与之寒心相媲美的,则是这黎明前最黑的暗,在冬季的末尾笼罩了整个京州。

    永劫江并非随言。

    霍十方静静地握着自己手中的遥控和望远镜,聆听着远方的爆破声,看着永结江面因爆炸而荡漾的阵阵波纹,僵硬地勾起嘴角,露出艰难的笑容。

    轻轻一掷,精巧的遥控落入江中,不见踪影,如同敲响了千年前朦胧的钟声,只此一刹,转瞬即逝。

    而那回音却穿越层层叠嶂,似是藕断丝连的感应,将同一个城市的另一个人唤醒。

    有一种平静唤作死水微澜,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褚隰彷徨地睁开眼睛,汗水布满脸庞,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惊醒了,只感觉睡梦中有什么东西将他生生拉起,似乎要将五脏六腑扯出来般疼痛,让他不得不翻滚着醒来。

    他伸手摸向床头的手机要看时间,却发现上面有短信提醒,来者是左丘飏。

    褚宅

    半夜,下起了雪,夹着些悲戚的雨水浇湿了男人厚厚的风衣,他双拳紧握了又放开,望着三楼的一个亮光的落地窗。

    那刺目的光芒像是宇宙中最柔和的光晕,美好得让他不忍玷污。

    男人的黑风衣还残留着雨雪的痕迹,他深吸一气,低垂着脑袋,不知表情,浑身僵硬着走到房前,仿若远古的木门轻启。

    “小溯?”宋言初急急忙忙地跑到褚承面前,刚想抬手,始料未及的是对方的后退。

    “还没睡?”褚承神色有些挣扎,但也尽力保持着镇静。

    “没有。”宋言初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今晚要工作,你早点睡吧。”褚承握紧了双拳,平静地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宋言初呆愣在原地,看着褚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好像一个虚幻的影子。

    ****

    书房的大灯没有开,只是一个落地灯发出暗黄的光芒,褚承倚在阳台,深邃的目光放到远处,不知隐藏着多少是是非非。他手上里捧着宋言送的那瓶星星,像是捧着一个单纯的世界。

    不敢面对宋言初,害怕听到对方的质问,更不想毁了宋言初心里那个美好的世界。

    褚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少年时期逆着爸爸的意思进入法学院,最后也穿上了检察官的制服,冷静地处理着所有的犯罪。他这双手送了多少罪数累累的人进监狱,可最后他居然无法下手将褚隰也送进监狱,反而用这双手了结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也不过是披着大公无私外衣,包裹着一颗自私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衣裳上也残留了些积雪,他轻叹一声便转过身来,恰对上一双明净纯洁的眼眸,一种罪恶被公诸于世的惊恐让褚承少有的慌乱起来。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