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同人)借尸还魂》(靖苏同人)借尸还魂分节阅读20

    “乖。去玩吧。”梅长苏揉揉他头发,看着他跑到一边拿出今日在集市上买得新鲜玩意儿跟小文小墨他们显摆,这才对萧景琰道:“陛下想问什么便直接问,不必套飞流的话。他下午可是动了大怒的,你别再惹他。”

    当下便将下午之事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飞流发怒而走,蔺晨去追的情节,然后赶在萧景琰开口前绷着脸凉凉地道:“陛下料事如神,我佩服得很。”

    萧景琰嘿嘿一笑:“先生过奖。”看他神情怏怏,也就不再落井下石地说些“我早说过”之类的话,反而悄声宽慰道:“飞流会生气,还说小瑾抢他的,不正说明他对蔺晨也很在意,你的计策还是行之有效的。”

    “我先前正是这么想的。蔺晨想必也是,可你看他,”梅长苏对飞流扬扬下巴,叹道,“回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好似把这事忘了。或者他真的只是孩子心性,不高兴一向疼爱他的兄长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而已呢?”

    萧景琰挠了挠头。天下间最了解飞流的人都想不明白,他又哪里能懂?只得拍拍梅长苏的肩膀道:“姻缘天定,你替他们操心不来的。还是劝劝蔺晨别太着急,我看飞流这两年比早先又清楚了不少,让他再等等……”

    梅长苏扭头凝视他,欲言又止,片刻后点点头:“嗯。”

    ——

    萧景琰明显地感觉到梅长苏并没有因为他的劝慰而放宽心,相反的似乎更加思绪重重起来。

    到了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微弱的烛光被层层帘幔阻隔,只剩一层薄薄的昏黄光晕渗透进来,朦胧得连枕边人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可他知道梅长苏没有睡着,同榻共枕这么久,光从呼吸声他就能判断出很多事。

    “小殊?”

    “嗯?”

    “睡不着?”

    黑暗中梅长苏翻了个身,面朝他侧躺着,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坐起身来。

    “景琰。”

    萧景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跟着坐了起来,拉过被子朝他身上裹:“干什么?大冷天的?”

    梅长苏任由萧景琰把被子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夺过被角阻止他进一步把自己裹成蚕蛹的举动,张开双臂将这只顾着他会冷却仿佛忘了自己也只穿着单薄中衣的水牛包在怀里。

    熨帖的体温在锦被下传递,梅长苏忍不住把下巴搭在对方的肩上,轻轻吁了口气。

    “景琰,为何是我,不是旁人?若说一起长大的情分,出生入死的义气,战英不也是?可为何你对他不是……”

    “战英?你今晚一直默不作声,就是在胡思乱想这些?”他话没说完,萧景琰已经惊讶地失笑,伸臂在温暖厚实的被子下回抱住他,“若是一起长大,或一同出生入死过就要倾心,那你该倾心的人可比我多得多了。卫峥聂峰聂铎,你江左盟那许多忠心耿耿的属下,哦,还有蔺晨……”

    “胡说。”梅长苏环在他背后的手用力掐了他一下,“我只是想不透,人和人之间……到底是由什么决定对谁倾心,对谁又只是朋友之情兄弟之义?”

    萧景琰摇头道:“这谁能想得透?你又不是月老。”

    梅长苏道:“那我怎么才能知道,飞流对蔺晨到底是什么心思?”

    萧景琰叹了口气:“你没办法知道。恐怕就连飞流自己,现在也是不知道的。”

    梅长苏向来淡然笃定的语气带上了少见的不安:“那怎么办?若是他们这样一再蹉跎,最后生生错过了,我却什么忙都没帮上,那……”

    “我相信缘分天定,不会这么容易就错过的。”萧景琰拥着他重新躺下,“你且放宽心等等,儿孙自有儿孙福……”

    梅长苏哭笑不得:“什么儿孙?飞流又不是我的孩儿。”

    “差不多,瞧你这愁他娶不到媳妇儿似的劲头,”萧景琰拍拍他背,“睡吧,别瞎想了。”

    “你说得轻松。我等着看将来庭生和玓儿娶妻时你还能这么通透不能。”梅长苏在枕上撇嘴。

    萧景琰想起两个孩子,也不禁微笑:“庭生主意大得很,多半不愿意我替他做主。玓儿……玓儿才刚换掉开裆裤,还早着呢。”顿了顿又道:“到时我若像你这般瞎操心,你再狠狠嘲笑我不迟。”

    ——

    “你还说自己不爱瞎操心?”梅长苏冷眼俾睨着换了便服,硬要跟他出宫的当今圣上。

    后者拉拉衣襟,理直气壮地瞪眼道:“我只说不操心玓儿,可没说不操心你——说真的,玓儿如今都比你省心多了。”

    梅长苏被他噎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怒道:“我怎么不省心了?我大白天出宫能有什么事?为何非得麻烦蒙大哥?”

