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584

    “夫人,”舒玉又说了一遍,而后补充道,“夫人身边的柔兰妹妹。”

    杜云萝的心跳慢了一拍。

    苏嬷嬷把舒玉甩开,骂道:“血口喷人!”

    杜云萝深吸了一口气,朝锦蕊抬了抬下颚,锦蕊会意,快步出去了。

    “柔兰?”杜云萝舌尖顶了上颚,拧眉,开口道,“那就带过来问问。”

    不能不问,她掌着中馈,这么大的事情,不能推开了不管,况且柔兰还是她韶熙园的丫鬟。

    此刻问明白了,远比拖着强。

    若不是柔兰,那还好说,要真是她,即便杜云萝没有害蒋玉暖的心思,也要落得个管教无方的罪名。

    杜云萝心底里隐约有些感觉,舒玉讲的怕是真的,柔兰牵扯其中了。

    柔兰爱慕穆连诚,因此妒恨蒋玉暖?

    锦蕊回到韶熙园时,柔兰正伺弄庑廊下的几盆菊花。

    “二奶奶小产了,是个哥儿。”锦蕊走到柔兰背后,冷不丁开口。

    柔兰被吓了一跳,半蹲着的人跪到了地上,半晌,慢慢爬起来:“这样啊……”

    “舒玉说,是你给了她们堕胎药。”

    柔兰缩了缩脖子:“胡说的,我为何要……”

    “因为你爱慕二爷,不是吗?”锦蕊打断了柔兰的话,声音平得没有半点儿起伏,她在问,却也笃定。

    心思被人说破,柔兰不由慌了神,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锦蕊让高嬷嬷搭把手,把柔兰架到了尚欣院。

    柔兰抬头见了那么大的仗势,各个都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她越发乱了。

    第725章 反噬

    柔兰跪在中央,低垂着头,纤弱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

    练氏死死盯着她,恨不能把她看出个窟窿来,杜云萝不会犯傻,这个丫鬟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再说了,柔兰是新提起来的大丫鬟,杜云萝就算有什么要紧事,锦蕊锦岚哪个不可靠,非要经过柔兰的手?

    这一刻,练氏很是清明,一条条的好处坏处列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她恨极了自个儿的这份清明。

    儿子残了的是她,儿媳小产了的也是她,香火就这么断了的还是她!

    都这么惨了,怎么还这么清醒?

    练氏巴不得自己晕了头了,什么都不管,先上去哭闹了再说。

    可她动弹不得,哭也不知道要怎么哭了。

    为何冒出来了疯子?

    柔兰和他们二房什么仇怨,要做这等事情!

    杜云萝和周氏没有亲自开口审,把人交给了苏嬷嬷。

    锦蕊上前,附耳与苏嬷嬷说了柔兰爱慕穆连诚的事儿。

    苏嬷嬷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看向柔兰的目光越发不悦了,她原以为是舒玉给长房泼脏水,却没料到,这脏水泼得太是地方了,就像是那一处本就是脏的。

    “爱慕二爷?”苏嬷嬷冷冷笑了笑,不长不短的指甲滑过柔兰的脸颊,“爱慕到要断了二爷的香火?怪哉!”

    柔兰进府做事,之前都算本分,定远侯府也不苛责下人,她从没受过什么罪。

    皮笑肉不笑对她动手的,苏嬷嬷是第一个。

    柔兰怕了,本能地觉得恐惧。

    她想往后躲,却拗不过苏嬷嬷的力气,她觉得脸上的皮都要苏嬷嬷的指甲划破了,泌出血滴子。

    “不是我……”柔兰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开口辩白。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柔兰眼珠子瞥去,正好对上了舒玉的眸子。

    舒玉笑得肆无忌惮:“不是你?柔兰妹妹,胆儿可真小,你把我们当什么?用了就扔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不活了,你也逃不脱。做了就认了,我们一块。”

    柔兰被舒玉笑得背后发麻。

    “二爷重伤,在花园里哭得接不上气的那个难道不是你?失魂落魄来寻我们、给我们堕胎药的难道不是你?”舒玉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明白了,下药的不是你,你就当自个儿没做过了?”

    想害人,和亲手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柔兰起了歹心,一时冲动,却不是个有胆儿沾血的性子,冲动劲过了,就怯得不行,被舒玉几句话一逼,整个人都奄了下去。

    王嬷嬷冲了上来,攥着柔兰的领口,用力摇晃:“为什么!我们奶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二房对不起你什么了!”

    劲儿极大,晃得柔兰气血上涌,脑袋闷闷的。

    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猛得就冲了上来,激得柔兰口不择言:“骗我的!都是骗我的!哈,二老爷说的,二爷身边总要有人照顾,只要我听话,他就抬举我给二爷做小。

    我那么相信二老爷,到头来都是骗我的!我等啊等,二爷都看不到我,二奶奶有什么好?她根本配不上二爷!她有哪儿值得二爷真心待她?

    心里存着大爷,大爷失踪了又嫁给二爷,水性杨花!这种女人,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蒋玉暖险些要嫁给穆连康,这在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但凡是知情的,都紧紧闭嘴了,尤其是穆连康夫妻回京之后,更是没人敢出口了。

    穆连康不记得前事,庄珂又浑然不知,而蒋玉暖和穆连诚过得也不错,谁会在背后搬弄是非?

    柔兰是家生子,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知道了些旧事,却把那一桩定成了“水性杨花”。

    而更让练氏无法接受的是柔兰提到了穆元谋,她不懂了,穆元谋怎么会去管儿子屋里的事情?

    他是要拉拢柔兰,却出了这种差池?

    众人心中皆是七上八下的。

    杜云萝和周氏晓得,所谓的听话,就是一颗棋子,而杜云萝又有点儿疑惑,穆元谋拉拢柔兰,也拉拢垂露,却只是让她们做个眼线,起码垂露并未做出过对长房不利的事情,每回传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回去,清涧也没表达过不满。

    既然有了垂露,为何还要添个柔兰?

    况且,垂露的事儿,原本就不像是心思缜密的穆元谋会做的事情。

    杜云萝没有想明白,不远不近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是穆元谋来了。

    穆元谋得了消息,匆匆过来,却听见了柔兰这么一番话,惊得他倒吸了一口气,寒气入了胸腔肺腑,凉透了,他咳得肩膀簌簌。

    嗓子痛,比不上心痛。

    他亲手埋下的一颗棋,突然反噬,将他伤筋动骨。

    这叫什么?

    人算不如天算?

    穆元谋的身子晃了晃,他看也不看柔兰,转身离开了,脚步沉沉。

    事情已然清楚,舒玉、舒清和柔兰都被带了下去,自有惩处。

    蒋方氏失魂落魄,被送回了蒋家,练氏恨极怨极,只因穆元谋牵连其中,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摆个什么态度了。

    杜云萝和周氏一道去了柏节堂。

    吴老太君知晓了来龙去脉,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满是皱纹的眼角湿润一片。

    她本以为是天意,没想到,其中还另有缘由。

    因果如此,天意亦如此。

    夜幕降临时,蒋玉暖才幽幽转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去摸肚子,手下平坦一片。

    她的心几乎霎时间就停了,猛得就想起了那一手的鲜红,她挣扎地坐起来,仔仔细细低头看。

    没有一点儿弧度。

    孩子没了?

    王嬷嬷听见动静,赶紧把幔帐撩开,挂在铜勾上。

    蒋玉暖抬眸看她,眼底里满是挣扎:“妈妈,我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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