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 人生如梦》一零六)溪云初起日沉阁

    一零六)溪云初起日沉阁

    庆元殿中的贤妃喜悦满载,旁边的杜依淳也因此叨了光,位排于对面的潘译明更是不断收到恭贺,新春晚宴顿时成了潘氏的庆典会。乐文自然是按捺不住,心有不甘地直往殿外走去。只见林知延忙着追住她,我也离座跟上去。

    乐文气沖沖地冲进偏殿,裏面守候的宫女下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我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免得乐文的怒气沖沖会吓坏他们。「贤妃?她也配这个贤字?」乐文一掌拍向桌上,只见桌子摇晃不稳,乐文的手更是红白一片。

    「贤者,有善行也。这的确与公主口中所描述的贤妃,有着千里之差别。只是,皇上如今金口已开,吾等也只能服从圣意。更何况人会变,月会圆,也许贤妃会有洗心革面、反省改过的一天呢!」林知延的话使我哭笑不得,这世上竟有如此单纯有趣之人?

    乐文被他的话气得直翻白眼,用力跺脚道:「林知延,你就不能讲些我想听的话吗?我不想听你满口的之乎者也!」

    林知延却是脾气好,继续上前文绉绉地向乐文说:「请公主稍安毋躁。须知道圣人孔子曾曰??」

    我忍不住伸手止一止他:「如今这些话,是不可能让她听进耳朵的。还是让本宫来吧!」林知延只好点头同意,站到一边去。

    只见乐文咬牙切齿,脸上怒意丝毫未减。我道:「妳气甚幺?如今她才刚有孕就位列四妃,来日若是生下皇子,恐怕便是要爬到我头上了。我和皇后尚能从容应对,妳慌甚幺?」

    「爬到妳头上?那岂非是皇贵妃?皇贵妃位同副后,那贱人凭甚幺?」乐文不屑地哼了一声,林知延却因她的不雅用词而走上前来,想要开口劝导,我只好赶忙再把他止住下来。

    我向乐文道:「潘显月有的是权倾朝野的父亲,和战功赫赫的哥哥,还有他们潘氏背后的恭王奕氏。就凭这些,即使是让她当皇后也不为过。今日她只是稍现锋芒,妳便已按捺不住。待潘显阳凯旋归来,恐怕她是会更长气燄,到时候妳又要气吗?来日她若是生下皇子,妳又要再气吗?妳气得了多少次?」

    乐文听到我的话是当下洩气,用力地吐了口气,脸上却仍退不掉怒目圆睁。我搭搭她的膀臂:「妳要喜怒不形于色。如此,旁人就永远无法猜到妳在想甚幺。一切都还未结束,妳急甚幺?」她才微微肯首,放鬆眉头。

    我为乐文稍稍整理了衣领,道:「今日是大年初一,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搞砸心情。快点跟驸马回去吧!刚刚妳冲出来之时,我看见淑贵太妃很是担心。」乐文便撅着嘴,唤过林知延一同回去。

    我深深呼吸几下,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才踏出偏殿门。却没想到我正抬头之际,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会是奕珩:「你??怎幺会在这裏?」

    奕珩脸上的笑容如旧和煦暖人:「方才芸曦说累了,微臣便送她去旭晖殿休息。回来时刚好经过偏殿,便看见娘娘和乐文都在。」我正猜想他有否听见我和乐文的对话,他却说:「刚刚娘娘跟乐文讲的话,微臣都听见了。嫣妹妹长大了,也变了,如今倒是有几分娘娘的模样。」变了?怎幺每个人都说我变了?其实变的人又何止是我?

    「奕大哥也变了,变得学会照顾别人,待妻子体贴关心。」奕珩有意无意一笑:「这是微臣当丈夫的本份,更何况芸曦现在还怀着我们奕家的孩子。」奕家的孩子?我差点忘了他也是姓奕的,刚刚的话他根本不该听见。我静谧无声地站着,与他相望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气氛既尴尬又静闷。

    良久,他才打破沉默:「娘娘在宫中过得好吗?」

    「当然好!潘贤妃虽与我并列四妃,但名号却依旧列于我之后。如今后宫嫔妃中除了皇后,就数我地位最尊。我怎会过得不好?」我在脸上挂上笑容向他一看,心却像被自己狠狠地割了一刀。

    奕珩淡然一笑:「那就好!不久前,听说娘娘与皇上之间出了状况,微臣还一直担心呢!如今看来,微臣是瞎担心了。」

    我微微扬首:「这宫裏头,谁没有过起起落落?我升妳降、妳起我跌之事天天都在发生,奕大哥有甚幺好担心的?」

    「娘娘能如此想得开,微臣就放心了。」我笑一笑,道:「能得奕大哥挂心,是妹妹的福气。」奕珩是尴尬一笑,与我再次无言相对。

    久站于一旁的雅馨见我们气氛不对劲,便说:「娘娘出来有点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要不待会儿皇上就要担心了!」

    我点头答应:「我先回去,替我问候一下芸曦。」他却赶紧道:「微臣还有件事想问娘娘。」我便微微回头,听他把话说完。

    「昨日潘显阳给微臣来了封信,信中还问及了顾梦萓。娘娘想微臣如何回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我的双肩稍稍颤抖起来。我到底该喜该悲?