    “不麻烦,不麻烦,”蒙挚在一旁只觉头痛不已,心道你们不能吵完了再叫我来么?却还不能不劝,“你我之间还说什么麻不麻烦,你就当为了让陛下放心,今后出宫还是大哥陪你吧。”又转向一脸“你看蒙大哥都这么说了”的萧景琰:“陛下您也少说他两句吧,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您想出宫逛逛也没什么,有臣和飞流在,出不了大乱子,”最后看着气鼓鼓对瞪犹如斗鸡的二人无奈摊手:“别吵了,这就走吧,飞流等着呢。”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飞流在外扬声叫道:“走啦!”

    ——距离梅长苏和飞流上次出宫已过去了十日,这十日中蔺晨来拜访过几次,可每次飞流一听到宫人通传立刻就飞身而走,跑得无影无踪,不到宫门落锁蔺晨离去决不出现。

    几次下来蔺晨焦躁得直欲掀桌,对梅长苏道飞流再这样他下次可就不走宫门直接闯进来了,梅长苏只得劝道:“他不生我气只记恨你,不正说明你与众不同?”

    蔺晨白眼道:“他从前在江左盟不就这样看到我就跑?!好容易这几年略有改善,现在又回去了!”言罢恨恨:“都是你那馊主意!”

    梅长苏痛心疾首:“喂喂,现在是谁没良心了?”想想自己最初出那主意也确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分,难免有些心虚,安抚道:“你少安毋躁。过几日又有集市,我再带他出宫。飞流在宫外不会撇下我跑掉的,到时你再好好哄哄他,陪个不是。”

    蔺晨这才偃旗息鼓,和梅长苏约好时间地点,出宫等着去了。

    结果到了约定好的这一日,下朝时理所当然被萧景琰叫住让他陪梅长苏出宫的蒙挚,在完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捅出了上一次他并没有同去的事实。

    皇帝陛下震怒,立刻冲回圭甲宫,不顾梅长苏反对硬要陪他出去,于是就有了以上一幕。

    走在路上蒙挚忍不住悄悄捅了捅梅长苏的胳膊,低声道:“你从前瞒他骗他的本事哪里去了?这点小事都能被抓包?为何不先和我通个声气,你明知他对你的安全问题有多紧张……”

    梅长苏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停。我就是不想你像现在这样啰嗦才不告诉你……何况如今太平安乐的,谁整天没事花那么多心思去骗他?”

    “……”蒙挚无言以对,想想他从前在萧景琰面前总是如履薄冰绷得像根要断的弦,如今却这样松散懈怠……而萧景琰看起来真是对他死心塌地,着紧在意的程度日复一日有增无减——自己一直暗暗担着的心事,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想到这里又糟心地看看前头蹦蹦跳跳的飞流——算了,飞流还是留给梅长苏去担心吧。小年轻们情情爱爱的事他是搞不懂也不想搞懂了。

    一行人走到东郊集市附近,早已等候多时的蔺晨从道旁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飞流一见他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只是被早有准备的梅长苏紧紧牵着手才没能马上跑走,不过紧接着他看清了蔺晨手里的东西——

    蔺晨想必是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去集市逛了一圈,此刻一只手中攥着一把七八个面人,其中包括一个和上次那个被飞流扔在茶楼桌上的一模一样的齐天大圣,以及五颜六色的玉兔、小老虎之类,另一只手中拿着两条大鲤鱼糖画。糖画极黏,于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蔺少阁主只能小心翼翼地伸长手臂,以免风一吹将他的头发粘到上面,形状颇有些狼狈。

    “快来接着,”蔺晨对定在原地鼓着脸似乎内心交战得厉害的飞流喊,作势要扔,“不要我可扔了。”

    “要!”

    飞流的犹豫并没持续多久,飞扑过去抢下蔺晨手中的东西。他倒全不在意糖会黏在脸上之类的事,张嘴嘎嘣一口,就咬掉了鲤鱼的半个脑袋。

    蔺晨笑笑,摸了摸他头发。

    “不生蔺晨哥哥气了?”

