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燻妆》十、痛处

    十、痛处

    「嘿，凯璇，」说话时她并没有望向我，眼神始终聚焦在她的那杯奶茶上头，「其实男人的青春也很重要的呀，我觉得石斑鱼一定不是因为觉得耽误妳太多青春才跟妳在一起的。」

    语毕，她才抬起目光，看向我的眼睛。

    我一时错愕，不知该用什幺表情展现我现在内心的情绪。那一瞬间，我压抑住拿起水杯泼向前方女子的冲动，即使我知道她一点错也没有。

    是我的错。

    因为被一脚踩到了痛处，所以才无法粉饰自己波动的情绪。

    「妳为什幺突然说这个。」我把视线移走，然后开始喝我的那杯卡布奇诺。这家的肉桂味道很强烈，让我这个不喜欢肉桂的人不禁蹙起眉头。

    为什幺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肉桂的气味，却又点了这杯卡布奇诺呢？

    「因为我知道妳很介意这个。」她简单的说着。

    其实我宁愿她什幺也不说。可是如果什幺也不说，就不是陈思涵了。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不管面对什幺都异常的认真，只要妳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她也会用最认真的态度回答妳。

    可是在爱情里，又有什幺答案是正确无误的呢？每个人都只是在揣测对方的心意而已。

    「我一点也不介意，我过得很幸福！」我大声喝斥着，像在跟眼前的人说服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谁过得很幸福？其实用肉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了。看得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过得幸福，说服自己可以带给别人幸福。

    她被我的反应给吓着了，可是却没有起身离开，只是放下调羹，然后静静的看着我。

    接着，她伸出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

    「我都明白。」她说。

    然后我发现我开始抽咽大声哭泣。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言语表达的。

    用再多的话语，也表达不出真心。包括我有多幺爱你的心意。

    不知道何时开始，部门里已经有人知道我有稳定的交往对象了。

    或许是某次经理带我和杨汉仁去跟同行们聚餐，那些同行的业务们刚好提起的吧？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很惊讶，毕竟这个年纪了，有男女朋友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于是话题接续下去，就是开始问我们何时才要準备结婚？有没有结婚的计画？

    经理还非常的担心，很怕这个才刚开始进入状况的小妹妹立刻就要结婚去，然后想要开始转内勤工作，甚至搞个先有后婚，然后大胆请下育婴假，直到一年半载才能再度出现在办公室里。

    「妳男友不介意妳当业务员吗？」某天，我们一起到客户公司的时候，杨汉仁突然这幺问了我。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为什幺要介意？」我问。

    「为什幺？」他一脸不可思议，「嘛，要怎幺说，很多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吧？有时候还会遇到怪怪的客户，甚至还要陪其他男人喝酒应酬什幺的啊。」

    「呃？是吗？」

    「当然是啊，看来妳的男人很宽容大度哦！都不介意的！好男人一枚。」他挖苦似的说着。

    好吧，其实我不确定他是挖苦还是认真说的，可是传进我的耳里，怎幺听都很不是滋味。

    「我们都那幺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大家都知道分寸的吧。而且我男友很相信我的。」我还补上最后一句。

    「呵，嚣张的很勒。」他笑，「好啦，快戴起妳的安全帽上来吧，既然妳男人如此相信妳齁，那我就不用害怕因为载后辈回公司会收到美工刀刀片了啦。」

    「你白癡哦。」

    「什幺我白癡，我是珍惜生命的好吗？」他一脸认真。

    「好啦，你最爱惜生命了，好啦好啦，祝你长命百岁。」我一边酸他，一边跨坐上他的那台黑色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