    我狠狠地把手捲握起来:「你想怎样回他也可以。对我而言,顾梦萓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他与我从前的情份本就不深,我没想到潘显阳竟然会问及我。所以,他是并不知道顾梦萓与紫嫣乃同一人?抑或他只是在装傻,想替他的妹妹查探些甚幺?相比起奕珩和芸曦,我更希望能把潘显阳的记忆洗去。不管是紫嫣还是顾梦萓,我都情愿她们从未出现在潘显阳的世界中,这样我就不用对曾经相信的人心生猜疑。

    回到庆元殿,我悄悄经过李康的位置回到座位去,他却回头轻轻拉了我一把:「外头这幺冷妳去哪儿了?怎幺出去那幺久?」

    此时,奕珩刚好回到殿内,李康的目光轻轻略过他的身上。我从容自如地回答:「方才觉得殿内有点闷焗,便到偏殿去透透气。没想到是刚好碰见奕珩,便向他问候了芸曦的近况,聊着聊着也忘了时间。」

    「妳和芸曦从前是好姊妹,多关心几句也是无可厚非。」李康又握一握我的手:「妳的手有点凉,快回去喝杯暖酒暖暖身。」我点点头,徐徐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贤妃见我回来,便搁下手中酒杯道:「贵妃前脚刚到,珩表哥后脚就回来了。真是巧啊!」

    我喝了口暖酒,说:「贤妃似乎有弦外之音。若是有话,何不直说?」

    她斜视看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宫到底该叫妳宁嫣公主,还是端宜郡主?不,该是右夫人才对。」又是这一招?自我重登贵妃之位,我便告诉自己,居于高位就要学会无畏无惧、处变不惊。我再也不会害怕那段胡涂的过去,一切都不可能再使我闻之变色。

    我不屑看她一眼,目光只向前方无聚焦地张看,口中喃喃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宁嫣公主紫氏,毓质名门,温恭懋着,仰承太皇太后遗谕,册为萱贵妃,钦此。圣喻不是交代得很清楚吗?本宫是萱贵妃紫氏,贤妃对皇上的话有意见吗?」

    「皇上受人蒙闭,误信无耻小人,本宫深感遗憾。但本宫相信,来日皇上定会看清一切,摒弃失德败行之人。」

    我嘴角微微上扬:「对贤妃而言,何谓失德败行?绑架、禁锢、下药、谋杀,这些行为算不算呢?贤妃应该庆幸本宫乃是紫嫣。至少每到午夜梦迴之时,会少一个冤魂向妳索命。」

    她没有如当日般惊惶失色,只是微微张口:「本宫无所畏惧。」

    我半瞇着眼往她投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贤妃应该留给自己。贤者,有善行也。贤妃也该好好参详何谓贤了!」贤妃冷笑一声,目光直逼向我。不只是我,就连潘显月也长进了。她不再是当日惊怕鬼神之说的潘显月,经过两跌两起,她终于成长了。成大事者必须无所畏惧,方可心无旁骛,遇强越强。

    「萱贵妃和贤妃在聊甚幺呢?本宫看妳们聊得很是起劲。」李康身边的皇后向我和贤妃问道。

    我转脸过去,一副悠然自在道:「回皇后的话,臣妾正在向贤妃分享照顾孩子的心得。臣妾想,皇后对这个话题应该也会颇感兴趣。」

    皇后想了想,淡笑说:「言教为后,身教为先。本宫认为,照顾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以身作则,以行示教。贵妃和贤妃皆品行端正,贤淑庄敬,本宫相信妳们定会是皇子、公主们的好榜样。」

    李康见我们倾谈甚欢,便道:「能见到皇后与众爱妃相处和睦,朕心甚欢。」他举起手中杯:「今日再敬众位一杯,朕先饮为敬。」

    庆元殿中众人带笑举杯,我与贤妃相望一笑,碰杯而饮。这晚的宫中,难得盛满喜兴和祥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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