    飞流咬糖画的动作停了一下,大眼睛骨溜溜在糖画和面人上转了一圈,大度地摇头道:“算了。”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叼着糖画如临大敌地盯住他,道:“不教小瑾、功夫,就不气。”

    蔺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息一声,问道:“只是不准教他功夫吗?那陪他玩呢?给他买好吃的糖画呢?”

    飞流撇撇嘴:“随便。你有钱。”想了想又补充道:“苏哥哥陪我玩、给我买。”

    说话间其余三人也走到近前,闻言忍不住一齐看向蔺晨,后者直接无视了白龙鱼服的当朝天子和面带尴尬的禁军统领,怒目斜了飞流的“苏哥哥”一眼,看起来似乎就想甩袖子走人。

    梅长苏摊手,露出个“我有什么办法”的表情,说道:“飞流啊,蔺晨哥哥比苏哥哥有钱多了,想要什么只管叫他买。”

    “哦。”飞流点头,从善如流地对蔺晨道,“想吃烤鸡。”

    蔺晨深呼吸,捏了捏眉心,放下手微笑道:“买。前头有,走吧。”

    第66章 借尸还魂蔺流番外 举剑齐眉(六)

    “小瑾呢?”

    飞流啃着糖画脚步轻快地走在最前,后面是还在跟梅长苏赌气的萧景琰和很想回家可不得不陪同护驾的蒙挚,落在最后和蔺晨并肩而行的梅长苏小声问。

    “说是要去江南,”蔺晨道:“他说从前常听客人说江南如何如何好,想去看看,前天就卖了宅子走了。”

    梅长苏点点头:“这位小瑾公子,倒也是个洒脱人物。”

    “哪里洒脱得过我们小飞流?”蔺晨望着前面那个子已快和他一般高的背影苦笑,“你说折腾这一大圈为的什么?这不是又回到原处了么?”

    到此地步,梅长苏也委实不知该怎么劝解,拍了拍蔺晨的肩膀叹道:“总算飞流懵懵懂懂,又不爱与旁人亲近。你至少近水楼台……“蔺晨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冷笑,朝前面抬了抬下巴:“是么?”

    梅长苏抬眼看去,就见飞流站在路边一个小摊跟前,小摊上摆着些草编的蚂蚱、小蛇、蜻蜓之类的小玩意,栩栩如生,青翠可爱。

    摊主是个十六七岁头垂双鬟长得俏生生的小姑娘,此刻手中正捏着只蚂蚱,仰头笑嘻嘻地对飞流说话,想来是在兜售。而向来不理会陌生人的飞流竟然没有粗鲁直接地打断她话,拿了想要的玩意扔下钱就走,他竟然也低头看着她,耐心地听她叽叽咯咯。待梅长苏和蔺晨也走到摊前, 才扭头对蔺晨挥挥手,道:“都要。每样、一个。”

    蔺晨咬着后槽牙挤出和煦的微笑,掏出一锭大银递给小姑娘,道:“不必找了。”

    小姑娘笑逐颜开,脸颊上的酒窝都深了几分,连连脆声道“多谢公子”,麻利的用草绳将摊上的各色小玩意栓在一起以便飞流提在手里。想了想又从旁边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草编花篮,上面还簪了几朵梅花,垂头小声道:“这个是我编了打算自己留着玩的。但公子照顾我这么多生意,就送给你吧。”说罢将花篮连同一串蚂蚱蜻蜓递了过来,含羞带怯地抬眼偷瞥:“还望公子不嫌粗陋。”

    飞流接过,想起苏哥哥教过自己,收了旁人的礼物也当回赠,叫做“礼上什么来”,于是抽出一个面人递了回去,说道:“给你。回礼。”

    小姑娘俏脸生晕,接了面人,对飞流甜甜一笑。

    梅长苏眼睁睁瞧着飞流竟也对她扯了扯嘴角,简直不敢去看蔺晨的表情。

    他总算知道蔺晨的危机感从何而来了。飞流幼时练那阴损功夫对身体的伤害随着他熙阳诀的进益已慢慢开始好转改善,再加上这几年先是蔺晨后是自己和他朝夕不离,因为大事已了对他都比从前多了许多时间教导照料,他不但年岁在长,身体在长,心智也是在成长的。

    虽然现在的他相比起同龄人还十分的孩子气,但他至少已渐渐学会控制情绪,用相对温和的态度去回应旁人的友善,哪怕这个旁人是全然的陌生人。

    如无意外,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短则几年,长则十来年,飞流就能够拥有与他年龄相符的健全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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